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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夷眼中微微露出笑意:“朕谁都不信,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心存不轨之人,即使能做到耐心等待,眼神也断不会如此清澈镇定,更不会在朕的面前如此放肆。”他看看沈若非,又道:“若你是皇后之人,又如何不敢喝那无毒之药?”
沈若非心下有些了解,那个清秀白皙的小德子,大概就是最不起眼的一枚棋子。
“可是,让朕决定相信你的却不是这些,而是这支簪子。”司马夷从怀中取出碧玉簪,神情忧郁:“让朕百般为难的,也是这支簪子。”
“为何?”沈若非问道。司马廑当初让自己戴上这支簪子,竟然有这么深的意思在里边?
司马夷看看她:“原本朕以为,你来面圣,只是廑儿的计策。朕所需要考虑的,只是看你能否担此重任。因此,朕并不见你,试探你的耐心;让皇后逐你,试探你的□;甚至中秋之夜,抓准时机,试探你的胆量……只是,看到这簪子,朕才知道,这事情并非如此。”
他轻抚手中的簪子,那眼中的柔情,似乎是在对着最心爱的女人:“你可知这簪子的来历?”
沈若非无语,他也并不等待沈若非的回答,继续道:“这是朕登基之初,在封后大典当日,送给廑儿母后的信物。廑儿赴边关之时,他的母后将此簪送给廑儿,要他将来送于自己心爱的女人……”
沈若非心中一阵抽痛,原来,如此……
司马夷看着沈若非的表情,沉声问道:“朕再问你,现在,你是否还坚持不嫁廑儿?”
沈若非咬咬唇,跪倒在地:“民女不愿嫁,也不能嫁。王爷重任在肩,又怎能为此误了大业?”
“你可知此一去,非但误了终身,还有性命之忧?”司马夷问道。
“民女既然敢来,就早已做好这个思想准备。”沈若非抬头看着司马夷。
“你起吧。朕倒是没有料到,这么多年了,廑儿在骨子里终究还是承继了其母后的重情重义,或许,对这天下众生来讲,有情的帝王要比无情的帝王要好。”司马夷悠悠道。
“你可知,皇后他们为什么会在这关键时刻停手?”司马夷问。
沈若非摇头。
“泓儿去了之后,他们在户部发现了一个不解之谜。”司马夷冷哼一声:“他们发现一连七载,均有一笔巨额支出,去向不明。”
沈若非不解。
“你可知廑儿手中军队共有多少人?”司马夷问。
“十余万吧。”沈若非不确定的回道。
“十万。”司马夷道:“朕手中直接掌握的京城守备及散余兵力有不足五万。若是加上其他江湖势力,皇后他们原本也可以与廑儿一搏。可是这笔支出吓到了他们。”
司马夷笑道:“你知道为什么吗?这笔支出,足以养活八万军队!”
沈若非惊诧万分:“难道皇上您……”
“正是。”司马夷道:“朕当初是为了出奇兵一统周边,才养了这支暗军。不料养兵千日,还未到用兵之时,就出现此等局面。”
“难道朝中无人知晓此事?”沈若非问。
“原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均知此事,但三年间,一个病故,一个被逼告老还乡。只怕,左相倒是略之一二了。”司马夷冷笑道。
“安王爷不知吗?”沈若非问。
“不知。之前,朕觉得时机未到,等朕要告诉他时,却无法见到他了。”司马夷道。
沈若非至此,方才对整个局势有了些了解。
“那皇上意下何为?”沈若非道。
“朕要将这支暗军交给廑儿。暗军主帅手中,有朕早已拟好的诏书——朕若在世,宣读此诏,即为传位诏书;朕若已薨,此诏即为遗诏。”
“如何交?”沈若非问:“民女又能怎么做?”
司马夷看着她,问道:“你决心已定?”
沈若非微微一笑:“民女没有给自己留退路。”
司马夷长叹一声:“朕大概真的是老了,竟然也会有些不忍。”沉吟片刻,方道:“朕将下旨‘逐’你出宫,但无法保你周全,一切看你自己了。”
“宫外即有王爷的人接应,皇上请放心。”沈若非回道:“只是不知,民女可以做什么?”
