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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心思暗转:“如此说来,后天夜里,下一只便会飞到?”
倾城点头道:“正是如此。”
展昭深深呼吸一声:“好,这下一只雪玉鸮身上的消息,便请姑娘高抬贵手,让予在下。”
倾城不答,只是走到墙边竹柜旁,打开柜门,取出一只小巧锦囊,看过两眼,抬手抛向展昭。
展昭扬手接过锦囊,触手处皆是坚实的颗粒。他心中一动:“这可是倾城姑娘昨夜给雪玉鸮喂食的谷粒?”
倾城道:“不错。这粟米名叫‘辟寒金’,其珍贵绝不在天蚕丝之下。你有了它,对付雪玉鸮便不费吹灰之力。”
展昭将锦囊收入怀中,微笑道:“多谢姑娘厚赠。”
倾城冷冷道:“你不必谢我。你还了天蚕丝给我,我也送了辟寒金给你,我们自此两不相欠。”
展昭点点头,忽然心中一凛:“你明日便要入襄阳王府,是么?”
倾城眼中闪过一丝嘲弄:“不知为何,今夜人人都来问我这句话。难道我看来并非守信之人?”
展昭正色道:“方才柳老先生劝你多时,确是为你终身归宿着想。但此种隐情,他却不知。你今夜在花厅中费了诸多言语心思,依我看,不过是想诱襄阳王接你入府。如今,果如你愿……只是襄阳王府莫测高深,卧虎藏龙,绝非善地。你……你究竟有何打算?”
倾城语声重又回复冰冷:“我有何打算,与你何干?”
展昭凝注着她,道:“姑娘心中若有怨愤苦楚,不妨告诉在下。若在下力所能及,在下定会助姑娘一臂之力。”
倾城只是淡淡道:“桥归桥,路归路,你帮不了我,我也帮不了你。”
展昭沉声道:“姑娘为何如此笃定?也许我们此刻陌路,但最终是殊途同归。”
倾城缓缓道:“我所要走的,注定了是一条独行之路。天下虽大,却绝不会有与我同路之人。你也不必枉费了心思。”
这话中悲凉之意,思之令人心碎。而她却平静道来,甚至没有一丝戚容。
孤芳凌枝,遗世独立,晚镜流景不须伤。
皎月栖乌,更漏将残。
面对她如此回答,展昭欲言又止,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以对。
此刻他身不由已,甚至连姓名都无法相告,纵然一心相助,又如何能赢得她的信赖?
倾城寒淡一笑,伸手将半敞的窗子推开。
素月如水,将她一身孤寂之意尽数投映在她身后展昭身上。
倾城未回头:“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不妨一便说出来。”
展昭沉默了半晌,道:“你探看襄阳王府,应该已经很久了?”
倾城淡淡答道:“也不算太久。”
展昭问道:“王府囚人之处在什么地方?”
倾城道:“王府东南角,有一所两重跨院。那里便是襄阳王囚人之所。”
展昭见她知之甚详,急问道:“这样说来,这囚房之中你想必已经探过了?你可见到里面囚了什么人么?”
倾城回过身来,见展昭满面尽是关切焦急,心中不禁一动:“你要找的,可是两个面容黝黑,身材瘦削的年轻人?”
展昭既惊又喜:“他们可还都活着?”
倾城悠悠道:“这……我可说不准。”
展昭微微一怔,沉声道:“此事人命关天,若姑娘能据实以告,在下感激不尽。”
倾城淡淡道:“我身边之事,俱都是人命关天,若是件件向你据实以告,恐怕便是到天亮也说不完。”
她一身绝俗气质,超脱尘世之外,谁知打起官腔来,功夫倒也不弱。
展昭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只得道:“姑娘若对在下有任何要求,但请明言。”
倾城纤眉扬起,直视展昭,不容他再闪避:“我只问你,你究竟是谁?”
展昭深深看进她眼中:“我究竟是什么人,难道对姑娘如此重要?”
倾城道:“你是什么人,我本来并不关心……只是……”低眉向他右手望去:“湛卢到底是握于谁手,我却想知道。”
展昭凝眸看向她,抬臂将湛卢剑举到身前:“姑娘与此剑似乎颇有渊源?”
倾城眉心轻锁:“到底是我在问你,还是你在问我?”
