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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名花娘穿梭在各大楼阁间,就是为了安抚那些急于一见花魁中的花魁、怡红院的天字招牌风桃芸。
有如一张大帷幕从二楼垂至楼下的大画像上,风桃芸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丽模样,早已不能满足他们。
此时,他们要看的是真人,所有的人都骚动着要花魁赶紧现身,甚至有人为了抢得花台前的好位置,大打出手,让怡红院的保镖们疲于奔命。
前方的小混乱被搞定,后方的小混乱又起,终于,在升格为数娘的昔日花魁贝海儿的一声令下,台上出现开路撒花的丫鬟,秦老鸨率先登场,短暂地重温过去曾有过的风光。
八大保镖分别立于左右,台下顿时鸦雀无声,混乱的局面也归于平静,众人引颈期待花魁的出现。
“秦老鸨,赶快让风桃芸出来!”上百人喊着。
“对,我们要见风桃芸!”又有上百人附和着。
秦老鸨睁着精锐含笑的眼,“别急,先让桃芸为你们弹一曲,听完曲后各位大爷可以开始标价,出价最高的十位,能见得桃芸一面;十位之中,再由出价高的五位和她共桌饮酒;最后由五位当中出价最高的一人夺得她的开苞权。”
语毕,怡红院内霍地哗然。一只肥羊剥三层皮,不愧是吃人不眨眼的妓皖。
但不管怎样的骚动,在那阵清盈悦耳的琴声传来之后,所有的人纷纷静了下来。琴声歇毕,出价声此起彼落,最后秦老鸨笑不拢嘴地将十位大爷们带进内院。
他们所出的总价合起来可以再盖一座怡红院,尤其当中有三位是明月楼的客人,这更让她洋洋得意。
见过风桃芸的绝世美貌之后,只剩下出价最高的五位男人和她同桌共饮。
张狂的眼紧紧盯着风桃芸,他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
说她像云,她又具体存在,还会软语劝酒。
说她似水,那真的是柔情万千,魅态天成,比明月楼任何一个女人更具女人味。
酒过一巡之后,张狂厌到浑身燥热,有些不耐地走出厢房,来到花园之中,他身后跟着奉阔明月之命拉着他前来怡红院的两位叔叔。
“小狂,你怎么了?叔们从来没见过那么美的女人,你也不让咱们多看几眼。”刘大石道。
“刘叔、马叔,我们走吧!”张狂道。
“走?开玩笑,这怡红院最美的女人,能玩的当然只有我们明月楼的男人!你关叔说了,不管对方开价多少,我们再多一倍,一定要让你今晚“试试绝品”。”马明快人快语。
自小在妓院长大的张狂,自然听得懂两位叔叔的黄话。“我说了我不想。回去吧!明月楼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去做。”
“这可由不得你,刘叔我刚刚替你买下了风桃芸的初夜。”
“那要多少银子?我没有!”
“用不着你付,你关叔的钱,金山银山还怕倒得了他?”
“就是他,我才不屑!”张狂冷哼一声,模样就像他的名字,狂气十足。“我要的女人,我要用靠自己双手挣来的钱,不必其他人干涉。”
那么美的美人儿,他见了也不是不心动,只是不喜欢他喜欢的女人,坐在那里被别的男人垂涎三尺。
加上他年轻,根本没有足够的金钱买下风桃芸,能见上她已是万福。
就算能买下她,没有两情相悦,他也不要!所以他走出来了。打算眼不见为净。
“那还得等上几年?别像个娘们罗唆,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不觉得浪费,我们都替你可惜!”马明同刘大石示意了一眼,两人同时捉住张狂的手臂,打算赶鸭子上架。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张狂武功没两位叔叔好,踢着脚死命地挣扎着。
“噗!”一道娇呢轻笑霍地传出。
“谁在那儿?”刘大石问道。
躲在花丛后面的风桃花倏地想起姊姊叫她乖乖待在房内别乱跑,立即想打溜,却被眼明手快的马明抓住后领提起。
“哇,怡红院也有这么难看的丑八怪?”马明吃了一惊。“小妮子,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看两只阿猫阿狗,正要抓着一只小猪往里边去。”风桃花机伶地道。这人骂她丑八怪,她就骂他们是禽兽。
“小丫头,你在拐着弯骂人哪!”马明和刘大石同时哈哈大笑。
是他们先损人,反而被损得无话可说,倒是这小妮子聪慧绝伦的神情,很像一个人……像明月楼楼主那芳华早逝的妻子——公孙万紫。
“原来阿猫阿狗也听得懂人话!”风桃花嘻皮笑脸,甚是得意。
“猪?!”张狂斜眼冷冷地向风桃花侧视,脸上神色显得大为不屑。
他虽生性狂傲,但看女人的眼光却相当保守,认为女人就应该像房里的风桃芸那般矜持温柔,而不是眼前这副嘻笑涎脸的小无赖样。
况且俊俏的他,被明月楼的姊妹宠爱都来不及,谁舍得骂上他一句?