司马夷沉声道:“接管暗军之信物早已在廑儿手中,只是他并不知哓。你只需带给他几句话。”
沈若非眼前一亮,这样看来,事情似乎要简单了许多。
第五十八章 出宫
沈若非正待问,到底要带什么话给司马廑时,门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声。
司马夷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沉思片刻,迅速转至案前,提笔写下几句话来。
见他冲自己使了个眼色,沈若非忙走上前,细细看那几行字迹。
门外此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司马夷立时警觉,眉头一皱。
沈若非看他神色不对,迅速抬手,推了桌面茶盏,茶水立时倾在纸上,墨迹模糊了起来。与此同时,沈若非后退几步,跪倒在地,开口道:“皇上恕罪!民女并非有意……”
司马夷眼中飞快略过一丝喜色,但随即沉了脸,怒声道:“连斟茶这等小事都做不好,还妄想嫁入王府?虽说你身份低微,但皇后一直对你赞赏有加,朕还想,你若确如皇后所言,倒也可着人略加调教,赐于廑儿。现在看来,真是皇后高看了你!”
司马夷怒气上涨,抓起案上已被浸的一团模糊的纸,掷于地上,扬声道:“来人。”
两名太监迅速进门,抬眼看到房内情形,微微一怔,迅速低下头:“皇上有何吩咐?”
“传朕旨意,民女沈若非守节不整,动静无法,是为失德;辩口利辞,出言不逊,是为失言;此二者,为女子之大德,不可乏之者也,故朕思之再三,安王司马廑之请,不予准奏。着民女沈若非即日出宫。”
司马夷言罢,脸色阴沉,转身负手而立。
沈若非叩首谢恩,面色凝重的随太监离开。
那太监带沈若非回到兰歆殿,晴儿和小德子看见她,忙迎了上来。
太监语气顿失恭敬:“沈姑娘,本公公在此候你,赶快收拾了东西,即刻送你出宫。”
晴儿二人脸色大变。
小德子忙低声问道:“敢问陈公公,这是何意?”
太监瞥了他一眼:“没事少打听。这可是皇上的旨意。”
沈若非面带失落,也不多言,径自进了殿。
小德子这边恭敬冲太监行了礼,忙随晴儿一起跟着进了殿。
沈若非不动声色的看了小德子一眼,那清澈的眼立时垂下了眼帘,面上恭谨之色一如往常。
“帮我收拾东西吧,一会便走。”
“小姐,这……”晴儿被沈若非的眼神制止住,把话咽回了肚里,眼眶立时红了起来,低下头,上楼开始收拾东西。
房内只剩下小德子和沈若非。
沈若非看看小德子,此刻,自己寸步不得离,要将消息传出宫外,原来约定的方法一个也用不上,此刻能指望的只有他了。
“小德子,能否帮我一个忙?”沈若非淡淡的问。
小德子忙跪倒在地:“沈姑娘千万别这样说,能来服侍姑娘,是奴才的福份。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我哥哥在宫外等我,但是却不知我今天会出宫。你能不能帮我传个信?”沈若非道。
“您的哥哥?”小德子有些不解。
“嗯。我知道你无法出宫,你只需到宫门附近的僻静处帮我放了这支焰火。哥哥就会准备好,来接我回家。”沈若非取出一支小小的焰火,递给小德子。
小德子看看那不足二寸长的焰火,再看看沈若非,坚定的接了过来:“请沈姑娘放心。奴才一定会照办。”
说罢,转身出了门。
沈若非看着他和院中的太监哈着腰低声说了些什么,那太监原本毫无表情的脸出现了一点喜色,似乎笑骂了一句,便放了他外出。
沈若非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她摊开一直紧握的左手——那团从御书房带出的纸,早已不成样子
——真的可以离开了吗?
皇后宫中。
萧后在书案之前,心头忽地闪过一丝不安,她眉头皱了起来。
一太监匆匆忙忙进了殿,行礼,然后近前,一阵低语。
“皇上当真如此下旨?”萧后问道。
“是的。”太监回道。
事情朝着预料的方向发展,萧后却感不到丝毫兴奋,总觉得有种莫名的不安困扰着自己。
她眉头一皱:“你和陈胜进去时,可看见沈若非斟茶?”