展昭道:“若是姑娘一定要在下说明身份,好歹也要给在下一个理由。”
见他如此固执,倾城缓缓摇了摇头,忽地轻叹一声:“好,我便给你一个理由。”
她本站在窗前,说话之间,身形一闪,已从展昭身边一掠而过,伸手向竹榻上枕下一探,反身挥袖,手中已多一柄长剑。
剑鞘握于她纤掌之中,剑柄直指展昭面前。长剑虽未出鞘,但剑鞘剑柄却与展昭手中的湛卢剑式样无二,只是细看之下,略显纤薄而已。
展昭失声道:“这……莫非是……?”
倾城缓缓道:“昔日欧冶铸剑,因天之精神,悉其伎巧,大小刑五。一曰胜邪,二曰巨阙,三曰鱼肠,四曰湛卢,五曰纯钧。”
皓腕一抖,掌中剑一声长吟,露出一截深潭般光幽神冷的雪刃。剑身在鞘中颤动不绝,碧华灼灼,如芙蓉始出,列星同行。
展昭动容道:“果然是纯均!”
他右臂一震,霞光灿耀之间,湛卢也滑出剑鞘。双剑吟声汇于一处,清越绵长,久久不歇。
一去别金匣,飞沉失相从。
千年过,百世回,风云变幻,离乱承合,便在音韵恣意交缠间,彼此一一倾诉。是邪,非邪,此番重相聚,唯愿莫再别。
只可惜,剑锋有意,情难测。
沧浪一声,双剑同时还鞘,共吟声嘎然而止。
展昭叹道:“想不到这两柄欧冶名剑,终于今夜重聚。”
倾城缓缓道:“纯均的主人,多少会在意湛卢归处。对你而言,这理由够好了么?”
展昭沉默半晌,缓缓道:“在下开封府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奉命查处机要案件,还请姑娘为展某保守秘密。”
展昭名满天下,陌生人若是听到面前之人便是他,必然会吃上一惊。但倾城自幼远离中原,从未听过他的名头。此番一路来到襄阳,虽然也听过开封七子的一些故事,却并没放在心上。她在心内将这名字默念了两遍:“展昭,展昭……他一手昆仑嫡宗剑法,又是湛卢传人,为何不是道士,却是个官差?”
展昭见倾城对自己身份并无触动,只是静静沉思,虽是奇怪,却也不及多想,正色道:“展某已向姑娘表明身份,还请姑娘将那二名被囚之人的情形告诉展某。”
倾城回神,心中忖道:“大计未就,我此时又何苦旁生枝节?不如就此打发了他,倒也干脆些。”
思及于此,便向展昭道:“五天前,我夜探襄阳王府之时曾经隔窗见过这二人。身上有伤,却还活着。至于眼下如何,我便不知道了。”
展昭听了这话,眼中闪过欣喜之色。倾城心中一动,道:“那囚院每重院子四名侍卫把守。每隔两个时辰换班一次。头领侍卫衣袖上有两道红色标记,囚房钥匙便在他身上。”
她缓步踱至展昭面前:“若想救那两人出来,必得约上帮手。无论如何,今夜是来不及了。”
展昭细细揣摩,向倾城一揖到地:“多谢倾城姑娘指点。”
倾城侧身不受:“我并没帮上展大人什么。天香阁从不留客,展大人请回罢。自此之后,倾城与大人之间再无瓜葛。”
展昭见她态度极其冷落疏离,情知已难另有进展。眼下千头万绪,只有先回去与欧阳春商议,再行打算了。
他默默转身,拾起来时放在窗口的纸伞,置于桌上天蚕丝旁——正是昨日倾城落在奉先寺的那把伞。
他似乎尚有满腹言语,却终于只是一声长叹。“前路多艰,风雨不定,姑娘还请多多保重。”随即纵身从窗口跃出,掠上阁顶,西行而去。
本来已经清明皓爽的夜空,不知何时,又被一层阴云遮覆,星月皆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
☆、襄阳篇 第十二章 亏一篑
冷月如眉,在暗夜中重现了天地瞳光。转眼间,已是清明过后第二日。
白昼里无常世事,已恍若翩迁前生。半天浓云,汹涌流溢,乘风追逐着那一弯纤细而脆弱的月弦,随时将人间再度引入无边墨色。
襄阳王府南墙外,两条人影御风而来,未及月色映出身形,已掠过围墙,鹤势螳形,辗转腾落,在王府东南角逐院查看。
这两名黑衣人,正是为营救栾氏兄弟而来的欧阳春和展昭。
穿过数重院落,眼前骤见一座跨院,院门紧闭,门口守着四名侍卫,皆是手扶腰间刀柄,一动不动地静立当值。
