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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溯风唇角微微勾起,靠在软座之上,仰起头。从侧面看去,可以清楚看到他极长的睫毛和挺直的鼻梁。车厢内的气氛已经缓和许多,清音不留痕迹的打量着他,心中的疑问也越来越多。
她想问,但是却无法开口。有些事,如果他想说,她就无需再问。
她轻咳一声,道:“想不到刚刚竟然燃起那么大的火……您没事吧?”
白溯风“嗯”了一声,还是没有睁眼。清音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又道:“想不到城主神通广大,在那种地方也能逃生,若是一般人早化成灰烬了,您真乃人中龙凤、当世豪杰也……”
白溯风不耐道:“好好说话。”
清音抿着嘴唇,不吭声了。
白溯风微微睁开双眸,轻声道:“我之所以能出来,只是因为我太了解她……她总能和我想到一起。”
清音“哦”了一声,白溯风又道:“那个女子和她很像,却被她作了替身,真是奢侈……”
清音怔了怔,惊呼一声:“原来那个女子不是夫人?”
白溯风皱眉道:“自然不是,如果是她,我恐怕不能出来了。”他顿了顿,面上却浮起茫然之色,怔怔出神。
清音却在想另外一件事。如果白溯风已经知道那个女子不是白荔,为什么还要赶她出去?她当初以为白溯风秉着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让她回避,可现在想来,难到……是在保护她么?
她顿时打了个寒颤,甩去这种荒诞的想法,可脑中思绪杂乱,一个个念头层出不穷。她心中又浮起另一个念头,忍不住问道:“城主,您今天为什么要带我出来?”
白溯风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本来是有用的。可是现在又没用了。”
清音愕然:“什么?”她怔了怔,又重复道:“您说什么?”
白溯风弯起唇角,带着微微笑意。这种笑意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很多,就像剑上套了一层软鞘。他不回答她的话,却盯着前方,迷迷蒙蒙的道:“如果父亲有三个孩子就好了。”
清音皱眉看他,已经跟不上他的思维。他却自顾自的笑:“最好我上面有个大哥。”
清音眉毛越蹙越紧,白溯风接着道:“……这样一来,我不论做了什么,都有他担着。”
清音目瞪口呆,半晌才呐呐道:“……很好。”
白溯风微微笑道:“你也这么想?”
清音急忙点头:“嗯……很好,真的很好。”她忍着僵硬的表情转过身,装作去看隐凤城的夜景。这真是白溯风的想法么……若不是看他神情尚且正常,她真以为是白潋晨附体了。
两人一路无话,经过一番颠簸后,辕车渐渐驶入白府。清音正欲下车,却听白溯风低声道:“对了,今夜之事,不要告诉晨儿。”
清音很干脆的点头:“好。”
她率先跳下车,便看到玉润守在一旁。此时已是子时已过,玉润却还没有歇息,当真是忠心耿耿。她对玉润微微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却听玉润道:“姑娘,二公子刚刚来寻你。”
清音吃了一惊,她看了看天色,道:“刚才?二公子没有说他有什么事么?”
玉润摇摇头:“没有。公子他似乎……心情不太好。”
清音顿时头疼起来。想不到这小兔崽子的别扭程度已经更上一层楼了。她强笑道:“好,我这就去找他。”
她回身看去,只见城主已经下车,正和白和低声交谈着什么,当下就向白潋晨寝居走去。谁知刚走到他寝居门外,却被侍女告之公子还未回来。清音心中奇怪,只好一个人慢慢往回走。
待她回到自己的住所,却发现门是虚掩的。她轻轻将门推开,发现屋里燃着一只蜡烛,绿衫少年正坐在桌旁,细细把玩手中无钧。此时见她进来,眉毛一挑,竟然露出一个笑容。
清音乍见之下顿时头皮发麻。她强笑道:“公子,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休息?”