“奴才见沈若非进去时间太长,放心不下,又听不见里边的动静,和陈胜一起,正在靠近门口,就听见沈若非求饶的声音和皇上发怒的声音。这一推门进去,就看到沈若非跪倒在地,皇上大怒,即刻宣了旨。”太监回道。
“推门?”萧后突然插了句。
太监犹豫了一下:“是的,推门。”
萧后的脸色一寒:“那被打湿的字在哪里?”
太监脸色立时变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这个……奴才……没有……注意到……”
萧后冷冷的看他一眼:“去找。”
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滚下,太监惶恐道:“奴才这就去。”
看那太监仓皇的出了宫门,萧后唤来一侍卫,吩咐了几句,侍卫领命出门。
不多时,司马琰走了进来。
“母后,这么急唤儿子来所为何事?”司马琰不解的问道。
萧后看他:“你父皇刚刚下旨,你四弟的请旨已被驳斥。沈若非今日出宫。”
“是吗?”司马琰眼神闪了闪。
萧后冷眼看他:“这个时候,你就别动什么花花肠子了。叫你来,是有要事相商。”
司马琰回了回神:“什么事?”
“我怀疑你父皇和沈若非说了些什么。”萧后带着一丝不确定。
“为何?逐她出宫不正是母后的愿望吗?”司马琰问道。
萧后脸色有些阴郁:“表面上看是这样,可我总觉事情哪里不对。”她拿出一个小玉瓶:“为防万一,这个沈若非不能留。”
司马琰愣了一下,看着那晶莹的小玉瓶:“一个平民女子,母后过虑了吧……”
萧后直视他:“宁可错杀,不可错过。琰儿,成大事者,怎可有这般妇人之仁?”
司马琰讷讷道:“儿子明白。”
“我一会儿去给沈若非‘送别’,你想办法把这药下了。注意,这药一个时辰后方才起效,算好时间,别让她死在宫中。”萧后道。
司马琰接过玉瓶,手轻微的抖了一下:“母后放心,儿子这就去安排。”
司马琰看了看手中的玉瓶,攥紧,向外走去。
“琰儿……”萧后唤道。
司马琰回头。
“若是这江山在握,还有什么样的女子你得不到?”萧后轻声道。
司马琰看着萧后充满期待的眼:“放心,母后,孩儿知道孰轻孰重。”
说罢,坚定的转过头,走出宫门。
萧后叹口气,唤过宫女,稍作收拾,起身前往兰歆殿。
兰歆殿外,那名唤作陈胜的太监,抬眼看到萧后姗姗而来,立即跪倒在地:“奴才叩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本宫和沈姑娘有几句话说,你好生守着。”萧后淡淡道。
“奴才谨遵娘娘懿旨。”陈姓太监毕恭毕敬。
沈若非听得外边动静,忙来行礼。
萧后一脸爱怜,伸手扶起沈若非,牵了她的手,向殿内走去。
二人坐定,萧后方开口道:“本宫刚刚知道,皇上刚刚下旨,虽说也算遂了你的心愿,但本宫总觉有些遗憾。”
萧后看看沈若非,接着道:“你和廑儿毕竟有情,这般结果,非本宫所愿啊……”
沈若非恭谨道:“娘娘厚爱,民女无以为报。民女一心求去,并无遗憾。”
萧后叹口气:“知道吗?看到你,本宫似乎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时,本宫和你一样固执……”
萧后的眼中多少有了一些怅惘,沈若非暗暗在想,那之中,是否还会有对石青枫一丝一毫的留恋?
“这么多年过来,本宫才明白,人生能得一知心人太难,缘何总是造化弄人,不随人愿啊。”萧后语中满是忧伤。
在这一瞬间,沈若非看到的似乎只是一个略带些幽怨的女人,而不是那高高在上,无比高贵,无比寂寞的皇后……
“也难得有缘处了这一场,你这一走,本宫还真有些不舍。罢了罢了,本宫这便去了,也免了亲眼见你离开的伤心。”萧后微微笑道。
沈若非颇有些动容:“民女谢过娘娘……”
萧后起身,意味深长的看着沈若非:“本宫只是想让你明白,人活在这世上,总有很多时候不由已。”
沈若非怔了一下,这话似乎别有深意,却一时让人想不明白:“民女谨记娘娘教诲。”
萧后微微叹口气,转身离去。
小德子气喘嘘嘘的回到兰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