“刚刚你被抓着,挣扎着的模样不像猪,难道像驴?”八岁的风桃花哪有张狂那么多心思,她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看见好看的事情就笑。
尤其张狂那睥睨斜眼看她的模样,就晓得他瞧不起人。
所以该从嘴上占便宜、讨公道的,自小在塞外学会许多生存技巧的她,自然不会马虎放过。
“我说小姑娘,得饶人处且铙人。刚刚是我们的错,和这位小兄弟无关。”刘大石见张狂难得气得一时语结,替他解围。
“嗯,相识就是有缘,你别看这小兄弟冷面冷心,其实他心肠可热呢!曾经徒手打过一只老虎,救了一位老太婆。”马明补道。
风桃花狡黠的眸子转了一圈,仍然跃动着掩不住的光彩。“我三岁的时候就有一只马当宠物,五岁就睡在狼身边,七岁时每天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又温驯又可爱的鬃狮。”
“哈哈哈,小姑娘你真会吹牛!”马明望向刘大石,两人都被逗得开怀大笑,和风桃花之间好似故友重逢,没有年龄的差距。
风桃花给了马明一记“彼此彼此”的眼神,她的确是在吹牛,也不相信张狂曾徒手打过一只老虎。
因马明的话,她又仔细打量了一回那青布长衫的少年。
张狂正好整以暇地抱臂倚柱,懒洋洋地扬起一边眉毛,似乎也对马明的介绍不以为意,宛如看猴戏般,斜瞅着她和马刘两人,那德行闲懒中有股说不出的狂妄与目中无人。
但这狂妄和域外人士不同,不那么粗鄙,反而有些文雅。
风桃花这一看,细腻如丝、晶莹似雪的小小心灵,倏地如小鹿乱撞,有了三分微醺。
“马叔,把你手上那只猴子放下吧!我们进去继续喝。”张狂给了一记回马枪给风桃花,转身便想走进方才令他意绪难耐的厢房。
他想再看一眼风桃芸,尤其见识过举止粗野、讲话完全不带女人味的风桃花之后,他才知道女人不是生来就是女人。
“小狂,你真的要……”马明眼见关明月交代的任务这么容易就要完成,差点痛哭流涕,也就马上甩了手里的风桃花。
风桃花哀号一声,跌坐在地上。
她爬起身,尚未意识便贸然又理所当然地急急脱口:“等一下臭驴子,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浑身流露着飞扬跋扈、又狂狷不拘的少年,她只知他叫小狂……
马明和刘大石闻声回头,然而风桃花真正唤的人并没有转身。
“小妞,他叫张狂。”刘大石望了望前方那个停下脚步的宽阔背影,又看了看身旁的风桃花,直觉此时气氛不太对劲。
这这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小少女动了春心,想“癞蛤蟆”吃下张狂这“天鹅肉”?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风桃花从不对人感到好奇,但此时此刻她不只好奇,还好奇得不得了!
