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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啊。”
吉塔尔林静静地说,接着他又嘿嘿笑着继续说道。
“有个这么好的故事,如果是在贫民窟一角的教会或孤儿院,这种小孩会被称作妈妈或父亲的家伙温柔养大吧。……但·是,这个岛上没有这种温柔的人。”
虽然是有些戏弄人的说话方式,但子城没有反驳的意思。根据他的判断,即使反驳也没有意义,而且他不想引发自己今后雇主的反感。
“不过哪里都有例外。比如说——明明已经是个大家庭了,还接受并养育别人小孩的饭塚餐厅夫妇,或者是大概十年前,对玩弄电锯的小孩产生兴趣的我。”
“……”
“但是。”
这时吉塔尔林的笑容突然停止——他的眼神变得跟刚才完全不同。
子城在他绿色的眼瞳中,看到了寄宿其中,跟“岛”上之人无法相提并论的黑暗光芒——
“你说过,西区的人很排斥异己……那也只不过是他们的一个方面。”
他这么说道的同时——子城身后传来了开门声。
那里出现了身穿旗袍的美女——和围在她身后的四个男人。
“……”
子城没有回答。与此代之,旗袍女面无表情地开始说。
“辛苦你了,吉塔尔林。……然后呢,就是这孩子吧?”
浮现在她脸上的面无表情,跟子城或“Rats”脸上的明显不同。
她的面无表情中并非一无所有。反而是包含了所有感情,并高明地将激情蕴藏其中。就是一幅给人以这种印象的表情。
“总算一步一步解决掉了这边的叛徒……你那边呢?”
听到她的话,吉塔尔林平静地点头。
“按照你所说,只拿走了枪,把‘Rats’的小老鼠们释放了。”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满怀着想要质问的心情,喉咙却无法顺利地挤出声音。也许是他发自本能地觉察到现在的状况十分危险吧。
“好了。子城君。……你联系的西区干部呢,跟这里叫做椅丽小姐的干部关系很不好呢。……说白点,你们杀掉的西区人,全部都是她这一派的。”
子城听到这里,完全理解了事态。
是逃,还是反抗——连选择其中一条路的空闲都没有——他就被四个黑衣人按倒在地。
“啊~放心吧。不会杀了你的。我们约好的吧?只不过——用日本的话来说,就是‘调解纠纷’吧?要是不解决掉这一点——你的存在,可能就会成为今后西与东对立的原因哦。”
“啊拉……死掉的可能性可是充分的很呢……”
听着两人的对话,他知道了自己接下来会被怎样。
领悟到这一点的瞬间——少年发现自己冷静地令人吃惊。
他抬头仰视吉塔尔林,带着有些悲伤的音调说。
“很遗憾……我还认为你不是那种人呢。”
像是被那悲哀的声音诱惑了一般,吉塔尔林露出为难的笑容回话。
“你相信我吗?还是说——一直怀疑啊怀疑,直到最后判断我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
“怀疑他人这种事呢……即使那只是误会,即使怀疑被洗清了,自己心中也会残留有‘怀疑过那个人’的罪恶感。相信别人,在被背叛的时候受到的冲击也很大。不是半吊子。不管是相信人还是怀疑人,都要做好沉重的觉悟。如果讨厌这一点,从一开始就不要考虑相信或怀疑他人。”
对沉默的子城,吉塔尔林继续静静地说。
他的眼中浮现出无边无际的悲伤神色,不知那是对子城的怜悯,还是对自己产生的感情。
“与人的交往中,没有不需要觉悟的情况。你所做的觉悟,就是否定跟这个岛扯上关系。也许正因为如此,才有这样的结果等着你。”
对说到这里告一段落的吉塔尔林,子城以奇怪的语气说道。
“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听到少年的疑问,吉塔尔林缓缓地摇了摇头。
“决定这一点的,是从客观角度观察的你们吧。只不过——我认为,你所了解的我也只不过是存在于这个岛上的我。”
“……”
“为了让这个岛生存下去,我接受各国组织的支援——也出手洗钱。我当然也知道那些钱是用来做什么的。”
倾诉着弄脏自己双手的坏事,他淡淡讲述从岛外的人看来,自己是个怎样的人。简直像是在对不存在于这里的某个人忏悔一般。
“我来评价自己的话就是坏人吧。在这个岛的世界中戴着伪善的面具,是个无药可救的卑鄙小人。你真的没有注意到吗?”
