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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顺着夜宴的额头往下,眼角、耳鬓、颈项,最后握住了她的手,贴在他有些憔悴的脸上,轻轻地,爱惜地摩挲着。
忽然,锦瓯无声地抱紧了她,强悍得不容拒绝的手臂小心地绕过她的伤处,环绕上了她的身体。有些任性,有些害怕,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惊喜。令人窒息的怀抱,让夜宴的呼吸变得凌乱不堪,心口竟然疼得发抖。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第十一章(3)
金色的光芒在房间里静静流动,如水般流过夜宴的眼睛,苍白而柔弱的嘴唇轻轻抖动着。她的指间感觉到锦瓯微乱的呼吸,她的身边环绕着熟悉的龙涎香的气息,急促的心跳,分不清谁是谁的。此刻他们亲密地依偎在一起,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亲近。
太医从外殿进入内寝,宫人们见他进来,悄无声息地轻卷起锦帘。
太医低着头走到殿内香枝木的雕花床榻畔,隐约看到床上的夜宴半倚在锦瓯的怀中,不敢抬眼便下跪诊脉。
垂眼间,衾褥帐帷素净雅洁,浸染了淡薄药草和龙涎香的味道。太医把手指停栖于夜宴温凉的腕上。微一斜头,便看见锦瓯和夜宴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而这是情人之间才有的亲密举动。
长年在皇亲贵戚间行走,对皇宫里种种隐密丑闻早就见怪不怪,但即使是这样,猜到了大半真相的太医,看见锦瓯那双美丽锐利的眼眸,冷冷地盯着自己时,还是一阵战栗。
太医连忙撤回诊脉的手指,赶紧谨慎地朝锦瓯磕了个头,道:“皇上,长公主已无大碍,只是寒毒侵体,有所亏损,需静心休养,但切记,忌惊忌怒,还忌思虑过度。”
锦瓯细心地为夜宴掖好被角后才开口道:“知道了,你下去开药吧。药要你亲自熬,其他人朕不放心。”
“是,微臣领旨。”
她,则好似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只是出神地看着不知名的地方,浓浓的忧伤像晨光一样弥漫,漫过她的眼睛,飘散在她的全身。
锦瓯低下头,视线刚好和她齐平,他深深地望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眸,那眸子此刻泛出的忧伤同样倒映在他的眼中。
锦瓯抚摸着她的额头:“怎么……还是不舒服吗?”
夜宴的脸上露出淡淡的一抹笑,和他交握着的手指,因虚弱无力而隐隐地颤抖着,语气中有着些许忍耐的迟疑:“没有……没有什么……”
但这样的迟疑犹豫,明眼的他已经猜到了她的心事。
“你想见他?”锦瓯用最温存的目光凝视着他,仿佛还是那个不解事的少年般纯真无邪,吐出的话却好似利箭,箭箭穿心,“可是……他已经启程去了灵州,两三年内怕是不容易见到了。”
绝对不会把你让给他人,即使那人是你的夫婿。锦瓯这样想着,俯首吻住她苍白的嘴唇,却蓦然被狠狠地推开了。
夜宴转过身缩到床角去,狼狈不堪地碰到了自己的伤处,密密的冷汗自额头冒出,更显出她的脆弱,那一字一句也好似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般艰涩:“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出去!”
