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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居正静听她一番自嘲之言,缓慢道来:“王妃若想回京也非难事,老夫今日前来便是想要问你一问,你若能回京,将有何计划。”
芄兰闭嘴静默了半响,突然回身对着一直候在一旁的小仆道:“麻烦你出去告诉秋菊让她安心等待,就说我在内堂看货,一会儿便出去,让她别慌。”
见那小仆在薛居正的默许下开门出去,芄兰这才回过身对上薛居正沉静的双目,勾唇浅淡一笑,漫声道:“大人似乎知道些什么。”
薛居正竟也扬唇一笑,“老夫并不确定,一切都只是猜测,只闻秦王妃自产子后失忆且性情大变,不仅如此,原本与秦王不睦的情况竟也跟着大变,夫妻二人突然之间情深似海,人人称羡。”
“人人称羡又如何?却总是聚少离多。”芄兰直视他含笑双目,“大人不必跟我拐弯沫角,若是我能回答必定答你。”
“那好,你是谁?”薛居正飞快问出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想将她生生看穿。
芄兰微讶,挑眉笑答:“秦王之妻。”
薛居正皱眉摇头,“你不是德庆公主。”
芄兰轻笑出声,第二个人对她讲出这句话,其语气与态度均令她笑不可抑,晋王是冷冰冰却无比认真的一句“你不是德庆公主”,而薛居正的语气虽也异常肯定,却隐有一丝不信与迟疑,也许是因为他猜到什么却无法让自己去相信,所以才皱起了眉。
“我不是德庆公主,”她非常的从善如流,“我只是秦王之妻而已。”
“你从哪里来?”
芄兰歪头,微笑,“一个对你们来说未知的世界。”薛居正贵为大宋宰相、史学家,她也没打算故意隐瞒他,且直言不讳又如何?
薛居正的眉头蹙得更深,“秦王与晋王可知?”
“一知半解。”泽华是因相信她而相信,晋王则是因对德庆公主的排斥及了解而相信,此等诡异之事他们虽相信于她,也勉强接受,却并不十分了解。
“那么燕王呢?”他追问。
芄兰怔忡,赵德昭并不知道,但她从未想过让他知道,此事如此诡异有谁会信?连泽华当初都不让她有将一切坦白的机会,只求她能留下,若是赵德昭知道,他又会是何种态度?
薛居正见她这等表情,长叹一声,“王妃从何而来,在事发近半年后的今日已变得并不重要,容老夫直言,对于储君之位燕王向来没什么争夺之心,否则他早已坐上太子之位。燕王今日之举与王妃你有莫大关系,若他知晓你非他所要,那么结果会有怎样的变故实难令人预料。”
芄兰静默半响,启唇问道:“那么大人觉得,晋王、秦王及燕王三人,谁最有资格坐登储君之位?”
“以燕王之能,若他有心于此必能成功,只可惜他今日心态不正,老夫绝不赞成,而秦王性温,虚怀若谷,有晋王扶持,又有皇后娘娘为后盾,似乎储君之位非他莫属,然,在老夫看来,秦王过份温厚,实不适合。而晋王,皇上向来对他期望非常之高,原本他完全可以角逐储君之位,然而前段时间却突然之间无故被软禁,这件事怕也并不单纯,老夫迟早要查出事发原因,若是老夫没猜错,晋王之所以被软禁也是因你而起,对是不对?”薛居正负手而立,炯目始终停在芄兰平静含笑的面容上。
“所以大人支持的是晋王?”芄兰扬笑迎向他。
薛居正并不作答,只问:“老夫猜得对或不对?”
芄兰转眸扫了扫四周,背着手绕屋走了一圈,然后蓦然回头躬身扬笑,俏皮道:“大人若是助我回京,我再告诉你对还是不对,如何?”