白潋晨一双杏眸牢牢锁定她,道:“等你。”
清音头更疼了,她左右看了看,却没有发现玉珠的身影。白潋晨又道:“你在找谁?如果是玉珠,我让她回去了。”
清音应了一声,心中有些不安。她思量着怎么下逐客令委婉一些,却听到少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我不明白你中午所说的话的意思,所以来特地问你。”
清音怔了怔:“中午的话?”她仔细回想,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二公子就为了那句话等到现在?真是要和她磨到底了。她叹了口气,柔声道:“今天已经很晚了,不如我明日再给您解释,成么?”
白潋晨却收敛了笑容,冷冷道:“你也知道很晚?那么本公子问你,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和大哥去哪了?你们到底做了些什么?”
清音被这一连串的问题搞得不知该怎么回答,而少年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一刻也不放松。她被盯的狠了,只得苦笑不已。她极不喜欢白潋晨此时说话的语气,就算她现在屈居人下,他也没有资格过问她的私事。再说今夜发生的事匪夷所思,她能捡回一条命已经不错了,哪有闲工夫给他解释?
清音这样想着,完全没注意到少年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少年双手将无钧攥的死紧,轻声道:“你为什么不回答?”
他的声音似乎在压抑着其它情绪,清音却没有听出来,只是叹道:“公子,您还是先回去吧。都这么晚了,您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白潋晨猛地站起来,恨声道:“你真是惹人厌!本公子当初就不该留下你!”
清音本来就心中烦闷,此时听了这话更是一肚子怒气。如果按白潋晨的话来说,她当初就该掐死他,现在也一了百了。清音强忍住怒火,尽量平静的道:“如果公子讨厌我,和我在一起实在有损身心,倒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少年闻言,将嘴唇咬得死紧,脸色也是青白一片。清音还是有几分不忍,又低声道:“公子,快回去吧,我明日会给您仔细解释……”
白潋晨却打断她的话:“我只问你,你今晚和大哥做什么去了?”
清音想起白溯风的叮嘱,无奈道:“只是出去走走。”
少年满脸讥讽:“走到现在?”
清音迟疑了下,点点头:“是。”
她话音刚落,忽然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原来是白潋晨将手中无钧狠狠拍在桌上。少年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震得那支蜡烛烛火乱颤,留下一串蜡泪。
他一字一句的道:“你真的很令人讨厌。”
清音终是受不了他的无理取闹,冷冷道:“那就请公子回去吧,免得两看两相厌。”
少年怒气更炽:“两看两相厌?你也讨厌我?”
清音硬声道:“如果公子还这样无理取闹,谁都会讨厌这样的二公子!”
话说回来,她根本不明白这少年到底在别扭什么,她和白溯风出去还能做什么?能活着回来都不错了!
丧服
白潋晨一言不发,狠狠的瞪着她。他的眼睛平日就波光潋滟,此时更像蒙上一层水雾。清音不为所动,只是板着脸和他对视。良久,少年的神情似乎有些松动,他垂下眼帘,轻道:“你真的讨厌我?”
他的语气很淡,却带着委委屈屈的腔调。清音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怎么会呢,公子,请您先回去,我们明日再谈。”
白潋晨将嘴唇咬得死紧,冷笑不止:“明日?明日谁知道你又会找什么借口!”
清音闻言,心中烦闷不已,干脆低着头一声不吭。其实她可以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少年太过任性,她终究是无法一直迁就下去的。
白潋晨见她一副冷冰冰的神情,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隐隐发青,一双眼睛却越发尖锐明亮。清音低着头,躲避着他的视线。她无法和他对视,此时少年的眼神太过专注,只会让她心烦意乱。也不知过了多久,白潋晨冷哼一声,终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这一走,清音才抬起头来。她远远看着他的背影,终于逸出一声叹息。白潋晨的不安她也有所察觉,但她却无法理解。他的行为就像一个喜欢的东西他无法继续掌控一般焦虑,可她却不明白他为何会有这种心思……
她已经很累了,怎么能时时刻刻哄着他?他的大哥身负重担,今夜差点死在暗巷中,而他却一无所知,仍是那般任性肆意。看来,白溯风真的将他保护的很好……
她又是一声叹息,散开长发,刚在铜镜前坐定,却猛地僵住了。镜中的女子容貌清丽,脸色苍白,唇瓣却殷红如血,显得十分突兀。她颤抖着手,轻轻抚摸微微红肿的唇瓣,引起酥麻的痛感……糜烂阴暗的暗巷,红绸灯笼,迷宫般的走廊,柔媚入骨的香气,冷漠高傲的男子……
她猛地将铜镜反扣在桌上。
白氏兄弟,终是哪个也招惹不起的!