锦瓯僵直的身体孤单地静伫在空气中,然后缓缓后退,唇际却浮上一抹淡淡的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痛苦的身影,眸子中闪烁的是没有丝毫怜悯的残忍。
“别生气,生气对你的身体不好,朕这就出去。”
许久,夜宴感觉到他出去了,才缓缓地支撑起身,静立在一旁的何冬连忙上前扶住她。
夜宴的身子无力地倚在何冬的身上,低低地呢喃着,眼睛里却有好似随时会断裂的火芒,要焚烧一切。
夜宴将脸慢慢地埋进双手中,身子却在抖着,断断续续的仿佛在呻吟的笑,像是飞舞的蝶在枯萎的花瓣下面慢慢死去,不甘地挣扎着。
“何冬,原来他连再见本宫一面都不想,不愿,不敢……”夜宴心中忽然传来锥心的刺痛,像是有一根针扎了进来,把什么东西生生地扎碎了,“如果就此不再醒来,是不是也是一种幸福。”
何冬没有说话,只是用手很慢很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面上刀刻般的皱纹下意识地抽搐着。
他记得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明艳如火的女子同样伤心地倒在他的怀中,哽咽倾诉。
也许,这就是夜氏女子的命运。
十几日后,夜宴的身体渐渐地好转起来,也好像忘怀了,绝口不提谢流岚的远去,只是裙畔坠着的田黄螭琥印章,无声地诉说着她的思绪。
这日,夜宴听闻玉太妃身体不适,便到了静寿宫去问安。
静寿宫依例是太后的居所,但是余德妃殉葬之后,锦瓯破例颁旨让晋升为太妃的玉贵妃居住于此。A
宫内青铜的玄武香炉中烟熏袅袅,琉璃屏风前,宫人垂眉敛目跪候在那里。
垂着水晶的帘子后面,玉太妃雍容端庄地坐在锦榻上,两名宫人执着羽扇侍立榻畔。
“好孩子,快坐。”
见夜宴进来,玉太妃微微颔首一笑,鬓间垂下凤凰步摇的流苏,珠钗玉串,宝光摇曳,温温柔柔地对着夜宴款款絮语:“前几日听说你遇袭,本想过去看你,却又听说你要静养,今日看来,气色还是不错的。”
许多日子不见,她暗暗吃惊,玉太妃仿佛在无声无息地憔悴着,那高贵清雅的面容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眉宇间含着淡淡的倦怠。
“蒙太妃爱惜,夜宴已经好多了。”夜宴含笑接过宫人奉上的香茶,客气而有礼地答着,“倒是听说您最近身体不大好,本来早就应该来探望,但是不巧身体不好,便一直拖了下来,还请您不要怪罪夜宴失了礼数才好。”
第十一章(4)
“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有些夜不安寝而已,下回让奴才们传达一声就好了,不必老远的再跑来一趟。”
正客套间,帘席轻卷,宫人引着锦渊走了进来。
“儿臣,叩见母妃。”
锦渊一袭火色的蟒袍,躬身还没有行完礼,便被玉太妃伸手拉了过来,坐在身边。
“都是自家人哪里来的那么多礼数。”
“母妃,您身体好些了吗?”
锦渊曲线硬朗的俊秀面上,难掩关心地露出一抹笑意。
“喝了你昨日拿来的汤药,精神已经好了很多。”玉太妃温柔宠溺的眼神望着锦渊,应答着儿子的关心。
“皇姐你看起来瘦了很多,我那里还有些补身的药材,改日也给你送过去一些好了。”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倒是太妃最近后宫诸事操劳,应该多进补一下才好。”夜宴抹着殷红胭脂的唇,勾勒出浅浅一笑,带着三分的敷衍和七分的漠然。
玉太妃端起白瓷缠枝的茶盏,长长的丹蔻指甲轻轻地拿起玉色茶盅的盖子,优雅目光貌似漫不经心的一掠,方才悠悠地道:“哪里有什么操劳,只是现在中宫空缺,代为管理一下罢了,过不了多久皇上册封了皇后,就可以安心颐养天年了。”
“是啊,皇兄快要选秀了,到时候后宫就该热闹了。”锦渊说着,回过头来对夜宴一笑,微微蹙着飞扬入鬓的眉峰,露出了忧虑的神情,这样的神情在他的面上出现,仿佛碧蓝的天空蓦然出现的乌云,让人痛惜,“不过今日早朝的时候,众位大臣刚刚提了立后的事,就被皇上以国丧之名给驳了回来。”
玉太妃悠闲地啜了口香茶,温和地对夜宴说道:“这怎么可以,国不可一日无后,子嗣是延续国脉的根本,不然就会影响国运民生。夜宴,你们姐弟的感情最好,有空的时候多劝劝皇帝,这可是关系黎国千秋社稷的大事啊。”
“太妃放心,夜宴知道了。见到皇上,夜宴一定会好好劝导皇上的。”沙哑地开口,喉咙一时艰涩得梗住,几乎无法顺利说出话语。
一旁的锦渊别有深意地看了夜宴一眼,眸中精光如白驹过隙一闪而逝,然后对着玉太妃露出孩童一样无邪的笑容,有点天真,又有点撒娇。
“母妃,你看看你,关心皇兄比儿臣更甚呢,不怕儿臣吃醋啊?”
“你这个傻孩子,总是这个样子。”玉太妃高兴地看着身旁的锦渊,无论他长得多大,在她的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她爱惜又担忧地叹息着,怎么也无法想像让他上战场的模样,“你父皇怎么会让你去统兵杀敌的……”
母慈子孝,承欢膝下的画面,让夜宴一阵刺心,有些冷淡地笑着,莹白纤瘦的柔荑中,尖尖的指甲用力地掐了下去,客套地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出了静寿宫。
“皇姐!”