欧阳春和展昭对视一眼,同时掠出。那四名侍卫只觉眼前一花,尚未看清来人,肋下一麻,便即失去了知觉。展昭二人出手奇快,虽有先后,这四人竟是同一刻软倒在地。
他二人将四名侍卫拖入一旁暗处。展昭见了这几名侍卫的身材,悄声道:“欧阳兄,这几人的衣衫你恐怕并不合身,还是我先来改扮。内院若有身量相对的,你再换装。”
欧阳春点了点头。待展昭换上一名侍卫的外衣,便随在展昭身后,一边四下警戒,一边向院门走去。
展昭走到门前,轻推两下,见大门从内锁住,向欧阳春使了个眼色,二人同时跃上院墙,在墙头攀住身形。
展昭向院内一望,见院中左右三间厢房,通往内院的垂花门前,仍是站了四名带刀侍卫把守。他二人何等眼力,只瞧了这四人身形气度,便知他们武功在方才被制服的四名侍卫之上。
只听“咯吱”一声轻响,欧阳春自墙头揭下一块瓦片,暗运两分内力,扬手一掷,瓦片飞进院中,“啪”的一声坠落地下,跌得粉碎。
四名侍卫虽吃了一惊,却并未乱了调度。其中两人急奔而出,在碎瓦前站住,眼光犀利,不断四下搜索。突然,只觉暗处墙头一阵风声,抬起头来,两条黑衣身影已到眼前。两名侍卫尚不及拔刀出鞘,已被展昭和欧阳春点中了穴道。
只听仓啷仓啷两声,垂花门下的两名侍卫大惊之下拔出佩刀,向展昭和欧阳春冲来。尚未近到二人身前,便两声闷哼,被点中了穴道,同样软倒在地。
这四名侍卫惊惧万分,身子虽动弹不得,但目光却聚焦在展昭和欧阳春身上转,实在想不到这世上竟有人出手如此之快。
展昭见其中一名侍卫身上穿的正是倾城所说的首领侍卫服色,俯下身在他怀中一探,只一摸索,便寻到了一串长柄钥匙。
事情进展之顺利,颇出展昭和欧阳春意外。欧阳春见一名侍卫身材与自己相仿,便向展昭道:“我在此替你看守,顺便换上这人的衣裳。里面有任何变故,便按约定行事。”
展昭向欧阳春微一颌首,纵身穿过垂花门,来到后院中。
后院静悄悄地,并无守卫。院内三间正房一并打通,只留了中间一扇门,门外落了一把铁锁,想必便是囚房。
展昭轻轻掠至门前,俯在门上倾听片刻,室内并无声息。他从怀中取出方才从那首领侍卫身上搜出的钥匙,比对了门锁上的匙孔,轻易便辨认出了对应的钥匙。
展昭将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门锁应声而开。他轻轻推开房门,只见室内正中摆了一桌两椅,桌上一展油灯,烛焰昏暗,四周是七八间粗铁栅围成的囚室,均是空的,只有最尽头的一间里似乎倒卧着两个人。
展昭摒住呼吸,提了桌上油灯,一步步走至那间囚室之前。囚室地上铺得尽是粗砺的石板,血迹干涸纵横,在灯下反射出铁褐色亮光,映出地上二人的苍白脸颊。
这两张面孔熟悉之至,令展昭心头一震,惊喜交加:“世忠!世义!”
他轻声唤了两遍,栾氏兄弟却只是一动不动地卧在地上,似是昏迷不醒。
展昭连忙将那串钥匙置于掌心,见除了方才已经用过的那一把,其余几把看起来并无二致,便逐一在囚室的铁锁上试用。试到第四把的时候,“咯”的一声,门锁开了。
展昭推开铁栅门,跃入囚室之内,俯身扶起栾世忠,见他身子温暖,仍有呼吸,再看身边的栾世义,也是如此。展昭心中放心了大半,触手之处觉他两人身子僵硬,知道是被制住了要穴,便出手拍开两人穴道,随即一手握住一人脉门,将真气暗暗注入二人体内。
过了半晌,只听栾世忠喉中一声呻吟,慢慢睁开了双眼,醒转了过来。展昭大喜,一面继续催动真气,一面揭开覆面黑巾,轻声唤道:“世忠,是我!你觉得怎样?”
栾世忠眼光茫然,声音低沉嘶哑,道:“你是……”
展昭知他二人必定在此受了诸多折磨,内心一阵酸楚:“世忠,我是展昭。我这便救你们兄弟二人出去。”
栾世忠挣扎着坐起身来,神思似在恍惚之中:“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