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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和她如此的相像,因为一直太过孤独,所以不知道怎样寻求温情。
因为一直是一个人走过来的,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去爱别人。
“其实……”
“别再说了,朕不想听!”
夜宴没有想到他的脾气来得那样猛烈,只有静静地注视着他,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愫。
她静静地把自己的头埋在身旁男子的浓密发丝之间,无力地发出像是呻吟一般深深的叹息,那灼热的气息透过层层发丝抚在了他的耳鬓。
同激烈语气相反的,是他柔情的拥抱,那么轻、那么软,几乎将她淹没:“告诉朕,你这是想要报复朕吗?”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手轻轻抚摩上他的脸庞。
锦瓯将手叠上那只在自己容颜上游走的纤细手掌,诡异地弯起嘴角,有些阴狠地微笑着:“报复朕变相的流放谢流岚,拆散你们这对同命鸳鸯?他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念念不忘?”
“锦瓯,我是在说你的事情。”
“可这也是你的事情,不是吗?你以为朕立后封妃之后,就会放开你,你就可以和他双宿双飞?夜宴,朕对你不好吗,你为何总是想着他,他究竟有什么好?”锦瓯露出的是温柔似水的神情,可是话语,却好像锐利的刀锋在她的胸口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痕,“真是可怜,你是金枝玉叶的天骄之女,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做到如此地步,值得么……你真的值得么?”
这句话终于激怒了她,她一把推开他坐起身体,烛花摇曳,火光透过玉罗纱帐,将薄薄的锦被遮掩下满是欢爱痕迹的身体,染上了一层浅色的绯红。
锦瓯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竟有着几许的迷离。
“因为他像个人,他是那么的鲜明,有血有肉,就像这北方的四季。锦瓯,你去照照镜子,看看我们,在这个腐朽宫廷长大的我们,还有哪点像个人,我们都成了怪物,阴谋、暗杀、权力,把我们变成了怪物,我们的身上连血都是黑的,冷的。”夜宴温柔而低迷地诉说着,略略带着几分沙哑,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浮现了一丝稀薄的情愫,“锦瓯,我不是不爱你,我只是比你清楚一点,你选择了一条注定孤独的路,需要牺牲很多东西来维护它,总有一天你会连我也舍弃掉,只是因为权力的滋味太过鲜美。你要我爱上你,可是到了那个时候你要我怎么办,你想过没有?我们早就注定没有选择,没有退路了,我的弟弟。”
第十二章(2)
“我不是你的弟弟!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对,我们都不像是个人,我疯了,但是你也同样也是个疯子。”几乎是咆哮着,锦瓯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用力地把她抱在了怀里,用力到让她的脊背生疼,“我们是如此的相像,我们才是同类。夜宴,朕发过誓,绝对不会辜负你的!”
“怎么发誓?铲除夜氏后,把我一生一世幽禁在皇宫之中,成为你不能见光的禁脔,还是对外宣称我死了,改头换面成为你的妃子,囚禁深宫?”
“朕……”
看着他被说中心事的犹豫,夜宴毫不在意地带着讽刺笑笑,清秀的容颜在烛火中隐约流露着诡异的味道,她知道如果不下一剂猛药,他永远不会接受。
“你太小瞧我,小瞧夜氏的女子了,那样的话我宁愿去死。”
“你在威胁朕吗?”
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让锦瓯慢慢冷静下来,他爱她,可是他没有办法去相信她,虽然他清楚地知道他们因为有着共同的利益,形成了这种相互需求的依赖关系。
锦瓯用一种诡异的心情研究着前一刻还在同他恩爱,可后一刻又要极力促成他立后的女子。
在这样的一个瞬间,空气中似乎凝结了一种低沉压抑的气息。
感觉到锦瓯的动摇,夜宴稍微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仔细思考了一下接下来的谴词用句,缓下语气,重新伸手环抱住了他的颈项。
“我会在你的身边,我会专心辅佐你,其实我们现在有什么区别,我帮助你疏理朝政,我和你同床共枕,甚至洞房花烛夜都是我们一起度过的,我已然是你的妻子了,我们已经同为一体,生死相连,名分并不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所以?”
