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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凭什么?”他抬起头,眼中仍是一片冰冷的紫。
复又低下头,狠狠咬上他胸前的凸起,伸手去褪他的衣裤。
“本君的东西,只有本君说不要。”
长长的银发垂下来,凌乱的发丝下,原本俊朗出尘的脸上怒意、怨毒、霸气与急迫混乱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可怖的扭曲。
被粗暴地进入的那一刻,身体仿佛被撕裂成了两半,灼热与锐利的痛楚贯穿了整个身体,眉头皱得不能再紧,牙齿要生生地嵌进唇里。苍白的纸张在眼前飞舞著,想起了第一次跪在天崇宫的白玉石板上时,也是这样,周身一片寒凉,苍茫得所有情绪都湮灭在了入骨的凉意里。
“你逃不掉的……”耳边响起他低哑的声音,肯定而狂妄。
文舒慢慢地转过头,对上他的瞳,银紫色的眼中飞雪都化成了沈沈的欲火。再慢慢移开眼,身下是道家玄语,佛祖七字真言,清圣法理之上竟做著这样的勾当,佛祖如有所知,不知会作何感想。
“勖扬君,事事总有万一。”
下一刻,一切感官都淹没在了疼痛里……。
思凡(公子欢喜) 正文 第十章
章节字数:3625 更新时间:08…03…17 22:05
隔日他又再来,他依旧伏在汪洋般的纸海中苦苦索求,他倚在门边看著。不耐时,长袖轻挥便又有无数纸页凭空落下,文舒仍埋头整理,青色的身影快淹没在纷纷扬扬的纸张里。
勖扬眼中怒火一炽,地上的纸片如漩涡般快速地涌动起来,旋转愈快,纸花漫天飞舞,起落间,地上竟已是另一番景象。
文舒怔怔地看著纸片飞起露出原本的玉砖,平整的玉砖上波光闪动,好似宁静湖面上突如其来刮起一阵旋风,浪卷云涌间,什么东西慢慢浮现在地上,先是点,再是线,点线交错延伸,竟构成一副活动的场景。
瞳孔蓦地收缩,这场景……
弯折萦迂的长廊,一面可临湖观鱼一面有萧萧落花。廊下一群锦衣青年,个个高冠蛾带,神色间尊贵异常,那个蓝衣的公子挤著眉眼俏皮地说了句什么,引得众人前俯後仰笑得好不尽兴。视线落到人群的不远处,一众青衣天奴里,是谁正一瞬不瞬地看著那群锦衣人,如此痴恋的神情又如此缠绵的目光?他眼中印的那个身影又是谁?银发紫衣,众人哄笑时他还是冷淡得半分喜色也不屑露出。
他缓步走到他身後,文舒似没有察觉,视线仍牢牢盯在画中那个青衣天奴的脸上。这张脸,眉眼是疏淡的,连唇色也显得苍白,只两颊上微微泛著晕红,呵,这样的神色,这样的眼神……还有谁不知他在想什么?
勖扬在他身後站定,冷笑著看他的平静一点一点从脸上消去:“还有……”
随著他的长袖拂过,地上的场景渐渐消退,待重新浮现时俨然已变换了地点时间,或是广厦之下或是殿阁之中,或是宾客云集,或是二人独处,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情境,走马灯般不停变换,唯一不变,那个青衣人痴缠的视线,羞涩的,压抑的,苦苦想要隐藏又时不时抑制不住地流露出来。放大定格在眼前,强硬地闯入眼帘,痴心得让人忍不住想要讥讽,真是妄想。
“再看看这个。”话语中掺杂著愉快的笑意,勖扬君笑著向地上指去。
地上的场景再度变化,映出一间雅致的房间,纱帘低垂,丝丝烟缕从紫金香炉里熏出,流沙般在空气中浮动又瞬间消逝。紫衣人正卧在榻上酣睡,长发落下,遮住了额上灿灿的龙印,一双上挑的眼也阖上了,隔著嫋嫋的烟雾看去,一切如梦似幻,连他平素总是显得疏离的面容也柔和了下来,不再高傲地拒人以千里之外。青衣的天奴慢慢走进画面中,小心翼翼地,生怕脚步声惊醒了榻上人的好眠。他定定地在榻前站了好一会儿,画面外的人只能看到他瘦弱的背影。再然後,他慢慢地弯下腰……
“不要!”文舒猛然後退一步,却撞进了勖扬君的怀里。
勖扬君只是笑,指尖一点,地上的画面蓦然变换,二人仿佛进入了房间一般,看著那青衣的天奴自袖中掏出一截红线,悄悄地一段系上榻上人的指,再系上自己的,喜服般的豔红色连接起一睡一醒的两人,细细一线红得刺痛双目。
“你是醒著的。”文舒低声道。
早已沈眠在心底的记忆直白地在眼前重演,漫上心头的只有羞耻和苦涩。当时是情难自禁,放到今日却是对他莫大的讽刺。
