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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儿——”
君逸凡浑身巨颤,激动万状地执起凌珑的手,哽声道:“对不起……我……”
“不用说了……”
凌珑轻按他的口,摇头叹息,“你没有对不起我!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当年我私自放走魔教的刺客,你怀疑我,其实是很正常的,你身为武林盟主,若徇私偏袒,何以服众?但你……还是网开了一面,故意放我离开,否则按武林中的规矩,我是应该接受惩罚的。大哥用心良苦,我很早以前就已经明白了,只是因为我自小就是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我,所以我才会一直耿耿于怀!”
凌珑仰头,深深望入君逸凡星光摇坠的眼眸,诚挚地道:“可是你不计前嫌,含屈忍辱来助我退敌,甚至为了我……不惜送掉自己的性命!天底下的男人虽然多,但如此卓绝的君逸凡却只有一个,我凌珑何其有幸,能得你这样的男人所爱?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补偿我对你曾经做过的伤害!”
君逸凡惊喜交加,震撼莫名!
这一刻,才真正相信自己已经得到了人世间最最极致的幸福!
“楚儿……你才是这世上最卓绝无双的女子,为了你——我死而无悔!”
君逸凡心神激荡,俊目愈发湿润潮红,环臂抱紧凌珑,无法自控地低下头去,再一次袭卷了她被泪水浸透的樱唇……
这个吻,比方才那个更加热烈缠绵,仿佛要将他今生所有的浓情蜜意,全都借由这一吻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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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儿——”
云晓彤带着铁血卫冲进来,看到坐在地上忘情拥吻的两个人,不禁都口瞪目呆!
凌珑被惊动,首先回过神来,强压下心中几乎要翻腾而出的欲望情潮,轻轻推开君逸凡。
君逸凡却对其他人视而不见,眸光一直痴缠在凌珑身上!
凌珑狠下心肠错开目光,站起来,命铁血卫将君逸凡抬回床上。
军医进门,排队轮流给君逸凡做诊查。
视线被割断,君逸凡急忙撑起身子,迫切地拨开军医,彷佛生怕一个闪神,她就会消失不见。
凌珑只得在床边坐下,伸手与他紧紧相握,安慰道:“大哥别担心,我会一直守着你,不会离开的!”
云晓彤也在床边坐下来,轻搭在他俩交握的手背上,沉默半响,开口道:“大哥……楚儿不会骗你的,她为了救你,做了好多疯狂的事情,几乎把桫椤国都灭了,等你精神好点,我再慢慢说给你听;至于你昏迷的这些日子,她都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为了照顾你,她已经三天没有合过眼了!”
“楚儿……?”
君逸凡震惊地望着凌珑,激动地又要翻身坐起。
凌珑急忙按住他,撒谎道:“彤儿夸张而已,我哪有三天没睡?我又不是神仙,不睡觉还能这么精神吗?”
避开君逸凡怀疑的目光,转头对云晓彤斥道:“彤儿,以后不许乱说话,大哥久病初愈,不适宜受刺激的!”
云晓彤低声应了,略感委屈地垂下头去。
凌珑急令军医上前,转移君逸凡的注意力。
军医们不敢怠慢,立即围过来,打断了君逸凡想要深究的念头。
一轮忙活后,军医们认为君逸凡体内的毒性已解,但因为他中毒太久太深,身体还非常虚弱,甚至武功也还未能恢复,需要好好调理一段日子。
凌珑马上命军医开出一大堆补药汤方,君逸凡回想起当年在紫霞山上,自己也是如此这般地逼凌珑吃药进补,不禁暗暗苦笑!
真是风水轮流转,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不多一会,王府的厨房便按军医的要求送来一盘又一盘的膳食汤药。
凌珑命云晓彤扶起君逸凡,亲自端起碗来喂。
君逸凡昏迷十多日,每天只能喝点汤汁续命,早已经是饥肠辘辘。
但被当众喂食多少有点儿尴尬,奈何凌珑执意要喂他,他对凌珑的柔情丝毫没有抵抗能力,只得忍着困窘,就着凌珑的手,一口一口地慢慢吃了起来。
等到所有的锅碗瓢盆都底朝了天,云晓彤扶君逸凡重新躺好,细心为他盖好被褥,站起来接过凌珑手中的碗勺去放下。
呆立须臾,忽然一滴泪花落在面前的空碗上,转身奔出门外。
凌珑心念一动,不由暗暗叫苦!