说到这里他暂停了话头,以有些困惑的表情,看向椅丽那边。
椅丽理解了对方的意图,沉默着点点头。
似乎是因她的反应而放心,吉塔尔林笑着暴露出这个岛的一个秘密。
“我说啊,虽然有很多援助东区的组织……不过其中一家,其实就是西区背后的组织。也就是说,我们在根源上是同一个组织呢。”
这种事子城是第一次听说。
也就是说西区和东区——只是有相同牵绊的组织同伙,时而协力时而干架而已。
“这个岛是在一场恢宏的闹剧中成立,保持奇迹般平衡的城堡。所以我——无论如何都想保护这个艺术作品。……为了圆滑处世,也会轻易出卖——一两个新部下的。”
听到吉塔尔林口中“任性”的真相,子城感到了自己的可悲。
少年像是放弃了一切,没有任何回话,只是静静地垂下眼帘。
但是,吉塔尔林没有停住他的话。
对似乎已经接受死亡的子城,他穷追不舍地说道。
“不过——你也不是没有预想过这种结局。对吧?”
听到这句话,少年沉默了。
他确实不是没想象过这样的结果。但是——在心中某处,他觉得也许这样也好。
对死亡的恐惧——还没大到阻止他的行动。
“你——有没有想过通过死亡逃离这个世界?”
“……”
“而且,你并不想回到原来的世界。说原来的‘世界’也太夸张了。你——只是想对抛弃你的父母……父亲和母亲两人进行复仇而已吧?”
子城想要反驳这句话——但他的下巴已经被按住,连身体都不能如自己所愿地活动。
“你太愚蠢了。真的很愚蠢。一边比任何人都期望着从这个岛逃开——一边比任何人都否定着这个岛——结果,你跟本就没观察过外面的世界。”
只有吉塔尔林淡淡讲述的话语传入耳中。
“你们组织的名字——是rat的复数形式吧。这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很合适的名字哦。”
“————”
“Rat呢,是指改良沟鼠而得到的白鼠。是通过药物试验而产生的人工生物。”
按住子城的力量更为强烈,他听着吉塔尔林的话,视野渐渐变黑。被金岛掐住脖颈时的场景闪回了……只是跟那时不同的一点是,没有电锯女来救他。
“你把被丢弃到这座城市里变成沟鼠的孩子们——品种改良成rat。但是,让我来评价的话。如果你幸存下来,到那时把他们当作真正的部下…………”
他没有听完吉塔尔林的话——世界完全陷入了黑暗。
之后的事大体上跟子城的预想一样。
说是大体上——他本以为会被马上杀掉,结果没有。
只不过,简洁描述事实的话如下所示。
少年的两腿被折断了好几处——
——他被丢弃在岛内被所有人遗忘的地方。
于是,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 ▲
从那之后过了几十个小时呢。
被世界落在身后的岛上,被人遗忘的地方。
一个人残留在这种地方,子城忍耐着腿部的疼痛——只是不断眺望着虚空。他没有发出求救的叫声,只是以完全失去感情的表情,静静地坐在一片昏暗之中。
明明还有机会,他却不准备抓住。
——即使离开了这里,未来也一无所有。
利用了一切,背叛了一切,也失去了一切。
这样的自己即使苟延残喘,未来会有什么呢。
结果他无法给出回答,没有乱动腿部也没有咬舌地度过时间。
——那个男人说的话也许是正确的。
“你——有没有想过通过死亡逃离这个世界?”