※※※
往后的几日,皆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自从那夜豪雨过后,风中带了些许炎热的气息,象征南疆的夏季即将来临。空中漂浮着越来越甜腻的香气,将这座古城蒙上些许浮华气息。
但隐凤城却不似平日一般平静。无数人流连忘返的暗巷莫名毁于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中。传说那场大火于暗巷中最大的如意阁开始燃烧,伴随着爆炸的气浪与烟尘。半个时辰后,那条巷子便像一条着了火的麻绳,无一间房屋幸免。虽然众人用尽了浑身力气,一个时辰后,暗巷仍然化为乌有,昔日疯狂糜烂的销金终将不复存在。
这可算是重大事宜了,然而隐凤城的掌权者却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对此事漠不关心。此举引得城中百姓议论纷纷。在他们的记忆中,今年似乎不同寻常。四月初,白氏小姐即将出嫁,婚礼却被无缘取消,白氏直到现在也没有说法;同一时刻,伏虎城的公子前来迎娶佳人,现在更是销声匿迹,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时。这原本就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是就连暗巷也毁于一场大火,众人惊讶之余,民心便更不稳了。
但暗巷的幸存者已经聚集在新的小巷中重建暗巷,也许不久之后,众人口中的风月圣地将会重现。但这些事与清音没有任何关系。她此刻唯一关心的,就是手中的丧服。
丧服以粗布制成,颜色素白,显得庄严肃穆。她将丧服捧在手中,神色愈发古怪。她又看了看周围侍女,皆是一副云里雾里的神情,不禁将眉头皱的更紧。正巧新上任的总管白和自附近走过,她迟疑了一下,扬声道:“白总管,请留步。”
白和见是清音,便笑道:“是清音姑娘啊,有什么事么?”
他自认笑得风流潇洒,清音却忍不住后退一步,皱眉道:“总管大人,这丧服是为谁穿的?”
白和却为难道:“这……我不便告诉你。”
清音闻言有些惊讶。连丧服都给了,还不说死者是谁?她心中正思量,却又听得白和道:“不如这样吧,如果姑娘告诉我您的芳龄,我就将死者的身份告诉你。”
清音十分愕然,但很快冷静下来。原来这人的风流病又犯了。她冷冷地看着白和,道:“请总管恕我先行告退。”说着转身就走。白和见状,急忙叫道:“姑娘,请留步!方才只是小小的玩笑,不必当真!”
清音停下脚步,淡淡地看着他。他无奈道:“是为了穆如凡。”
清音怔了怔,不解道:“穆如凡?他不是伏虎城的人吗?”她想了想,忽然大吃一惊:“这么说,城主要昭告天下了?他不打算再隐瞒下去了么?”
白和颔首:“没错,城主有自己的想法,而且……现在已经无法隐瞒。”
清音仔细将前因后果回想了一遍,忽然道:“那……白小姐应当如何?”
白和却笑道:“至于白小姐……先不谈这个,姑娘,您还未说您的芳龄……”他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玉润略带愠怒的声音:“我说白总管,为何您每次都让城主等这么久?”
白和的一腔热血顿时走了大半。他轻咳一声:“玉润姑娘。”
玉润娥眉紧蹙,不耐道:“还不快走?”说着转身离去。
丧服(下)
白和无奈,只好跟上,走时又对清音风流一笑,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