好不容易待君逸凡闭眼入睡,急忙走出房间。
云晓彤就站在廊下望着漫天飘落的秋雨发呆。
额头上鲜红欲燃的朱砂痣,印衬地他脸旦上的肌肤雪白雪白!
“彤儿……你生气了?对不起,我刚才不该训斥你的。”
凌珑小心翼翼地呼唤他,准备迎接他勃然爆发的怒火。
不料等了良久,不见动静,反倒是杏眼里的泪水越流越多。
又隔了许久,泪眼转过来看着凌珑。
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渐渐变成鹅旦脸的俏容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成熟。
“我没有生气,大哥为你受了那么多苦,你爱护他是应该的……”
没有说完的话被呜咽替代,张开的红衣不顾一切地扑过来,比凌珑还高壮的身子整个冲进她怀里。
终于爆发出无法忍耐的哭喊:“可是——你以后不能因为有了大哥就把我忘了!我知道你爱他比爱我更多,但是但是,我对你的感情绝对不会比大哥少的!”
“彤……彤儿……”
凌珑拨开他铺面的长发,一时间,简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云晓彤几乎泣不成声,摇头叫道:“我这样说不是要跟他争宠,我就算跟后宫所有的男人争也不会跟大哥争的,但是但是……你千万不可以抛弃我!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楚儿——求求你答应我!求你一定一定要答应我,呜呜呜……”
凌珑被他哭得心都酸了,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发誓般地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别哭,别哭了,瞧你,都十六岁的大男孩了,怎地还那么爱哭啊?”
云晓彤不管,抱着凌珑肆意痛哭。
凌珑仰头长长叹气,“彤儿,其实你还不了解我么?我并不是个喜新忘旧的女人,你们每个人的好,我会一辈子,都记在心底里……”
14
夜长,冷雨敲窗,淋淋沥沥的声音彷佛永远不会断绝。
简陋的屋里没有点灯,也没有取暖的火盆,风雨从四面破损的墙体泄漏进来,寒意渗肌。
睡在通铺上的男人们个个卷缩成团,裹紧身上的薄毯,紧紧挨着互相取暖。
通铺尽头靠窗的位置,有个男人身上的被褥已经湿透,但他却没有卷缩起身躯,湛蓝的美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窗外的风雨。
带着链铐的手轻轻伸出,极力忍着肩头无法形容的痛楚,接住从破窗飘进来的雨水,任其慢慢地,淌过自己古铜色的肌肤。
蜿蜒的水流,所到之处都是冰般的透凉,但这凉,却远远不及他心里头的冷!
掌心缓缓捏起,指缝间溢出的雨水有如眼泪,流淌在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上!
唉——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过去了!
蓝眸疲惫地阖上,只觉今年秋天的雨季,特别漫长……
****** ******
黎明; 天还没有亮,破败的房门便被粗鲁地踢开,满脸横肉的王府总管大踏步进来,扯着粗嗓门吆喝。
屋里的奴才们上一刻还酣睡着,下一刻已经睁眼爬起,忙不迭地穿衣叠被,然后连滚带爬地跑到总管面前列队。
通铺尽头,狄朗也挣扎着起床,但身上的“降龙锁”使他无法像其他人那般利索,行动稍微迟缓了些,管事已经咆哮着冲过去,一脚将他踹下床。
这总管是个练家子,腿劲十足,狄朗整个跌下床,强烈的撞击使他被穿透的双肩痛得发麻,趴在地上半天也动弹不得。
“狗奴才!你还敢装死?!”
总管毫无怜悯之心,踏上前又飞起一脚。
狄朗听到呼呼的风声,本能地想跃身避开,奈何武功尽失,肩胛剧痛,才撑起半个身子,便又笨重地摔了回去。
腹部被兜个正着,肚子一阵痉挛,差点将肠液都呕了出来,愈发没法站起!
