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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朵儿姐姐……你回来了真好……朗儿好想你……好想你……”
朵儿姐姐……?
被当成替身的领悟使少女心中腾起一股莫名的焰火,蓦地放声大叫,“喂——你醒一醒,我不是奈茉朵!你认错人了,快放开我!”
陡然拨高的音浪刺穿了馄饨不清的神智,狄朗惊吓地睁开眼,发现被自己紧紧抱在怀中的少女,竟然是比奈茉朵更清丽绝美的凌珑!
“放开我!你听见没有?!”
凌珑见他转醒,不禁更加窘迫,忘形挣扎起来!
然而两人紧密相拥的姿势,挣扎只令彼此的肌肤更加贴合。
凌珑水嫩的樱唇无意间擦过狄朗干涩的薄唇,异样甜美触感,犹如电击般,带给感观前所未有的巨大震撼!
狄朗心中窜上一股陌生而炙热的情潮,一时之间,竟忘了松开环扣的双手。
“皇上——?”
听到喊叫声的铁血卫破门而入,鹰和雁冲在最前头,一左一右飞扑过去,狠狠拽开狄朗双臂。
“唔——”
难以忍受的剧痛顷刻从肩头袭卷全身,狄朗呻吟一声,冷汗沿着额角涔涔落下!
凌珑得了自由,急忙翻身退后,一张俏脸红得像熟透的柿子。
“大胆奴才,竟敢冒犯圣驾,你找死啊?!”
鹰和雁怒火冲霄,不由分说,合力将狄朗从床上拉起,强迫他跪下来给凌珑叩头谢罪。
狄朗毫无反抗之力,唯有咬紧牙关,忍着伤口撕裂的痛楚,任由拖拽。
藏在被褥下的身躯一丝不挂,极度的羞耻感令狄朗全身绷硬如弓弦,蓝眸低垂,氲出一圈淡淡的雾气……
凌珑虽然羞恼不已,但见狄朗在双卫的挟持下俊颜惨白,浑身发抖,不禁又心生不忍,急忙喝止。
“算了!他方才也是无意冒犯朕,你们放开他罢!”
鹰和雁不敢违令,含恨瞪了狄朗一眼,双双松手退开。
狄朗无力瘫倒在床塌上,连番的折腾把他身上包扎好的伤口都撕裂开了,渗出的鲜血,将崭新的被单污染出朵朵红花!
凌珑心中一紧,急步上前想查看他的伤势。
他却握拳虚挥,嘶声叱喝,“你滚开!别碰我!”
凌珑脚步僵凝,想起他在昏迷时还口口声声哀求自己不要离开,清醒过来后,却视她如蛇蝎,不禁怒火中烧,冷冷道:“你还是那么恨我?还认为奈茉朵是我杀的吗?”
狄朗微微一震,长长的睫毛颤抖如羽翼,美丽如宝石的蓝眸里掠过一丝复杂异样的神色,旋即撇开头,缄口不语。
凌珑只觉怒火直往头顶上冲,狄朗这家伙,野蛮倔傲的性子,果然一点也没变!
面对这样顽固得像茅坑石头的男人,脾气再好的女人也消受不了!
忍着气拉过被单,遮住他裸露在外的春色,然后传令军医进来为他重新上药包扎。
整个过程,狄朗一直沉默寡言。
凌珑也不知为什么,看见他这付漠然无情的样子就扯火,冷空气吸了一口又一口。
军医退下后,厨房端来膳食。
狄朗明明已经饥肠辘辘,却对送到面前的食物看也不看一眼。
凌珑寒着脸道:“如果你想杀我,起码也要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再说,否则大仇未报,你便提早去跟奈茉朵见面了!”
凌珑毫不客气的讥讽令狄朗俊颜变色,紧抿的唇瓣动了动,终于还是忍住没有吭声。
凌珑冷笑道:“你爱吃不吃朕管不着,不过如果你想死,麻烦通告一声,朕会命人送你回国,别死在这里污了朕的地方!”
