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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间,她快速将手中草叶编成一只蚱蜢,然后递给白潋晨。她手法生疏,以至那蚱蜢样子粗糙,勉强能分得出头颈四肢,实在不堪入目。白潋晨的眼中却骤然亮起光芒,他一把接过,放在手中细细把玩良久,才皱眉道:“好丑。”
清音勉强笑道:“公子不喜欢?”
白潋晨冷冷道:“一点也不喜欢。”
清音怔了怔,道:“那就扔了吧。”
白潋晨却狠狠瞪了她一眼:“扔不扔与你何干?”
清音便不再言语。眼见少年白皙如玉的脸上浮起薄薄红晕,她就知他心中定然欢喜至极,那些话只是口是心非罢了。白潋晨就是这样,一举一动毫不掩饰,令人一眼就看到心里。面对这样的少年,她又怎能忍心欺骗?
她心中越发沉重,面上笑容也渐渐淡去。当初自己夸下海口要破坏两城联姻,一部分为了白荔,另一部分却是为了自己私欲。但随着日子越拖越久,她已经心力交瘁,对于破坏联姻之事渐渐开始动摇。但此时已经无法罢手了,距上次祭祀已过了半年,白荔还能活多久?她只想在白荔活着时,给她一个交代罢了……
一阵冷风拂过,令她打了个寒颤,耳畔又响起少年特有的清脆嗓音:“喂,你怎么会编这种东西?”
清音回过神来,低声道:“我哄弟弟的时候,曾给他编过。”
白潋晨疑惑道:“你有弟弟?”
清音点点头,幽幽道:“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抬头看看天色,道:“时辰不早了。公子,我们回去吧。”
白潋晨没有反对,两人便沿着来时的路缓缓向阁楼走去。一路上,清音越发心不在焉,若不是白潋晨出言指点,几次差点绊倒。而少年看在眼中,一双杏眸盈满笑意,更衬得那双眼眸熠熠生辉。
他似乎很喜欢她——这是无法忽视的事实。清音却将头垂得更低,尽量避免与少年眼神相撞。此时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绝不将白潋晨卷入漩涡中,却听到身畔少年“啧”了一声,便站着不动了。
清音一怔,正欲出声询问,却忽然看到前方漫步走来两人,其中一人一袭白裙,妆容精致,身姿柔美,正是伏虎城大小姐穆如扬。身畔那人身材矮小,须发皆白,却是许久未见得穆如伯老先生。
清音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厌烦,只道冤家路窄。她正欲劝白潋晨绕道,却听穆如扬远远唤道:“小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白潋晨见了两人,本就神色不善,此时面色更是冰冷,扬声道:“本公子不认得你。”
穆如扬也不恼,只是笑道:“小公子,以后你就认得了。等我与城主大婚之后……嗯,你该怎么称呼我?”
白潋晨怔了怔,惊诧道:“你就是伏虎城的大小姐?”
穆如扬微微点头,却又听白潋晨叫道:“清音,她不就是当初女扮男装那人么?”
白潋晨话音刚落,清音便立刻感到一道刻毒的目光射向自己。想来穆如扬方才只顾盯着容貌出众的白潋晨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实在令人讽刺。她也不理会穆如扬,只在白潋晨耳畔低声道:“公子,我们绕道吧。”
白潋晨却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道:“她竟是我未来嫂嫂?大哥当真昏了头么?”
清音无法向白潋晨解释政治联姻之意,只是淡淡道:“您说的不错,她的确不配城主。”
白潋晨还欲出声,清音却已不耐,拉了少年就向另一侧走去。而白潋晨并没有挣扎,似乎还未从这件事中回过神来。
两人逐渐走远,转过一个弯儿就不见了。身后,穆如扬却露出怨毒神色,冷声道:“老先生,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穆如伯低声应道:“请小姐但说无妨。”
穆如扬便道:“怎样才能除掉那名女子,而又不会让白溯风发觉?”