“他爷爷的,你还敢磨蹭?”
总管似乎打上了瘾,照着狄朗腰背就狠狠剁下。
骨络的裂痛让狄朗张开了口,雕刻般俊美的脸庞上一片惨白,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总管惊讶地后退了半步,若换了别的奴才,早就痛得怕得哭爹喊娘了!
狄朗的沉默和坚忍令总管少了肆虐的乐趣,不由火气更盛,拳脚雨点般往他身上招呼,边打边骂,“呸——你以为你是桫椤国的王子就很了不起么?到了咱们凤天国,也不过是个卑贱的奴才!哼,你还敢拽?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狄朗根本无力反抗,唯有咬紧牙关,闷声不吭地任他打骂!
相同的戏码,在这间破陋的下人房已经不是第一天上演,满屋子的奴仆只是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劝阻。
一来是不敢,二来是因为凤天国上下皆对狄朗深恶痛绝,总管也只是借题发挥而已,众人只觉痛快淋漓,毫无半分不忍之心!
身体“砰”地飞到墙壁上再滚落下来,一丝鲜血顺着俊美的唇角流出,胸口马上又被提起,挨了重重的两拳。
狄朗熬不住,从肺部咳出一口血痰,脸和肩旋即被踏压着紧贴在冰凉潮湿的地板上,猖獗的狞笑响彻屋顶!
“叫啊!求饶啊!你怎么不出声?如果你哭着求饶,我就放了你!”
狄朗用力咬紧苍白破裂的嘴唇,硬是忍着一声不吭,宝石般湛蓝的眸子里,依旧冷淡漠然!
总管不禁火冒三丈,一把抓住他肩头穿着“降龙锁”的部位,用力揉捏——
“啊啊——”
狄朗终于忍不住失声惨叫,蓦然煞白的俊脸剧烈抽搐,浑身痉挛,再也无法保持漠然无畏的表情。
总管这才满意地松开手,命两名奴仆将他押出门去。
屋外,秋雨唰唰唰地下着,将天地交织成一张灰蒙蒙的大网,无情地封锁世间的万物。
狄朗像个破布娃娃般被拖去王府的厨房,身上的粗布衣衫湿透,沾满泥泞,引来无数惊诧鄙夷的目光。
狄朗竭力昂首挺胸,勉强维持着身为一国王子的尊严和骄傲,任凭冰冷无情的雨水,浇熄心头熊熊燃起的怒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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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王府的厨房已经是人声鼎沸,奴仆们洗锅的洗锅,烧水的烧水,切菜的切菜……干得热火朝天,挥汗如雨。
马棚后面的柴房里,狄郎站在小山一般高的柴禾堆前;木然地望着自己满是血泡的双掌。
今天……恐怕又没有饭吃了吧?
自从来到凤天国,他便没有一天饱过肚子!
与他一同送来的另外二十九名美男,已经被凌珑轮功行赏给边关众女将,只留下他一个人在王府。
怀亲王不愿让他接近凌珑,故意将他安排到膳厨房做苦役。
他每天要劈柴、担水、生火、推磨……这些以前连碰也没碰过的粗活多得干也干不完!
从一个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王子沦落为卑微低贱的奴隶; 那感觉,就像是从云端跌落地底!
无穷无尽的痛苦和屈辱折磨得他心力交瘁!
他虽然发过誓要忍,但实在很怀疑自己还能撑多久?
就拿劈柴来说吧,看似简单的活儿,对他来说却是个永远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姑且不论劈柴的每一个动作都会令琵琶骨剧痛难当,就算是一个体力正常的人,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劈完这么多的柴禾。
膳厨院管事分明是有意刁难,而他却连为自己争辩的权利都没有!
双肩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斧头无力地垂落,惨白俊美的脸庞却慢慢浮起苦笑,转头望向马棚。
阴雨的天气,战马都烦躁不安,铁蹄轻叩,断断续续地嘶鸣着,彷佛恨不能挣脱栓绑的缰绳,回到那烽烟滚滚的沙场上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