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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此景,手竟然猛地一颤,将门开的更大。霎时,一道阳光照射进去,映出屋内带着潮湿气味的泥土,以及暗昧不明处,那个白衣如雪,乌发及腰的背影。
虽然在暗巷之时,她就见过一个类似的背影,却没有今日如遭雷击般的感觉。此时,这个女子的背影让她想到很多事物,如少年时代的白雪,温暖的桂花粥,令人沉迷的蜂蜜,新年的饺子以及……虽然劣质但总能卖出的刺绣。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感,似缅怀,却又痛恨。此时她微微颤抖,喉咙中似乎堵着一块铁。
那女子好似感应到什么一般,却在此时缓缓回首。清音一眼望去,竟然痴了。那是怎样的美人啊,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容貌极美,一双眼眸波光潋滟,眼角微微上挑,魅惑天成。这样的眼眸生在白溯风脸上便是举世的俊美,而在她脸上则是惊世骇俗的美貌。
清音头痛欲裂,这样一张陌生却透着熟稔的脸庞……这双眼睛,这副神情……除了她,还能是谁?
她浑身僵硬,扯出一个笑容:“我该唤您夫人、母亲……还是柳寡妇?”
话刚出口,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她的嗓音极为干涩,仿佛哭哑了一般。屋内两人皆一言不发,念音眼中闪着暧昧不明的光芒,却在白荔的注视下垂下眼帘。
良久,白荔微叹一声,柔声道:“是念儿引你过来的吧。”
果然是极为熟悉的声音。清音颔首,复又笑道:“想不到荔夫人隐了容貌,陪我在边疆小镇住了这么久,真是荣幸之至啊……”
白荔闻言,微微笑了。她这一笑,竟带些悲悯天人的意味:“我知道你恨我。念音说你想见我,我原本很高兴的……孩子,过来让我看看,好么?”
清音站着没动:“你想看什么?想看我有没有死?只可惜让你失望了。白荔啊白荔,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既然我曾是你的弟子,在我与那些女子被抓进来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一定心里想着,我什么都不记得,已经是一个废人了,死了也好,根本没有营救的必要——”她的声音越发不稳,“可我活下来了,而且和白氏两位公子交集不浅,所以你让念音来寻我,好继续利用我,对么?!”
念音立刻脸色一凝,叫道:“柳清音你疯了么?竟敢这样对夫人说话?”
清音轻蔑一笑:“她是你的夫人,不是我的。柳清音已死,我早已不是她了。”
念音还想说什么,却被白荔制止。她低声道:“清儿,事情成了今日这般,我也有很大关系。你若是恨我,便恨吧。”
清音奇道:“我为何要恨你?若不是白溯风提起,我还真不记得有你这号人物。现在我已见过夫人了,而且也没什么好说的,现在我真是后悔得很。”
她说这番话,却好似在赌气。不知为什么,她一见白荔,往日的冷静淡漠早已消失无踪。她只有不停的用言语刺伤她,才能得到心中的舒缓。她明明和白荔毫无干系,为何会如此愤怒……
白荔苦笑:“罢了,若不是念儿自作主张,你仍和我们毫无瓜葛。清儿,你走吧,若再不走,可就走不成了。”
清音一惊,还未明白白荔口中的意思,却听到身后的门被推开了,接着便是那人淡漠如初的声音:“已经走不成了,就先留着吧。”
梦醒【上】
那声音十分耳熟,在这沉闷压抑的黑屋中响起,带些冰晶玉澈的质感。清音顿时浑身僵硬,竟然连一个回首的动作都无法做到。
她屏住呼吸,听到银饰随着他行走时发出微微碰撞之音,忽然觉得浑身失了力气。他果然来了,而且来的这样快。她几乎可以想象他跟随她身后的模样,脚步轻若鸿羽,心中或冷漠或愤怒或得意或哀伤,眼神却晦暗如初,将一切情绪隐在浓密长睫下……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是么?