“来妓院当然是找女人!”马明心直口快地道。
“女人是谁?”虽然不知道“妓院”是什么东西,但风桃花对“女人”两字很敏感,她知道男人口中的“女人”代表的意思。
关外那些叔叔大伯们,总是在日未落的时候就搂着女人大嘴大吻,还把手伸进她们的衣衫里,然后就找了一处没有人迹的地方呻吟起来。
风桃芸总是将她保护得很好,不让她偷溜着跟去看,只说:“那就是女人,女人到最后都会和男人做那档事。”
至于“那档事”到底是什么事,风桃花似懂非懂。总之,她还不是女人,别人都叫她丫头。
她知道别人唤她丫头时的惋惜神情,她脸上大块的胎记总是抓紧着人们的目光。姊姊常说倘若有个男人能不在乎她长得是扁是圆而喜欢她,那种喜欢才能够长久,就像天上的日月活得那样久。
“怡红院的花魁!小狂今晚要和她睡。”马明笑得贼兮兮地补了句。
“他喜欢花魁?花魁是什么?”风桃花一连追问,“花魁”听起来是个人,她语气有着几丝失望。小小的芳心,也不晓得是否真喜欢人家,但听见张狂有了喜欢的人,便有些落寞。
“花魁就是全京城最美丽的女人。”刘大石表达得很含蓄,直觉不能教坏孩子。
风桃花低首沉思的安静模样,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马叔、刘叔,你们不是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还在这儿和她瞎和个什么劲?”张狂语毕便要踏入花魁的房里。
“我会成为花魁!”被激起一股斗志的风桃花疾快说道。
在塞外,人人都是这样,要什么、不要什么,都非常爽快,也不喜欢说假话。先说了就算,至于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没有人会去深究。敢说敢要,豪气万里,才会被人欣赏。
前方两个大男人和少年回过头来,对她的宣示感到怔愕。
马明和刘大石总算见识到世上有人比张狂更狂,暗自欣赏这女娃儿。
张狂则认为风桃花年纪小小就不思学好,而且浑然不知羞耻与害臊。她人在风尘,但仍可力争上游,成为女中豪杰,靠着小聪小明、牙尖嘴利,将来在市井混做点小生意定难不倒她。但花魁……她也不照照镜子,凭她长这样子也想?
风桃花显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一番话,会在将来造成怎样的结果,只是觉得当花魁应该没什么难的。
“小姑娘,你为什么要成为花魁?”刘大石禁不住好奇地问。
风桃花但笑不语,对自己的话能引起他人的注意感到相当开心。说也奇怪,尽管她脸上胎记极丑,但那眼珠子灵活一转,水俏生烟似的,竟比上房内的风桃芸更慑人心魄。
“邪门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娘们!”马明喃喃自语地摸了摸后脑勺。
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竟让他这个见过美女数千的壮汉把持不住地红了脸,说出去肯定笑掉人家的大牙。
张狂也看见了,她露了一手……不,是一笑,那笑纯洁中带点邪气,没有多余累赘的表情,而她脸上的胎记,就像被烧熔的黄金不知收敛地施展它无尽的魅力,耀目炫眸。
但瞬息之间,她又展现截然不同的面貌,回复成原来那个其貌不扬的丑丫头。
张狂不同于两个大叔,他将脸看向别处,一副不凑热闹的小气;但那冷峻阴沉的眉角,显示出他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而是有着些许耐人寻味的闪避。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当花魁?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们。”风桃花眨了眨眼,又笑了。
第二章※※※※※※※※※
哗!
浴间里弥漫着雾气腾腾的热气,温热的水兜头淋下,风桃花的嘴巴呵出一圈又一圈的冷雾,嘴里直骂着就算是最低俗的粗汉子也会脸红的脏话。
“他奶奶的!不是我说你们,你们这票娘们也太会享受了,这水很珍贵,怎么可以天天用来洗澡!”话说没几句,她的嘴巴便被抹上泡沫,那香味自然又是呛了她鸡皮疙瘩全起来。
“他爷爷的,这鬼东西真难闻!”风桃花把嘴上的泡沫给吹掉。
“你来怡红院一年了,居然敢两个月不净身,要说难闻,你身上这身臭味才真的难闻!啧,活像从猪窝捞出来!”贝海儿边捏着鼻子边抓她。
“天冷嘛!在塞外没有水,我和姊姊都是这样过活的。水是用来喝,不是用来洗澡的!”风桃花深觉秀才遇到兵,这群坚持不肯听她的劝的女人,仗着人多,七手八脚帮她洗头,又要脱她的衣服,她只得和她们玩着躲猫猫。
“嘿!你……”怡红院的姑娘们快被风桃花气死,她居然拿水反泼她们!“别跑了!秦嬷嬷说你今天不洗澡,就别想吃晚饭。”
风桃花倏地停下左闪右躲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