薛居正静对她笑意盈盈的双眸,点头,“好。”
回京之途,原来不止她与薛宰相。
薛居正此次来洛阳,一是因为她,另一个原因却是因为薛素心。自均州返京的素心在途出发病,被追踪而来的薛惟吉救下暂留洛阳,谴风行回京禀明薛居正,顺道转告赵德芳,与他八月中旬在京相见的约定怕是无法遵守。
被关洛阳宫月余,芄兰知晓京里变化,却不知道素心遭遇,如今见她虽身子虚弱,整个人变得过份沉默外其他都还好,芄兰也便放心了。离开洛时是在中秋隔日,薛居正手举圣旨将她从洛阳宫中接出,她注意到徐姑姑一脸平静的表情,似乎对于这件事早已知情,而秋菊却是完全不知所措,这丫头既不知皇上为何要软禁自己,自然会直觉地想此次被皇上招回京的自己是否会有什么危险。
令她想不透的是薛居正手中的那份圣旨,她不确定那圣旨的真假,不过薛居正贵为宰相,应该没可能假传圣旨吧?但若是真的,皇上又为何将她招回京呢?除了转达给她的那些事,京城还发生了某些她不知道的事不成?
一路上几人没有交谈过半句话,薛素心始终在闭着眼休息,用餐时也躺在车内从不落车,碧玉自然随伺在侧,而薛惟吉与薛居正这对父子之间的气氛似乎也不怎么好,薛惟吉时常徘徊在素心周围,虽知她不会理会他,却依然固执己见。
所以每次找驿站休整之时,只有芄兰与薛居正二人同桌用餐,碧玉与风行各自取了食物为主子们送去,也便在外面吃了,对这等情形,芄兰只能回以无言以对。
“听闻王妃知晓犬子的身世背景,老夫可以问王妃如何得知的吗?”
官道旁的茶棚内,芄兰正端着茶笑看捧着茶水走向棚外停在道旁的马车的碧玉,忽闻身边人一句询问,她的笑僵在唇边,半天才暗叹了一声。
又来了。
“大人那日不是说过,我从何处来在如今已没有任何意义了?”
薛居正缓缓放下茶碗侧目看着她,淡问:“而王妃也说过,老夫若助你离开洛阳,你便把答案告诉老夫,怎么?可以说了吗?”
芄兰扬睫,似笑非笑,“答案大人不是早就猜到了?您若无法确定,那么我可以告诉您,您的猜测完全正确。”
“那么——”薛居正扬声,炯目深不可测,“王妃的立场?”
芄兰低眉瞧着手中茶碗粗糙的碗口,弯起的嘴角挑高几分,薛宰相大概以为她会为泽华去争取才有此一问的吧?
“我的立场吗……”她只希望赵德昭可以放过泽华,希望赵光义的登基之路能再顺利一些,还希望可以与泽华相守多些日子,在泽华注定的宿命来临之前多拥有一些美好。
她甚至卑微地企求上天,希望泽华的结局能有所改变,他只是错生于帝王家,有着这世上最温和的性子,最清明的双眸,他的结局不该是历史上所说的那般悲惨。
“大人,芄兰的立场虽与您有所不同,但目的却是一样的,所以——”她眨眼,扬唇俏皮笑道:“您要不要跟我合作?”
她可以改变历史保住泽华的命吗?
第57章、人生只有情难死(1)
薛素心此次在均州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听闻她不曾见到赵德昭,这是她突然之间变得如此沉默的原因吗?回京的一路上,她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薛惟吉似乎知道些什么,整张脸冷到极点,但尽管如此,他的视线里也容不下除素心外的任何一个人。
薛居正好像发现了这对儿女的秘密,这位历史上清廉宽厚的宰相大人也在突然之间沉默了。他若是拥护晋王的话,誓必要与赵德昭相对立,那么对于心属燕王的独生女,他怕是相当心疼却又无可奈何的吧。
“王妃,老爷让属下来告诉您,我们快要进城了。”
芄兰收回一直落在沉睡的素心身上的视线,起身拉开车门抬头看了一眼城楼方向,侧目迎上传话的风行,微笑道:“还有呢?”
“我们会直接进宫。”
“……不能让我与泽华见一面吗?”早知进京没那么简单,原来只是从一个笼子转移到另一个笼子罢了。
风行咧嘴一笑,跃身下马立在车前,“老爷说,进城前先休息半个时辰。”
芄兰双眼一亮,瞬间便明白他的意思,当即躬身钻出马车,在风行的帮助下跃下车道:“半个时辰来回虽有些勿忙,但还是要感激薛大人宽限,你代我回复薛大人,我一定会回来的。”
“不必如此麻烦。”风行笑着摇头,微侧过身,道,“夫人且看。”
风行身后立着的是他的马,他这一退,那马便随着他的动作转头看他,而有个人正在此时自马后踱步而出,负手立于她面前,一身素白儒衫,玉挽乌丝,带着她再熟悉不过的微笑凝视着她。
“泽华?!”芄兰惊诧瞠目,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他的双臂,确定他是本人而非自己幻觉时激动地扑进他怀中,惊喜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知道我跟薛大人一起回来了?”