凌珑骂起人来比云晓彤还毒,狄朗为之气结,抬头狠狠瞥了凌珑一眼,再也憋不住,正想开口回敬,门外忽然掠进来个清俊修长的身影。
凌珑诧异来人竟用上了轻功,讶然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柳影单膝跪下,呈上手中密函,“京城送来的急报,太上皇病危,请陛下即日班师回朝!”
16
更漏声消,猊烟飘散。
清晨,凤天皇宫在薄稀的阳光中苏醒,巍峨雄伟,御街森严,全是睥睨天下的威然气势!
圣寿宫里,花木扶蔬,犹占着昨夜的露珠,每一座殿堂,每一道回廊下,成排成排的“祈寿灯”与初生的阳光相互辉映,美不胜收。
“恭送贵侍君——!”
厚重的帷幔层层撩起,两边侍立的宫奴依次跪下,声音由里及外。
一道宛若清竹的身影缓缓走出,温文儒雅的脸庞上,透着彻夜未眠后的疲惫。
“最保守的估计,太上皇还能撑多久?”
揉着涨疼的太阳穴,凌方竹边走边询问紧跟其后的御医。
御医恭敬回答道:“依臣看来,太上皇恐怕撑不过一个月了。”
“才一个月……?”
凌方竹放下揉额的手,眉头紧紧敛起。
“关山路途遥远,皇上能在一个月内赶回来吗?”
苦恼地甩甩头,下意识地抬头望向西方,喃喃自语地道:“太上皇大行在即,珑儿却不在宫中主持大局,唉,只怕我独力难撑啊……”
话音未落,候在宫门外的内侍宫看见凌方竹,立即上前禀报,“吕大人进宫求见贵侍君,已经在太仪殿等候多时了。”
凌方竹心中一阵讶异,吕大人赶早进宫,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挺胸深深吸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努力提起精神道:“好,摆驾太仪殿吧。”
身旁的御医看看他的脸色,忍不住劝道:“贵宫为了照顾太上皇,已经累了好几天,昨夜又是通宵未眠,应该回西宫好好睡一觉,再去处理别的事情,否则,身体会熬坏的!”
凌方竹摇头道:“这种时候,本宫如何还能睡得着?皇上冒着生命危险赴边疆打仗,我这安全呆在后宫里的人,受的这一点点劳累,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如果连贵侍君也病倒了……”
“好啦,请不用再说了……”凌方竹温和有礼地打断老御医的话,“皇上既然把后宫交给我,我就算病了,也不能倒下去!”
说完,便在宫奴的簇拥下,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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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正觉殿,绕过普安堂,一座高大庄严的宫殿便耸立在眼前,龙蟠虎踞的飞檐,虬蟠混杂的雕栏,无一不是帝王最高权利的象征!
这就是中宫!
位于整个皇宫甚至于整个京城的正中心,也是一国之君日常起居和处理政务的地方。
自从凌珑出征以后,这里便空空荡荡的,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空城。
凌方竹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上通往太仪殿的长廊,长廊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尽头,宛若人生,神秘而不可预知的命运。
晨风萧瑟,偶有几片落花拂过,弄影婆娑,一片深宫凉秋的静谧和寂寞。
凌方竹走着走着,忽觉心口郁闷难舒,一股熟悉而尖锐的痛苦毫无预警地袭来,所有在人前假装出来的从容与坚强,顷刻分崩离析——
一别三月,日日夜夜踮足翘首的盼望,只换来刺骨剜心的相思之痛!
如果可以,他真想抛下皇宫里的一切,飞越千山万水去寻找那个日夜思念的倩影。
然而道德礼教与责任重托紧紧地桎梏着他——
身为凤天国后宫的男人,安静长久的等待,便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谁?谁在哪里?”
蓦然,侍从的吆喝惊醒了凌方竹怅惘的神智。
“是……是我……”
梨花清香飘入鼻息,朱颜石柱后面战战兢兢地转出个纤长单薄的身影,翡翠绿色的锦衣下摆,缀了几朵洁白若雪的梨花,望之,娴静秀丽,如水清绝!
“小梨,你在这里做什么?”
“参……参见贵宫!”