穆如伯沉声道:“小姐,那女子不足为虑。就算隐凤城主再宠爱她,她也无法撼动您的地位,您大可不必为了这个女子而乱了阵脚。可是那位绿衫公子的身份,可就耐人寻味了……”
穆如扬一怔,随即怒道:“怎么,白溯风也好男色?”
穆如伯道:“小姐有所不知,那公子就是隐凤城主的嫡亲弟弟,白氏的巫觋啊……”
巫觋【下】
古人云,“夫礼之初,始诸饮食。其燔黍捭豚,污尊而抔饮,蒉桴而土鼓,犹可以致其敬于鬼神”,是以先民开始祭祀。但那时先民祭祀只为向众神祈求食物,远没有今日的复杂。而到了今日,人的欲望无止无尽,祭祀的方式也渐渐繁杂起来。
作为从上古流传至今的古老家族,仍有祭祀这一习俗并不奇怪,既然有了祭祀,便会有巫觋。他们或男或女,身披彩衣,代表族人与众神祖先沟通,地位尊崇,几乎可以与族长平起平坐。所以,巫觋夺权之事也时有发生。
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今,神权早已凋零,祭祀无非就是个形式,众神对于人们来说太过飘渺。既然如此,一个巫觋,又算得了什么?就算他是白溯风的嫡亲弟弟,也不足挂齿。
穆如扬想到此处,冷声道:“老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穆如伯回道:“小姐,您还记得当初老城主对您的叮嘱么?”
穆如扬面色一沉,道:“我自然记得。父亲无非就是希望我登上隐凤城城主夫人之位,生下白氏嫡出血脉。但这与那少年有何关系?”
穆如伯道:“只因小姐不了解隐凤城的习俗。必要之时,那二公子是一柄利器。”
穆如扬怔了怔,道:“我这姻缘本就是以三弟性命换来,但我亦无悔。无论如何,我不愿对不起城主。”
穆如伯眼神闪了闪,躬身道:“小姐为何不愿想的更深远一些?三公子死在隐凤城中,那城主现在都没有给我们族人一个答复。如果两城联姻,他就想平息此事,也太容易了些。再者,白溯风为人心机深沉,就连咱们城主都无法摸清他的想法。”
穆如扬沉默半晌,才道:“老先生不必多言。只要城主肯一心一意对我,我绝不会背叛他。”
穆如伯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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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清音与白潋晨行至阁楼下,天色已晚,阁楼在夜色中影影绰绰,只有一扇小窗亮着昏暗烛光。清音向白潋晨行了一礼,道:“多谢公子相送。”
白潋晨也不言语,面色却有些阴沉。清音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他半晌,轻声问道:“公子还在想方才的事么?”
白潋晨颔首道:“嗯。真不想不到她竟是我未来的嫂嫂……”
清音笑了笑:“您不喜欢他?”
白潋晨也不隐瞒:“不喜欢。”他顿了顿,又道:“大哥从未有过与他城联姻的想法,这次十分突然。我倒觉得……他是在平息穆如凡之死,而不得不为。”
清音一怔,半晌才道:“公子为何有这种想法?伏虎城与隐凤城一旦联姻,好处极多,城主迎娶穆如小姐,应当只能有益无害吧……”
白潋晨一挑眉,面上竟带了怒意:“那你说,大哥是为了利益娶她,还是为了喜欢她而娶她?”
清音又是一怔,竟然不知该怎样回答,虽说少年单纯,但有时心思却是极为通透的。她叹了口气,倾身在少年耳畔轻声道:“公子,在有些人眼中,利益比喜欢更重要。”
少年一惊,正欲问个明白,却听清音淡淡道:“公子,时候不早了,请您回去吧。”说罢,她转身向那楼阁走去。
白潋晨在暧昧不明的夜色中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扬声道:“我明天还能见你么?”