他缓缓走至她身畔,但是自进门起,如刀般锐利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白荔,仿佛其余两人都是摆设。清音微微侧首,便看到他轮廓分明的脸庞、极致冷漠的眼神以及紧抿的薄唇。这一瞥之下,她却敏锐地发现他眼底压抑的怒气,犹如暴雨前的诡谲风云,她咬紧嘴唇,心中似有一根弦渐渐绷起。
念音最先反应过来,她猛地挡在白荔面前,怒道:“柳清音,你竟真的引他过来?”
清音心中有了悲凉之意,语气却丝毫不见软化:“你怎么问起我来了?试问谁能瞒得过城主大人的眼睛?我只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你当初引我来见夫人,就应当想到这一点。”
念音脸色青白,丝毫没有往日娇媚的神情。白溯风却恍若未闻,只是盯着念音身后的女子,唤道:“夫人。”
他的声音十分冰冷,好似冬日冻结的湖面。白荔却微微一笑,柔声唤道:“风儿。”
两人沉默的对视,一个神情冷硬,一个面带微笑。良久,白荔叹道:“念儿,你退下吧,他不会对我怎样的。”
念音迟疑半晌,这才僵着身子向一侧挪了几步。白溯风看在眼中,冷冷道:“若是我想杀她,谁挡在身前也没用。”
白荔笑了:“是了,这才是我的风儿。”
白溯风垂首:“是夫人教得好。”
两人这样交谈,倒似久别重逢的师徒一般,一时间气氛诡异至极。清音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只觉得心中压抑。她抬起头,却见念音正冷冷地注视着她,目光怨毒。
她一怔,还未反应过来,又听白荔道:“晨儿还好么?”
白溯风答道:“很好。若不是祭祀那日,您在琉嫣堂妹身边布下暗桩企图刺杀他,他会更好。”
白荔敛眉:“……你认为那是我做的?”
白溯风冷笑:“除了您,还会有谁?”他顿了顿,眼底浮起阴霾,“还有段昀,也是您在我身边布下的暗桩之一吧。”
白荔含笑点头:“不错,若说段昀是我的暗桩,这点我承认。段昀那孩子,确实难得……我还记得最初见他的样子,他从草丛中钻出来,就那样旁若无人的向我走来,毫不避讳他人的目光……”
白溯风不由得失笑:“一只猴子罢了。”
白荔也带了些柔软的神色,但很快冷硬下来:“不过一切都结束了。是我毁了他,我根本不该带他进城,也无法想到他会因我而死。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了。”
白溯风语气淡漠:“可惜他不知道柳清音是你的人,所以他死的毫无价值。这般愚忠的人确实少见,夫人,您的眼光很独到。”
白荔一双美眸牢牢锁定白溯风:“独到?我倒不觉得。当初一共五个孩子,哪一个死了,都会令我痛不欲生!不过风儿,你才是我费尽心思培养出的人,终有一日你会成为睥睨天下的王者,隐凤城根本圈不住你的脚步。”
白溯风冷笑:“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除了我之外,她——你不是也教的很好?”