于梨急忙上前施礼,手中捧着的一堆衣物却阻碍了视线,凌方竹眼疾手快,及时将他扶住。
于梨怀抱中的衣物散落,甚是奢华亮丽,上头绣了极多色彩斑斓的凤凰、配有翩跹流连的蝴蝶,还有含苞怒放的牡丹花……
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于梨悄睨凌方竹一眼,怯怯开口道:“这是……我给皇上缝制的衣物,都入秋了,皇上出征的时候还是夏天,没有带御寒的衣物。我……我想托你销去边关,听宫奴说,你到太仪殿来了……”
凌方竹执起于梨几近透明的白皙玉手,又红又肿的指尖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针孔。
“亏你想得周到,真是难为你了!”
语气听不出任何波澜起伏,却宛如抚摸过花朵的温柔轻风。
于梨长长睫毛下的眼泪几乎又要夺眶而出,低头抓紧怀中衣物,声若细蚊道:“能为皇上添衣……是我们侍君的荣幸……何况宫里闲来无事,做点针线活也好。”
凌方竹按压下心底涌起的叹息,和悦道:“这些衣物就交我吧,一定会想办法送到皇上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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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离开京城去找皇上了?”
太仪殿内,凌方竹听到吕如霜带来的消息,差点没从座椅上跳起来。
“不是‘找’,是去‘接’!”
吕如霜苦笑着纠正凌方竹的用词,一脸深深的无奈,“他昨夜用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来找我,说如果我不同意,他就横刀死在我面前!”
“他……他居然……居然敢这样威胁朝廷命官?他……他……他疯了么?”
凌方竹简直难以置信,吃惊得连舌头也打了结。
吕如霜用力地点头道:“如果我阻拦,他恐怕真的会发疯,那小子闹起脾气来真是可怕!”
“小桃真是太任性了!”凌方竹饶是脾气一等好,也不禁勃然大怒。
吕如霜一夜惊魂,回味起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唉,他竟敢把男人最拿手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用到我面前来,还真是服了伊!”
凌方竹忧心如焚,急地来回踱步,“那可怎么办才好?吕大人已经派人去拦截他了吗?如今太上皇病危,宫中和朝野都是一团混乱,他怎么能在这节骨眼上擅离职守?”
小桃是天机处统领的身份,天底下除了凌珑,就只有凌方竹和吕如霜两个人知道。凌珑离京之前,为怕小桃任性胡闹,无人管教,特意把天机处的最高指挥权交给了吕如霜,所以小桃要离京,也必须得到吕如霜的同意。
“唉……小桃的性子你也知道的,就由他去吧!憋了整整三个月,也真难为他了。”
吕如霜反倒有些同情小桃,想起他昨夜唱做俱加的“表演”,忍不住又是一阵笑。
“怎么能任由他胡来呢?”
凌方竹完全不同意吕如霜的说法,“皇上出征前曾下过圣旨,要小桃好好留守京城,他怎么能抗旨呢?”
吕如霜沉吟道:“皇上打了胜战凯旋而归,朝廷中一定会有人坐立难安,小桃可能是查探到什么,担心皇上安危,才会执意离京的吧?臣以为,就让他护送皇上回京也好!”
凌方竹闻言平静下来,忖思良久,道:“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了。反正他现在已经不是后宫的侍君,我也管不着他的。”
吕如霜宽慰地点点头,道:“从今天起,我会另外派人暗中保护皇宫,你就安心等着皇上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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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雨势骤然变得又猛又急,瓢泼般“哗哗哗”落下来,搅得人心绪难安。
怀亲王府的议事堂内,闲杂人等都退去后,只剩下凌珑与怀亲王对面而坐。
“也许……将会是最后一面了,皇姨真的……不随朕回去吗?”
“嗯……”
怀亲王微微颌首,旋着手中热气飘袅的茶杯,氤氲的水雾蔓延进她的眼,模糊了视线,带出一丝捉摸不定的忧伤。
“大战方歇,西部百废待兴,何况……桫椤国女王也不知道是否真心降服?这种时候,臣如何能离开?”
凌珑紧紧握住怀亲王双手,半是感激半是内疚道:“皇姨为了这个国家,委实牺牲了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