夜宴走在花间的石路上,听到锦渊的呼唤,缓缓地转过身,午后有些灼热的光线照拂着她,身后各色绽放着的花瓣中间,石路蜿蜒曲折,远远的一个火色的颀长身形,慢慢走了过来。
“锦渊,怎么不多陪陪太妃,这么快就出来了?”
“母妃乏了,已经睡下了。”锦渊走近她身边,似是没有感到她眸中的冰冷淡漠,尽量用轻松柔和的语气轻轻说着,“说起来我们也有十多年没有见过面了,我自然想跟皇姐好好聊聊了。”
她没有出声,甚至没有再看锦渊一眼,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嘴角,冷笑着看着面前开得正艳的蔷薇。
“记得最后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才五岁。”
“是啊。”
转眸间,夜宴便望见锦渊那双含笑的眸子正饶有趣味地注视着她,平日里凌厉的眼,此时竟也带着清逸隽秀的优雅。
真的很像啊……
夜宴似乎感触到了什么,她的眼波凝视着他,天色映入墨色的重瞳里,流出淡淡的烟波。
这样的神情让他没来由地一慌,心中如飞鸟振翅,拍皱了一池春水。心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瞬间恢复到剑一般的凌厉。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就这么多年了,皇兄都要有孩子了。”
“孩子?”
锦渊平静又温和地凝视着自己的姐姐,满意地发现她墨色的眼里瞬间掠过失措的波痕。
“对啊,皇兄立后选秀,自然就会有子嗣了。”
夜宴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却仍认得叶子的绿,花朵的红,那个人也快成亲了,也许他有了皇后,就会慢慢地疏远自己吧?
想着那些不可告人的心事,夜宴丝毫没有留意到身旁男子的奇异表情……
第十二章(1)
细微的喘息传入守夜的宫人耳中,晃动的红烛光芒晕红了她们的面颊,绯色的火影颤抖着一丝一缕地洒在芙蓉锦帐之上,恍如妖媚的涟漪,把浓浓的夜色,染上情欲的艳娆。
柔软的手臂缠绕在颈项上,身下冰肌玉骨的女儿身姿,散发着浓郁的幽香,像是婀娜的藤蔓,缠在他的耳鬓,呢呢喃喃地呻吟着,让他如痴似醉,澎湃迭荡不休,要把魂都销了似的疯狂。
许久,她仿佛漾开的一江春水,被他软软地拥在怀中,状似漫不经心地细语:“锦瓯,百日的国丧已经过了。”
“嗯……”他低低地应着,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摩着被汗水湿透的身体,声音中有着饱食的慵懒。
夜宴握住他在身体上游走的手指,凝视着他刚刚被欲望冲刷过的美丽眼睛,在黑夜中闪烁出如水的朦胧光泽。
“人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同理亦是不可一日无后,再过几日,你就该选秀了。”
锦瓯抬眼,紧紧凝起修长的眉:“你要朕册后吗?”
“你终究是得立后选妃的,不是吗?”她温柔地反问。
幽幽的烛光,宛若情人温柔的眼波流过他的面容,他却感觉自己的心好似被寒冬的冰封住了,殷红唇中吐出的话语仿若一把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刺进了他的身体。
锦瓯冷漠地笑了,推开她的身体:“已经很晚了,朕该走了。”
下地,赤裸的足触到冰凉的地,秋夜蔓生的寒意一点点从足下缓缓流入,他随手拣起地上明黄的衣袍,披在了身上。连腰带都未系好,就径直向外走去。
正在迷糊的守夜宫人,猛地感觉纱帐飞舞,帝王衣衫不整赤着足踏在宫殿里的石砖上,那在夜光里怒火中烧的身影让她目瞪口呆。
还维持着震惊表情的宫人,看着帝王的身影大步走到宫门口却蓦然转身,未束的发在空气中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感觉到身后的异样,夜宴转回头看见去而复返的锦瓯。
“你别误会,朕只是觉得……觉得你一个人睡太寂寞了而已。”
锦瓯面上挂着一抹可疑的红晕,有些涩涩地说。
他伸手抱住那还有些僵直的躯体,夜宴知道,现在的锦瓯正笨拙地试图对她表现自己的内疚和依赖。
他其实和她如此的相像,因为一直太过孤独,所以不知道怎样寻求温情。
因为一直是一个人走过来的,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去爱别人。
“其实……”
“别再说了,朕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