锦瓯依旧铁青着脸色,嘴唇微微弯了一下,却弯不出任何类似于笑容的角度,自己心爱的人劝告着他需要迎娶另一个女子,无论如何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你需要一个出身贵胄的皇后,来统理六宫。你需要一个子嗣来使你的王朝变得更加巩固,锦瓯。”
“让朕再想一想……”
他轻轻抚摸着她锦被下不着寸缕的身体,不知所措地轻吻上她的额头、面颊、嘴唇,最后把头埋在她柔软的身体上。
“不论怎样,朕决不放开你,决不。”
锦瓯宣告似的呢喃着,手指抚过枕边的青丝,绞成一团,揽过她的腰肢,猛然拥入怀。
刚刚穿上的明黄袍服又落在乌砖的地面上,当这男子身体的一部分进入她的体内时,几乎可以把魂魄撕裂的灼热颤抖着向四肢百骸而去,只觉得她的身体落到了火焰里,像是鱼儿落在滚开的水中一样,烧得发烫……
而后,意志在瞬间被吞没,夜宴樱红的唇上,恍惚地勾画出一丝残酷而妩媚的微笑,却被落在唇上激狂的吻所淹没了。
交缠的影子映在玉罗帐纱上,摇曳出一道情欲的痕迹,剧烈地晃动着。
天边清晨的阳光开始强烈起来,燕尾青的天幕逐渐有了一线明红,直到,远处传来钟楼的敲打声,幽幽地震动着整个皇宫。
“皇上。”守夜的宫人低声唤着,在帘外已经准备好了临朝前的梳洗。
“别……误了上朝,快去吧……”经过一夜激烈欢爱的嗓子,艰涩地划出暗哑的声音。
“嗯,你好好休息,朕早朝完后就来看你。”
帐帏里锦瓯的声音缓缓传出,宫人这才松了口气急忙上前,轻轻撩起纱帐。
太和殿上,黎国的帝王一身金盘龙纹样的冕服,坐在号令天下,无人不为之疯狂的御座上。阳光从殿门口透进来,照在他脚下,漆黑的眼睛扫过那群向他俯首叩拜的臣子。
锦渊同群臣一样跪在殿下,一袭朱色的蟒袍,七梁冠上丝滑的冠带顺着他的动作,以一条优美的弧线滑过空气。
终于,可以让从小就夺走自己所有的人,跪在脚下了。
锦瓯薄薄的嘴唇弯出一个弧度,那样让人窒息的靡丽笑容,有着别样的惊心。
“众卿家平身吧。来人,给福王看座。”
“皇上,臣有本启奏。”
“哦?”
锦瓯看着锦渊,听着他用恭谨的声音呼唤着自己,心下一阵恍惚。跪在这殿下口呼万岁的本应该是自己,而不是他,机关算尽,才有了今日这君臣之分,他优美的嘴角再次微微弯起。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一日无后,臣请皇上,为了我黎国的江山社稷,早日立后。”
锦渊的声音,清越得如同清晨景阳的钟声,优雅而沉稳。
被十二章纹的冕服包裹的锦瓯安静地凝视着下面跪着的弟弟,面上波澜不惊,看不出丝毫的感情。
锦渊恭谨地立于殿中,手中持着狭长的象牙笏板,那姿势安静寂寞,眉目间极为酷似先帝凝舒的淡漠神情,让人无法看透。
再一次,他确定,自己不喜欢他,永远无法喜欢。他极其冷静地思考着,想着想着,忽然就笑了出来。
“众位卿家觉得呢?”
“臣等皆赞同福王殿下所说,皇上是应该早日立后。”
第十二章(3)
君王的一句话,让臣子们纷纷应和着,一时间殿上此起彼伏地回荡着各色的声音。然后,又是君王的一句话,让大殿瞬间恢复了安静,那异样的安静,仿佛连彼此的呼吸都可以听见。
“朕知道了,那众卿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兵部尚书苏上远,急忙步向大殿的中央,手持象牙笏板叩拜之后回答:
“启禀皇上,目前有两个最合适的人选,一位是康将军的女儿,年方十六知书达理;另一位是户部尚书李大人的千金,同样是二八年华,美丽无双。”
锦瓯修长的手指在御案上有节奏地敲击着,眼神却依然冷凝锐利。
“哦?苏上远,朕记得你也有一位千金,待字闺中啊。”
“小女顽劣,定是不堪圣望的。”
苏上远被绣着仙鹤团纹的朱色官袍包裹住的老迈身躯一震,心中迟疑半晌;方才开口。
“爱卿太谦逊了,朕倒听说你的千金德貌双全,朕久慕她的盛名,倒是中意得很啊。”
锦瓯似乎全然不在意苏上远的推搪,神情依旧平和,但言语中却挟着巨大的威压。
“老臣……”
苏上远的手在袍服内微微颤抖,当年慵懒寡言的吴王,何时已经变得如此令人胆寒?