清音脚步停了停,回道:“公子什么时候来……清音都会相陪。”话音未落,她已经踏入阁楼,然后轻轻关上雕花木门。
她知道白潋晨还未离去,仍站在原地看她,那道视线如若实质,却令她本能抗拒。她承认少年对她心存好感,但也仅是依恋而已。如果以后他有机会结识别的女子,一定会改变今日态度的……
她缓缓登上二楼,睡房的门虚掩着,流泻出些许烛光。空中弥漫着淡淡冷香,销魂蚀骨,就如那人身上的一般。她的手在触及门扉时猛地僵住,半晌才微微用力,将门推开。
她看到桌上一盏油灯被风吹的忽明忽灭,连带着周围也变得暗昧不明;床铺之上的纱帐随风飘舞,遮住她的视线。迷蒙中,白溯风坐在桌旁,手中举了茶杯,对她微微一笑,道:“你回来了。”
清音顿时怔在原地,很久才扬起一抹笑容:“城主。”
白溯风“嗯”了一声,侧首道:“玉清,你先出去。”
只见玉清从角落中出来,冲白溯风行了一礼,便退出屋子。当她经过清音身边,并没有看她一眼,眼底净是冷漠。清音却一直目送玉清的身影消失在楼下,这才走进屋中,随手将门关上。
白溯风面上仍是带了微笑,但那微笑却未达眼底。他抿了口茶,悠悠道:“你去迤逦院,有什么发现么?”
清音轻轻摇头:“城主已经掌握先机,我能知道什么?”
白溯风但笑不语,眼底却闪过一丝讥讽。清音笑了笑,道:“真不知您留我在府中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您看我这样白忙一场,心中很得意么?”
白溯风将手中茶杯轻轻搁在桌上,道:“你知道也好,我现在还不想杀你,所以你还可以多活几日。”
清音也不回答,径自走到桌边灌了杯凉茶,然后略带挑衅地看着面前男子。白溯风微微皱眉,又道:“不过我要告诫你一句。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许将晨儿牵扯进来,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的语气变得十分阴冷,清音却把玩着手中瓷杯,仍是笑嘻嘻的语气:“公子当我是朋友,我也当他是朋友。既然是朋友,我不会害他。”
白溯风似笑非笑:“朋友?”
清音点头:“嗯,公子并不像有的人那样虚伪。”她见白溯风脸色微变,又道:“对了,公子与我说了好些话,城主想听么?”
白溯风并没有回答,清音便自顾自地说下去:“公子说,他不喜欢穆如小姐。”
白溯风嗤笑一声:“然后呢?”
清音反问:“您还会娶她么?”
白溯风含着冷笑,并不答话,清音看在眼中,便道:“那您是非娶不可了?”
白溯风似是被问烦了,便道:“这与你何干?”
清音笑道:“城主何必这么绝情,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是不是?”
白溯风猛地起身,冠玉般的面上竟浮起一抹红晕,清音深深凝视着他,轻声道:“难道不是么?
我替你解了毒,还落得如此下场,实在令人可悲。而那穆如小姐呢?你当她是一枚昂贵的棋子,娶回来也是供着吧?”
白溯风沉默半晌,只道:“……柳清音,你果然恨我入骨。”
清音轻轻走到他身边,微微笑道:“看来我说对了?城主,恨你的人多了,他们又能对你如何?你有权有势,那些人也只是您的手下败将而已,这辈子是休想报仇了。不过有句话我却不得不说,你活了这么些年,哪些事是为了自己而做的?”
白溯风一怔,又听清音道:“其实,你的这些年我都看在眼中。你扛起整个城的重任,只因那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城。你举行人祭,也是为了给二公子续命。你为了平息穆如凡之死而迎娶穆如扬,可你并不爱她。你倒说说看,为你自己做了什么?”
白溯风神色冷漠,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清音却逼视着他,毫不退让:“段昀也死了,夫人也离你而去,亲人之间自相残杀。你在这世上还剩下什么?小公子么?权势地位么?”
白溯风望着她,冷冷道:“你在逼我杀你?”
清音笑的越发灿烂:“城主果然不爱听。您想要杀我,还不是易如反掌?”她顿了顿,道:“其实,您也不是一无所有。您还有我啊,不是么?”
白溯风一僵,面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他沉默半晌,才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清音一直凝神注视着面前男子,此时眼神却渐渐迷离起来:“您这样辛苦,为何不摆脱这一切?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不再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