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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同人)彼岸春+番外 作者:两者无形炼成一(晋江2014-05-31完结)-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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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城接过茶来,却只是将茶盏握在手中,喃喃自语道:“那白玉堂,也不知现在怎样了……”
  晏如斯心内一惊:“怎么,你不是说过,你昨夜在我袖上所熏的迷香只有催眠之功,绝不会伤了他么?难道……”
  倾城见她满面忧色,淡淡笑道:“四小姐稍安勿躁。那一支如梦令,是我师门百年所传,药性沉稳,却绝不伤人于内。昨夜若不是为了你,我才不舍得用在他身上……”
  她眼波流转,若有所思:“如今你那姑爷说话间便到了,我劝你还是收摄心神,好好想想今日这一场文定之礼,你究竟该如何进退?”
  晏如斯眸光一暗,全未察觉倾城话中似另有所指。她默然半晌,站起身来,见翠翘手中正托着叠得齐齐整整的一袭浅绯色对襟绣衣,上面绣满并蒂莲花,纹理辉煌,如烟花簇雪,瑰丽奇绝,正是晏家织染坊的仆妇们辛苦忙碌了二十余个日夜,专为她制备的文定之衣。
  绣衣值千金,却为谁着?
  青春都一晌,却为谁候?
  她心内深深长叹一声,阖上眼帘,昨夜那双热切眼眸,似是尚在面前。
  耳边却又传来倾城的声音:“四小姐请快更衣罢,我忙了一夜,只怕要先行一步回朱雀巷了。”
  晏如斯奇道:“怎么,你要走么?”
  倾城道:“今日堂前,想必俱都是朝中贵客。我与他们素不相识,纵是去了,也毫无意思。”
  翠翘却抿嘴笑道:“郡主,凤仪堂那边虽然大半是两府要员,却也有您熟识之人。方才文鸢过来回话,展大人一早便到了。”
  倾城怔了怔,面色微变:“怎么……他也来了么?”
  晏如斯见她如此,淡淡一笑:“展大人多半是奉包大人之名前来观礼的……怎么,可要用我妆奁上的胭脂?你一夜未眠,难免憔悴些,展大人见了,只怕又要为你担心。”
  以晏如斯之聪敏,倾城与展昭之间种种,虽然倾城从未提及,却也多少看出了些端倪。
  倾城一窘,低眉不语。晏如斯向她一笑,便与翠翘进卧房更衣去了。
  抬眼瞥见晏如斯背影转入屏风之后,倾城微微摇头,喃喃道:“他若也在这里,这场文定之礼,便会更加精彩热闹了……恐怕要借的,不是胭脂,而是运气……”
  晏府第二重院落凤仪堂内,嘉宾满座,冠盖云集。主人家虽是宰执高位,却自有一番清贵气派,与一般官宦富贵人家绝不相同。这凤仪堂布置颇为高古脱俗,厅堂上首是一张山水冻石墨青条案,长案后一幅凤仪图,长十五尺,宽七尺,铁线如钩,古雅沉着,神采如生,有识之人一睹便知,正是初唐年间阎立本的手迹。阎立本向称“丹青神化”,遗世真迹寥寥可数,这一幅图画,可称是稀世珍品。
  长案右手的香樟云木太师椅上,端坐着今日主人,晏如斯之父晏殊。晏殊今年已是四十九岁年纪,官居参知政事加尚书左丞。他自十四岁以神童入试,赐同进士出身,一生仕途通达,且诗词赡丽,闲雅有情思,一句“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倾倒天下倚声者,正是位不世出的宰相词人。
  此刻,他一袭紫色长袍,通身尊荣气度,环顾满堂宾客,想想自己年近百半,终得见幼女如斯文定之日,心内颇觉宽慰。他轻捋颏下胡须,向条案对面含笑道:“回文兄,如此良辰,当以佳文记之。今日礼毕客归后,定要景彝与如斯联诗一首,你以为如何?”