“就这样吧,退朝。”
锦瓯站了起来,没有再看一眼似乎还有话讲的众臣,金色的广袖一摆,迈着端正优雅的步伐走了出去。
他知道,这些臣子从此将会永远臣服在他的脚下。
锦渊端正地跪送君王之后,起身谦卑地向四周老臣们拱手而礼,然后走出太和殿,翩然的步伐不急不缓,身后同样尾随而出的苏上远好似不经意地走到了他的身旁。
“王爷。”
“苏大人,恭喜您。”
锦渊的声音是冰冷的,看着在他面前微垂着头的身形消瘦的兵部尚书。
苏上远双手交握,答道:“老臣也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没有关系,虽然和预料的有所误差,但毕竟还是达到了我们的目的。”锦渊含笑的眼光在苏上远身上绕了一圈,便抬头望向蔚蓝得好似琉璃般的天空,语气又恢复了温柔缓和,“只希望苏大人当上国丈之后,不要忘了和本王的约定才好。”
“请王爷相信,老臣一定会信守承诺。”
这样言辞恳切的话语慢慢飘入他的耳中,他的唇微微勾起了一弯笑意。但那笑却没有传到凌厉的眼中,那双眼却仿佛没有任何情绪,远远望着那万里无云的天空。
三日后,锦瓯下了一道圣旨,苏上远的女儿苏轻涪被册封为皇后,一个月后举行大婚。
同时,康氏被封为贤妃,李氏被封为淑妃。
朝野上下,顿时议论纷纷。这位刚刚登上帝座的君王,连着册封三位世家望族之女,笼络重臣之心已是显而易见。
初秋时节,天气渐渐凉了下来,乾涁宫满园的繁花已落。原本郁郁的树叶都已染上一层浅浅的金色轻烟,连带着那些山石溪水都被染上浅金色。清溪上飘着被风吹落的残叶,曲折迂回地顺着溪水潺潺流淌。恍惚遮住了溪水中映出的亭台楼阁,还有溪畔亭中凭栏相依的两个人影。
“你满意了?”
随风飘落的青黄落叶之间,一只手伸了过来,明亮耀目的丝绸覆盖着这双修长而形状优美的手,轻柔地,把身旁的女子拥到了怀里。
国丧服素百日,但出丧后按例仍只能穿淡色的衣衫,女子玉色的襦裙,浅浅的粉色广袖重莲绫罩纱,连臂间缠绕的那缕披帛也只是绣着淡淡的一抹织金昙花。全身最艳丽的色彩大概就是螺髻上鎏金镂空飞凤的步摇,嵌着珠玉的穗状串饰,分组下垂在乌密的鬓间,日色下似袅袅凌波落在黑色的发上,更显别样妩媚。
“说什么傻话,这可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夜宴被当今的天子抱在怀里,纤细的手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轻轻和他的手指交握在一处,“不过,你怎么想起立苏上远的女儿为后的?”
“你吃醋?”低头看到她唇际略有薄怒的笑意,锦瓯连忙改口,“其实朕也不知道应该册立谁合适,只是朕知道那日在殿上,最为积极附和锦渊的人,肯定就是他的同党。既然知道是苏上远这只老狐狸,那不如先下手为强,在他们之间设下一点心病,不也是很好吗?”
说到此处,他颔首低笑,眉宇间却隐约流露着冷酷的倨傲,带着一点点权谋的意味,却又是如此的摄人心魂。
“朕想,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在互相防备了吧?哈哈!”
“是啊,皇上的计策果然高明。”
夜宴神色悠然,信手抚弄着他绣着五爪金龙的衣袖。听到他大笑时,不经意地抬眼,而后浅浅一笑。那潋滟的墨色眸子倒映着他的身影,仿佛只看见他的存在。而那最自然不过的,看似温柔缱绻的目光中深藏着的,是一抹警戒防备。
“朕还是喜欢你叫朕的名字。”
“锦瓯……”
然后,他俯身轻轻地亲吻上绯色的唇,她闭上眼睛,莹白的皓腕带起重莲绫的宽袖,绕上了他的颈项。
第十三章(1)
“皇上。”
宫人犹豫的声音突然在亭外响起。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