下巴被他钳住,文舒被迫对上他的眼。
不怀好意的笑容在脸上蔓延开,勖扬君冷眼看著他眼中的绝望:“三界中,本君说了算。”
口气转成了哀怜:“原来你喜欢我……呵……”得意中带著嘲讽。
青衣人腼腆的笑容还定格在眼前,死死不愿退去,文舒只觉脑中一阵晕眩,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你一直都知道。”
一介凡人能得入仙宫就是莫大的福气,多少人间帝王穷尽了一生,倾国财富付诸流水也只落得一场长生不老的虚梦,他一个凡人弃婴却轻而易举就脱了凡胎,连那些清修百年才得位列仙班的仙人们都要称羡,他还有什么好祈求?更哪来的资本喜欢上这个连天帝都要礼让的天胄神君?传出去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偷偷地想,偷偷地喜欢,再偷偷地死心,一切只要自己知道就好。喜欢上他注定不得全身而退,骄纵的龙宫公主可以噙著泪眼问他一句,你心中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我?他不想这些,他只看著自己的喜欢在暗地里滋长又在暗地里枯萎,希望在最後能不留一点痕迹。他是凡人,有喜有悲,会笑也会痛,仅存一点低微的骄傲就是至少他不知道他的喜欢,在他面前自己还能有最後一点尊严。
却原来他固守的骄傲早被他看透,赤裸裸地把他的痴态呈现到他眼前,把他的退路扼断,只为了证明他的不可违逆。连文舒自己看了都觉得可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所谓淡然从容不过是他自己欺骗了自己。纵使现在早已不爱,依旧羞耻得恨不能扑上去将这些景象全部抹杀。
他的骄傲其实早已成了一个笑话。
“你逃得了么?”他低下头来,舌尖沿著他的脖颈舔舐,衣衫一件件掉落,盖在地上那张定格的笑脸上。
“那是从前。”文舒道,绝望的脸上浮起往昔淡淡的笑,语气中带一点怜悯,“喜欢了,也会不喜欢的。”
颈间顿时作痛,他狠狠将他压倒在地……
纸片犹在半空中起起落落地飞著,文舒木然地看著,喜欢了,也会慢慢变成不喜欢的,更何况是这样的一种喜欢。
料不到这时候二太子澜渊竟会来拜访,他在门外喊一声:“侄儿来给小叔请安。”
勖扬君扬手将一地纸页化成了重重纱帘。难为他还想著要为两人留点体面。看到文舒脸上的讥讽,他脸上又沈下一分。出得门去就要为难澜渊,文舒急急开了门去拦,他纵身离去,临走还不忘踢他一脚出气。
“我小叔是……”一路扶著文舒回他的小院,澜渊问道。
文舒摇头,这样的事有什么可说?
他亦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文舒问他:“二太子可有心事?”
他又笑著说没有。
院中几日不曾住竟是一派荒废的样子,壁上攀爬的藤萝不知为何枯萎了,文舒扯开话题道:“二太子许久没来了,倒是很想听听人间的事物呢。”
他这才打起了精神,原来他近日刚去过一次人间,村庄、炊烟、田野、花灯……把在人间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倒也说得生动。
澜渊临走还不忘嘱咐他:“若有难处便来找我,这天界还有我澜渊不能办的事么?”
文舒眨著眼笑,送他一坛自酿的琼花露:“最近身体不好,怕以後都做不得了。这一坛就算是给二太子留个念想。”
澜渊诧异地收起手中的扇看他。
文舒说:“或许不久就能看见二太子口中的人间。”
他依旧疑惑,文舒笑而不言。
更或许,永远看不见。
寝殿内的书页永远也整理不完,文舒却仍埋首做著,因为一旦停手便意味著妥协,今後再无任何希望。
勖扬君不再问他是不是会走,每日偶尔过来看一眼,志得意满地嘲弄著他的无用功。自小没有事不顺著他的心,小小的凡人能有几分能耐,居然妄想来违逆他堂堂的天君?他告诉他,赤炎依旧日日来仙宫催促,他说的时候语气轻快,笃定了文舒永远也走不得。
澜渊又曾来过几次,忧虑地看著他。文舒淡定地说没事,托他去与赤炎报个平安。下一次他捎来赤炎的口信,赤炎说一定要带他走。
澜渊皱著眉头说:“你当真要走?”