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在脑内复苏。
——也许是这样。说到底,即使得到了金钱或力量——曾被外面的世界抛弃过一次的我,也许已经不能被原来的世界接受了。
那么自己为什么要如此执着于力量呢。
“你并不想回到原来的世界。说原来的‘世界’也太夸张了。你——只是想对抛弃你的父母……父亲和母亲两人进行复仇而已吧?”
又是那个男人的话。
——现在想来——那个男人说的没错。
——说到自己在以前的世界知道的事——基本上都是父亲和母亲教会的。
于是子城注意到了。
自己如此憧憬的世界,抛弃了自己的世界,他以为这个“岛”以外的所有事物就是那个世界——但结果只是抛弃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周围的一切。对自己来说,世界——跟抛弃了自己的父母是一个意思。
注意到这一点,他在黑暗中静静地闭上眼睛。
“这就是……绝望吗。”
这么说着,他回想起把自己从金岛身边救走的护卫的话。
“这个岛会立刻夺走你的希望……但是,绝望,也会被立刻夺走。”
拿电锯的女人这么说着,露出温柔的微笑。
——骗人的。如果说现在我体会到的感觉就是绝望——那这个“岛”,这个一无所有的垃圾世界,会怎样夺去我的绝望。这种事,只有运气特别好的家伙才——
想到这里,他陷得更深了。
——运气好的家伙吗。
他渐渐地否定了自己的生存方式。
——啊啊,是吗。
——说是夺去绝望——一定是拥有绝望的人,很快就会死掉吧。
只要这么想过一次,就会产生心理错觉,认为世界就是如此。在无法否定或肯定这一点的空间内,子城放弃了继续思考。
从那之后又过了几个小时——
他听到一个声音。
从一个通风口处,传来有什么东西爬过的声音。
“……?”
是老鼠之类的吗。子城这么想到,没有特别在意——
但最后,通风口的网格开始咔嚓咔嚓地摇晃——伴随着铁锈声,通风口向内打开了。
然后,从里面出现一个瘦小人影的面庞——下一个瞬间,这个人影所持的手电筒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黑暗。
“唔……”
对还没适应光线的眼睛来说,手电筒的光未免太过耀眼。
他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却沐浴在惊恐的声音中。
“啊啊……没、没事吧!?”
那是比自己还要年幼的少女——在几天前的广播中,他听到过她的名字。
“……你是……”
穿着蓝色衣服的少女是岛上长大的孩子中拥有日晒肤色的那一类,脖子上垂下写有“地图134号”的记事本。
“雾野……夕海?”
探索这个岛上所有“密道”,制作没有任何人做过的“完全地图”的少女。被父母带到这个岛上——就这样站在面前的少女。
——跟自己的遭遇相似,却选择完全不同生存方式的少女。
“哎……是、是的,比起这个,要快点找医生……!”
她看到他腿上的伤,慌忙叫了起来,但这对他来说怎样都无所谓。
离开这里也一无所有。本想真的就这样死去的,事到如今却被救了吗。
不过,即使说“别管我”她也会叫人来的吧,而且就算说明现在自己的感情,她也是那种无法理解的类型。
这时他注意到一件事。
——反正都要死了,还不如死在“Rats”的手中。
被子城背叛,他们应该满怀抱怨的吧。
死在他们手中,是自己的赎罪,也是义务——感觉到这一点,他面向少女说。
“……现在去我说的地方……有住在那里的家伙。把我的名字多讲给几个人听——反正都要叫人来,我希望你把他们叫来。”
(插图)
△ ▲
又过了几个小时,子城身边出现几个小孩。
“子城。”
“子城亲。”
对话中不含感情的同年龄,或者年幼的孩子们——子城有气无力地回话。
“……呀。”
在黑暗之中,少年静静说道。
“Rats”的同伴,男女合起来差不多六人。子城确认了自己认识他们所有人的脸,就放心似的叹了口气。
“……谢谢。我不会找借口——也不会反抗。即使想做也做不到。”
对他这句话,少年们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