  与晏殊对坐之人正是他未来姻亲,枢密副使王博文。王博文本是曹州济阴人,字仲明,十六岁时到东京赴进士试,以百篇回文诗为卷上呈考官。回文诗正反吟诵皆能成诗,且对仗押韵,本极繁难,以此为卷,实是前无古人。王博文一举成名,自此得了“王回文”这一绰号。事隔数十年,此刻晏殊以此笑谑王博文当年惊人之举,还是令他颇为受用。
  王博文抖了抖袍袖,向晏殊含笑道:“同叔,如斯家学渊源,只怕景彝相形见绌……”
  他向身畔侍立的王兆臣略一点头:“景彝,你这太常寺傅士做了这些年,怎地还是如此不懂得礼数?你不必在此伺候了,先下去向客人们行礼招呼去。”
  王兆臣连忙向王博文与晏殊躬身一礼,扬袖走下厅堂,逐席向来客们寒暄致意。宾客们见他过来,均是长身而起,含笑致意。
  “……王大人,花好月圆,佳偶天成……”
  “……二公子,这一桩亲事令大家等了这么久,真可称得上好事多磨……这一回王大人总算心想事成,恭喜恭喜……”
  “……景彝世侄,恭喜恭喜,得成晏相爱婿,必然前程似锦……”
  “……博文兄,今日文定,却不知迎亲订于何时啊……”
  满堂喧笑,语声嘈杂,却有一道清隽身影,置身人群之外,一眼望去,似有些萧索孤单。晏升轻轻走到他身边,恭声道:“展大人,我家相爷请大人过去,有几句话说。”
  展昭从容一笑,起身离席,走到堂前晏殊座前,向晏殊含笑施礼道:“展某恭喜相爷!”
  晏殊站起身来,微笑道:“熊飞何必多礼?包大人早说了今日实不得闲,你能代包大人来观礼,也是一样。”
  展昭眼光掠过长案一旁,见王博文正在与一位客人闲谈,轻叹一声,低声道:“相爷自然清楚,这几日包大人在忙延州金明砦的案子,实在是脱不开身。”
  晏殊点点头,也压低了声音:“好在这案子终于水落石出,铁壁相公一身清白,昭然天下。”
  自宝元元年十月元昊在兴庆府称制以来,一直觊觎延州。攻延州,首当其冲之地,便是延州城西北的金明砦。金明砦守将李士彬本是当地党项族首领,镇守金明砦已历三代。他麾下金明十八砦,彪悍羌兵近十万众,人称“铁壁相公”。元昊为避其锋芒,派人至金明砦,向李士彬许以高官厚禄,欲以劝降,却不料被李士彬斩了来使。元昊大怒,想出一条计策,差人将一封约李士彬叛宋投夏的书信与一副锦袍金带遗在边境之地。书信与锦袍金带被大宋守军拾起,交与鄜延副都部署夏随,被立即转呈宫中。赵祯方了结了赵珏一案,却不料又遇此棘手难题。他情知此案事关重大,特命移交开封府秘审。包拯率开封府诸人连夜细察案由,详审证据,终于查实本案确为西夏反间。赵祯心中宽慰,命夏随向李士彬赏赐金银珠帛,以示激励之意。
  此案虽结,但西夏在延州外围种种用兵迹象,依旧是大宋心腹之患。思及于此,晏殊与展昭虽然身处喜堂之上,心下均是暗忧。
  这时,恰见吏部尚书陈执中走近前来,似要与晏殊谈话。展昭连忙向晏殊恭施一礼,退下堂来。方回原位坐下,便听到身后有人轻声一笑:“开封府日理万机,包大人却舍得给你半日空闲来这里观礼,看来,晏相的面子可真是不小。”
  语声入耳,熟悉之极,展昭虽然意外,却觉心内一松,虽仍身处这相府厅堂之内,却似在不知不觉间少了三分拘束。他也不回头,径直抬手斟满面前两只酒杯,微笑道:“展某不过是躬逢盛饯,倒是郡主也来凑这份热闹,实在是令人有些意外。”
  说话间,倾城已在展昭身侧坐下。见展昭含笑将一只酒杯推至自己面前,她摇摇头,唇角微扬,左手扶颐,斜身倚在桌前。桌案上摆了数色奇珍异果,其中一只白玉琉璃方钵,盛满了水晶蜜炙红李,莹润如玛瑙一般。倾城右手抬起,纤指在钵内缓缓拨弄蜜饯,眼波流转,若有所思。
  她隐居朱雀巷,一向少见外人。此刻有宾客见这陌生少女容华绝艳,与展昭并坐一席,状若亲密,不由交颈相询。
  倾城眼波向堂前一转,见王兆臣往来逢迎,春风满面,全不似那日在街上为那老乞丐与白玉堂对峙的情形,又想到阿满曾提及坊间种种传言,轻声叹道:“这王兆臣虽出身世家,却天性凉薄,对人毫无恻隐之心。他府中姬妾成群,却还是走马章台,夜夜笙歌……我真不懂,晏相爷为何把如斯姐姐的终身托付给他?”
  展昭微微皱眉:“门当户对,媒妁之言,自古便是如此。晏相家事,我劝你还是少议论些……”
  倾城斜睨他一眼,纤眉轻挑,冷笑道:“门当户对?上面坐可便是那大名鼎鼎的王博文大人?他那枢密副使的位子是如何得来的,天下难道还有谁不知道么?”