微举双臂圈紧怀中人,赵德芳弯唇温文一笑,“嗯,我来接你。”
“接我?”芄兰讶然扬首看他。
“是啊!”大掌抚上她的发,眷恋地揉稔着,他眼波渐柔,笑意加深,“不是让你和叙儿乖乖等着我从贵州派人来接你的吗?怎么陪薛小姐去洛阳养病却不告诉我呢?”大掌绕到她脑后将她按向自己,他长吁一声,“芄兰,你吓坏我了。”
撒娇般在他怀中蹭了蹭,对于他避开某些事不谈的态度仅是微微一笑,靠在他怀中轻笑道:“把你吓得从贵州赶回来了?你就不怕皇上罚你啊?三番二次做这种事,你想害我被人骂红颜祸水吗?”
“你不知道吗?”赵德芳诡异地冲她眨眼。
芄兰一脸莫名,“知道什么?”
“你已经是了。”笑弯一双润目,他回身翻跃上马,朝她伸出手,“上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已经是了?是什么?”边问边将手递至他掌心,然而随即她便瞠大了眼,另一只手不可置信地指着他,“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我已经是红颜祸水了?”
赵德芳但笑不语,手臂一施力便将她拉上马,然后对着一旁的风行拱手道:“多谢了,我会准时将她送回来的。”
风行抱拳回礼,笑道:“王爷不必担心,晚些也没关系,我家老爷说,只要在酉时前进宫就可以了。”
赵德芳微笑点头,抱紧身前人扬鞭策马朝道旁分支而出的小道而去。
芄兰是面对赵德芳而坐的,她从未骑过马,马奔起来之时,她唯一能做地只是紧紧抱住赵德芳,最初的慌乱渐渐平静,她也慢慢睁开眼看着道旁急速往后掠去的树木,弯唇无声地笑着。
她一定会确保泽华的一切安全,她想要在以后的日子里还能拥有这等幸福,与他相依相拥的契合。
树林深处,小道尽头,是一幢三层阁楼,一楼是镂空的,几根粗壮树干支起整座阁楼,楼前有着露天的竹质楼梯,在阳光下泛着晶莹剔透的碧绿。
“真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这么漂亮的阁楼!”芄兰惊喜地睁大眼,在赵德芳的帮助下落马,瞧着他将马系在一颗树上,笑道:“泽华,这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
赵德芳牵过她的手,领着她抬阶而上来到二楼,这里像是一个起居室,也有些像是书房的感觉,不止有卧塌,更有书桌及书架,上面甚至还摆满了书籍,所有家具不是木制便是竹制,连一些小小的用品,比如笔筒或装饰物品似乎都是人工雕塑,虽做工不是很精细,却能看出雕这些东西的人的用心。
二楼的外室角落里便是通往三楼的楼梯了。三楼是卧室,也带有一个小小的书房,里面摆了张小型的书桌,上摆有文房四宝,只是似乎年岁已久,砚台干涸,毛笔也清洗得干干净净地挂在一旁。另一边的睡塌上辅有干净的薄褥,倒像是有住过的样子。
“这是什么地方?”
赵德芳微微一笑,拉着她坐往竹塌边,暖声为她解惑:“自小我的身子就不太好,十二岁以前,每年有一段时间父皇都会送我出宫寻一幽静之处安养身子,只是我不喜欢父皇找的大宅子,母后也不放心我走太远,于是便让人在这个地方建了这么个小阁楼,后来长大了,身子也调理得很好,便很少来了,不过我还是会让裴管家常常请人来打理。”
芄兰抚摸着身下的竹塌,问道:“都是你一个人吗?会不会很寂寞?”
“不会,”赵德芳看着对面的小书桌,浅浅笑着,“大哥经常会来看我,然后陪我住上几天,母后还未进宫前,一直都是大哥在照顾我,督促我读书写字。”
芄兰愣了一下,无言。
泽华还在挣扎吧?他根本不想去争什么,只是情势由不得他再逃避,谁让他是皇子?还是宋太祖最疼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