他看向清音,漆黑的眼眸泛着冷光。清音迎向他的眼神,禁不住微微一颤。在她的印象中,白溯风从未用这种毫无感情的眼神看她,即使是在两人初见的时刻。那时的隐凤城主虽然遥不可及,却神情慵懒,一双狭长眼眸中带了玩味以及淡淡的好奇,不像现在这般冰冷。
清音低下头去,避开他的目光。白荔低叹一声,道:“她毕竟是女子。风儿,千万别恨她,有时候她做了什么,她自己却未必知道。”
白溯风挑眉:“天下有这样糊涂的人么?夫人也不必自谦,我说您将她教的很好,指的是另一方面。您应当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教出一个也不是难事。自她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我便在想,即使我死了,她也应当和我死在一起。”
他用淡然的语气说出惊心动魄的话语,话音一落,便是窒息般的沉默。
半晌,白荔的声音才徐徐响起:“所以,在穆如凡刚死之时,明明将她交出就可暂时化解一场风波,你却保全她的性命,继续寻找真凶。之后的雨夜,她和段昀之间,你选择了她。虽然你怀疑她的身份,却仍将她留在身边。这一次次的试探与交锋,你都败下阵来。风儿,你一旦陷入情感,也是个俗人。”
白溯风没有反驳:“您说的不错,虽然我后悔了。不过没有她,我也不会与夫人这般面谈。”
白荔沉默良久,道:“罢了,事已至此,看来今日确实走不成了。你想怎么对我,尽管来吧。”
白溯风面沉如水:“很好,我只问你,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要与白氏作对?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白荔脸色变了变,缓缓摇首:“你知道了又如何?风儿,我已无法回头。”
白溯风却道:“我只想知道这些。”
白荔叹了口气,却看了清音一眼:“我想,你心中应该已有答案。那时二哥还未死,住在隐凤城郊。你自他那里,应该知道了很多东西才是。”
白溯风一怔,仿佛回想起什么一般,瞥了清音一眼。白荔却顿了顿,又道:“除此之外,我却可以告诉你另一件事。你应当知道,白氏每隔十年便要进行一次祭祀,完全是为了我们白氏的巫觋。如果没有十年一次的血祭,任何一个巫觋都活不过十年。”
白溯风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大变,白荔苦笑:“不错,现在祭祀已过了两月有余。”她叹了口气,接着道,“凭你的性子,断然不会在隐凤城子民中挑选人祭。我便在隐凤城周边的几个偏僻之地布下细作,只等你来掳人。可我却失算了,你偏偏选择了隔了大半个帝国的边疆小镇,并掳走了清音。清音毕竟是我从小养大的孩子,她被掳走,我自然心急如焚,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白府固若金汤,人祭所居阁楼更是戒备森严,我再怎么心急也是枉然。日子一久,我便以为她必死无疑。谁知却在祭祀当夜,得知她与晨儿在一起。也许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吧。”
白溯风沉默良久,才道:“你怎知她必死无疑?她既然是你教出来的,自然有本事活下来。”
白荔望着清音,眼神温暖:“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初的柳清音了,可她若是死了,我还是会难过。既然她无恙,我便放了心,便开始继续实行计划。我得知穆如凡要来迎亲,便让念音混入白府,装扮成琉嫣的模样杀了他。那片白玉锦缎,的确是误导所用。至于我杀穆如凡的原因,自然为了嫁祸隐凤,并让两个家族产生嫌隙。”
她顿了顿,忽然闭上眼睛,任泪珠滑下脸颊:“可我却没有想到段昀会死。这个固执的孩子……我终是欠了他太多太多,永远也还不清了。”
白荔与白琉嫣都是白氏族人,本身就十分相似。若穆如凡识人不清,却是有可能的。白溯风叹了口气,冷冷地看着白荔,又道:“我明白了。不过我还有一句要问,念音怎么混进来的?”
白荔拭去泪珠,道:“白府主子没几个,侍女和侍卫却极多。这便是破绽。”
白溯风点点头,又问道:“那么暗巷之行呢?”
白荔正欲开口,一旁的念音忽然叫道:“那都是我布下的,夫人根本没有参与!迷香是我下的,炸药也是我埋的,甚至那个所谓的‘主人’都是我身边的一条狗。白溯风,我只是想杀了你而已!白溯风,在暗巷之中,你为什么没有认出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连问了几个为什么,最后一句却隐隐带着哭腔。白荔喝道:“住口!给我退下!”
念音却双眸通红,仍道:“要杀要剐随你!若不是夫人心系柳清音,我们又怎能落入你手中?柳清音根本就是个心如蛇蝎的女子,她可以反咬夫人一口,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对你!白溯风,你日后必定死于她手中!”
白溯风嗤笑一声:“她不会有这个机会。”语毕,他不再理会念音,只对白荔道:“夫人,我只想知道十年前发生的一切。若你告诉我,我便会留下你的性命。”
白荔微笑着摇首,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像她这般女子,一旦认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口的。
白溯风沉吟片刻,扬声道:“白和!”
话音刚落,白和便推门走了进来。白溯风一字一句的道:“将两人关入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