  世人皆知,王博文官至三司使二十余年,碌碌无功,不得升迁。今年初,恰逢一科,落榜者较往年稍多些。许多儒生苦读多年,一朝落榜,气愤难平,做了首打油诗,曰:“天章故国三千里,学士深宫二十年。殿院一声河满子,龙图双泪落君前。”
  这打油诗被呈至赵祯面前,恰逢王博文在侧。他听得此诗,老泪纵横,颤颤而跪,对赵祯哭诉道:“臣老且死,不复得望两府之门矣。”赵祯本性仁厚,见他年迈涕垂,心有不忍,便升他做了枢密副使。
  二十年求而不得,竟以一场眼泪终偿所愿,不知是幸运,还是荒唐。
  王博文乍然升任,心满意足之下,向晏殊恳请尽快为王兆臣与晏如斯举行文定之礼。这亲事本已许下多年,皆因如斯哮症未愈,才拖延至今。晏殊暗想如斯年龄渐长,婚事久延,恐生变故,便应允了。
  展昭见倾城满面讥讽之意,知她不屑王博文所为,但此地绝非与她议论此事之所,只得摇头不语。
  这时,忽听晏升扬声道:“四小姐到!”
  凤仪堂内顿时静了下来,目光皆投向晏升所对之处。只见晏如斯搭了翠翘的手,从堂左屏风后缓缓转出。她乌发堆云,绯衣垂地,面色平静之极,既无羞涩,亦无喜悦,静静走至晏升与王博文面前,盈盈敛衽道:“如斯见过王大人,见过父亲。”
  晏殊与王博文相视一笑,向晏如斯道:“如斯,你且站在一旁。一会儿换帖订盟后,再与诸位来宾们见礼。”
  晏如斯直起身来,回身见王兆臣向自己颌首微笑。她低眉避过他目光,默默立于晏殊身侧。
  晏升见诸人皆已入席,扬声道:“诸位嘉宾莅临,敝府蓬荜生辉。吉时已至,便请诸位观礼证盟!”
  话音未落,只听堂外一人朗声道:“等一等!”
  这三字如投石入湖,满堂乍然岑寂,只有倾城眸光一亮,喃喃道:“终于来了。”
  众宾客循声望去,只见一人立在凤仪堂之外,白衣卓然,飘洒出尘,满身犀利光彩,隐隐藏于不同寻常的沉静之下。
  晏升识得他是开封府四品带刀侍卫白玉堂,知道他本是江湖中人,行事向来不守常规,平素与相府并无来往,今日亦不在受邀观礼之列,此刻见他出言喝阻仪式,心内惊讶不已。晏升素来机敏,主持相府事务多年,应变极快,微笑道:“白大人,敝府招待不周,还请入席。”
  白玉堂微微一笑:“不必了。我今日并非为观礼而来。”
  晏升面色一变,尚不及回话,白玉堂已衣袂携风,走进厅堂之内。他经过倾城席前,向她淡淡一瞥,眸光中可见一分愠怒,九分感激。倾城向他展颜一笑,二人俱是心内清明。
  原来,昨夜倾城带晏如斯去见白玉堂时,为助晏如斯脱身,在晏如斯袖上熏了一支迷香。这迷香唤作如梦令,药性极烈,本能令人昏睡半日,但倾城却将份量暗自减去了四分之一,令白玉堂在巳时前后醒来,恰能在行礼之前赶到晏府。
  白玉堂走至堂前,见晏如斯盛装而立,眸光直投向自己,满面惊讶担忧。他向晏如斯一笑,径直走向晏殊面前。
  他与她,是今生,还是来世,全凭此刻一念之间。
  在众人讶异目光中,白玉堂在晏殊身前双膝跪倒,抬头朗声道:“白玉堂有一事相求,恳请晏相成全。”
  晏殊从座椅上长身而起,既是惊讶,又是恼怒:“你……你这是意欲何为?”
  白玉堂神色不变,沉声道:“晏相息怒,白玉堂此来,是为恳请相爷将四小姐许配予白某为妻。”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晏殊更是气得眼前发黑,身子摇摇欲倒,晏升连忙上前相扶。
  王氏父子见此,均是怒从心起。王博文斟酌身份,冷眼旁观,不置一词。王兆臣却一步赶上前来,当面喝道:“白玉堂!那日在街上,我让你三分,你便以为我王氏一族好惹么?你今日来这里惊扰我与四小姐文定之礼,可是疯了?!若是存心搅局,我们便两笔帐一起算个清楚。”
  白玉堂站起身来,向王兆臣望了两眼,静静道:“就凭你,也想娶如斯么?”
  王兆臣见他神情清冷,似对自己极是不屑,心底狂怒顿生,冷笑道:“你一介武夫,身份低贱,又凭什么求相爷将四小姐许配与你?”
  白玉堂淡淡一笑,并不答话,缓缓走到晏如斯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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