文舒问他:“你说我走得了么?”
他摇著扇子斟酌著说:“我小叔……”
文舒打断他:“真心也要真心来待,不然唯有死心。”
他偏过头若有所思。
西方极乐世界有三千年一度的菩提法会,广邀各路仙家尊者齐聚一堂辩经说法参禅,乃佛门中一大极盛之事。我佛如来亲写了法旨派观音来邀,勖扬君再傲也不得不领佛祖几分薄面。
天奴们在门外叽叽喳喳地议论,主子不在,奴婢们自可以偷几分懒,更或许能偷偷溜出去好好玩乐几天。文舒坐在殿内静静地听。
他推开寝殿的门,再度倚在门边问文舒:“还想著走?”
“是。”文舒抬起头来看向他,回答得坚定。
他没有如从前般发怒,缓缓地踱过来,手指点向文舒的眉心。
他的指尖仍是冰凉,触到脸上就惊起一身的战栗,寒意过後便是窒息,灵魂似被缚住,又似有什么锐利的东西穿透了身躯在魂魄上点划,无边的苦楚从魂魄深处涌上来,待他的指尖离开时,身体只能如软泥般瘫坐在地上,迫不及待地大口喘息,却驱散不开周身难以言喻的寒凉和钝痛。
“呵……”他蹲下身来好心地为他擦去额上的冷汗,实则是将他的狼狈看得更分明,勾起的嘴角边带一丝诡异的笑,“还不死心。”
他站起身自上而下睨著文舒:“凡人而已,你能去哪里?”
走到门边时,他又回过身,将一颗药丸般大小的火红珠子扔到文舒手中,文舒顿觉体内的寒意缓和了许多。
“火琉璃,至阳至刚的,好好收著,天界也不过三颗。”
恩赐的意味。
“我总会离开。”文舒抬起头,看进他漂亮得炫目的眼里,猜不透他又有什么花样。
“凡人……”他冷哼一声,神情颇为不屑。
殿门被推开,照进一室阳光,他傲立於阳光下,面容模糊在刺眼的光芒里:“三界中只有本君不想要的。”
思凡(公子欢喜) 正文 第十一章
章节字数:3432 更新时间:08…03…17 22:07
一歧春水向东,两岸杨柳依依。会过日子的人家在茅屋前辟出一小方地,种几株月季,养几只肥鸡。东家的黄瓜藤攀著墙头就爬进了西家的院,西家今晚煮一锅五花肉,浓油重赤,香飘得全村都闻得见。
河那边的女当家开了竹篱笆院门喊一声:“二狗,吃饭了!”
河这边头皮剃得青光只在脑门子上留桃子样一小块头发的孩童就回过头大喊一句:“知道了!”
那边又喊:“小兔崽子,别光想著你自己,把你先生也叫上。真是,尽缠著你先生,多为难人家!”
孩子便笑嘻嘻地转过脸来,昨天爬树刚磕掉了颗门牙,说话漏著风:“先生,俺娘请你去俺家吃饭。”
“不用了,代我谢谢你娘。”
孩子收起书,一蹦一跳地上了小木桥,文舒站在河边,看著他兴高采烈地进了对面的院子。那边的女人站在门前冲他招手,硬是邀他进去吃饭。文舒拱了拱手,转身向自己的小院走去。
凡间,千年後他竟重回了凡间,当真世事难料。
那日勖扬君走後,他只当他即便离开仙宫去赴佛祖的法会,也该布下天罗地网来防著他。却不料,过後不久,殿门再次被推开,赤炎一身红衣站在门前跳脚怒骂:“我个……的,这是要理到猴年马月?老子就知道那个勖扬要耍花样!”
文舒自一地惨白纸页中眯著眼睛抬起头,看他气愤得一头赤红的发也倒竖了起来。一个字都来不及说出口,就被他拉著往殿外走:“我个……的,他这是存心要赖账啊!好,他不仁,老子也不义,文舒,我们走!我个……的!”
走出几步,发现不对,赤炎回身,不由大吃一惊。方才殿中阴暗,他又急躁,没顾得上仔细看,如今出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