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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儿全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概念？传说中的钟老板，如神一般谜团重重的钟老板，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个小姑娘废了右掌？
似乎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那样微不足道，莫菲淡道：“怎么，这么快就撕破脸皮，想要杀人？有句话我不得不代表潘达来说，您老可真是冤枉了他，他虽然说了那么句话，可他也并没有将你的姓名供出。倒是你这样子性急，耍得什么名堂？呵，本来就是好聚好散，动不得真，但既然你这么不仁，那也怪不得他不义了。”
面对她的“神力”，潘达早就见怪不怪，速接口：“哼，想杀我，这就是你所认为的正确的待友之道？”
钟老板登时憋住。
想必一开始潘达就没有打算要将自己的姓名供出，这完全是莫菲的计谋，好让潘达成功的背叛，又能有顺理成章的理由。而且现在，自己更是付出了一只手的代价！
他紧紧咬牙，刚要说话，鬼话张却先开口，显然是在火上浇油：“哟，一个隐藏姓名而活的人，当然最怕被人知晓了姓名。小茹啊小茹，我老张可是越来越看好你了。”
“过奖，”莫菲学着广大武林中人，像模像样地抱起拳，“这也要感谢潘达的倾力合作。”
潘达扭头：“欠你一个回答的情，算是结了。”
“你还真是……”莫菲忍不住哈哈连笑三声，“我所见过的最不诚实的好人。”
潘达闷哼。
这情形，完全就是不给人插嘴的机会。钟老板气得，都在隐隐作抖。
伴随一瞬间的凝滞，众人如今不仅是愣，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禁感叹，江湖恩怨纠结不清，寻常百姓还是老实本分些，喝喝酒，享享乐，逍遥度日，多快活。
但怎么想也知道，某些人是永远也逍遥快活不了了。当时钟老板的眼杀得比落血之掌还要红：“莫姑娘，我还是初时那句话，我不认为你是个坏人，一些道理，我原以为你会明白，可你却为了那个狼心狗肺的畜生而执迷不悟……”
真是“温文有礼”的用词，莫菲终于注意他，当机打断：“钟老板，我不认为我是个执迷不悟的人，也不认为我就是个救世救主的活菩萨，更不是什么坦坦荡荡对天发誓说此生没有干过一件坏事的好人。事实就放在眼前，你没必要这么偏执。”
至此，她又忍不住嘲道：“总是一副教育人的口吻，宣传了点思想就以为人人都可以接受？你以为你是谁？”
“他的确谁都不是，但由不得你来教训！”倏然一句，众人皆都抬头朝向声源处。
只见名女子挺胸阔步自楼内走出。观其模样，生得是难得一见的出色绝丽，只是神态过于冷峻，可惜少了几分小女子的娇羞妩媚，多了些不可一世的傲慢。
众人正当惋惜，有相熟的人认出她就是万香楼总管月芙，借着酒意当着面大喊她名，还一脸色相想要上前调戏。
结果被盛怒之下的钟老板用算盘子钉了满面疮，倒地哼也不哼一声就死了。
大伙儿吓得开始四处乱窜，更有人想到万香楼内就有朝中命臣，一时慌神竟然想去报官。钟老板也不再阻止，任由他去，转尔微微叹了口气：“月芙，我从未想过要将胡来之劲教与你。楼外动静这般大，楼内却一声不闻……你真是太胡来了。”
果然，先前狂奔入楼的那人，又屁滚尿流地爬了出来，口内喃喃：“脖子，脖子……全被拧了，全被拧了。”
月芙道：“这一点也不像你的口气，你太让我失望了。那些人，活该他们死，终日只知沉醉于美色当中，我就是给他们一点教训而已。”
声音虽然仍同以往那般美妙动听，却是透着种自骨子里发出的冷。没有人敢再在这里待一刻，万香楼之大，是什么概念？那么多人在厢房中于短时之间被害，又是什么概念？
此女分明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一片慌乱中，莫菲好笑：“月芙，哦不，真正的莫茹小姐，你还真是迂腐。我教不教训他，也由不得你来教训。”
“哟，真假小茹？这又是上演的哪出好戏。”剩下的几人当中，要数鬼话张最悠闲。他双肘相抱，来回看她二人，尽显随意的神情：“我老张今儿个，可真是大饱了眼福。”
莫茹并不看他。化名“月芙”多年，总算被拆穿，她也不焦急，杀了那么多人，她与钟老板谁都逃不了干系，更逃不了日后朝廷的追捕，早就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全部豁出去。
当即也不多留余地，不由分说就跃上房顶，对着莫菲挑衅：“上来，我们单独聊个够。”
潘达微急：“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女人说话，男人不要插嘴。”莫菲与莫茹异口同声道。气得潘达的牙齿都在打颤。
倒是鬼话张笑得不亦乐乎，望着她二人远去的身影，再近前来拍潘达的肩头，更是笑个不停：“好兄弟，她们女人说她们的，咱们男人，也说咱们的。”
潘达拧眉，刚想继续再骂一声“女王八蛋”，竟突然发现，慌乱之中，似乎还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身影——钟老板不见了！
“赶紧去追。”同时间鬼话张也发现了，竟立马换了副颜面，严肃紧张不少：“小茹，不……莫姑娘有危险了。”
。
爱一个人，有时候可以很极端。正如往时叶谨的父母那般，不断伤害着自己，又互相折磨着对方。
莫茹当年也是个温柔的丫头。在义父义母萧氏夫妇的照顾下，变得很明白事理，江湖道上极为令人尊敬的小小女侠。
可惜就在于，她从小爱慕的“兄长”偏不对她有男女非分之想，还在成亲前一周对她说，我只将你当做我娘。
这是什么话！当做是娘？莫茹是又爱又恨，最后化悲愤为逃婚的动力，想用她的任性，作一个关系未来的重大赌注。
可是她失败了。那夜，她奔得太急，神太慌，心太乱，连中了埋伏受伤后才发现已无路可逃。
对方有七八个，各个身形彪壮，正是往日萧悦得罪过的众多人中之一小部分。听闻他新婚，特意赶至此，准备大闹一场。
有人认出穿着嫁衣，不时故意停下做休息的她。一时间色心弥散，名义为寻仇，实际只为一时快活。
很快，受了伤的她如逃脱不开猎人毒掌的野兔，带着怀恨之心就擒，在面对一帮混账色徒丑陋的面孔时，一声声在心底呼唤着呐喊着萧悦的到来。
如果还有那么点点在乎，他一定会来，已经不渴望什么不顾一切、拼死拼活，她只要他能来，那就是给予她最大的希望。她是这么以为的，结果，却令人失望。
直到那帮男人将她剥干吃尽，享受完毕，他也没有出现。她忍受着一剑一剑割在脸上的痛苦与屈辱，在一片尿水的汪洋里，发热的大脑逐渐清晰。
希望他会出现的想法，认为他还在意的想法，统统都是愚蠢的化身。
男人们还在她脸上、身上尽情撒尿，欢快至极：“瞧她脸上，画了个这么丑的王八，还有哪个男人敢再要。”
“等到时候萧悦瞧见自己婆娘变这么丑，那脸肯定会比吃了屎还难看。”
“估计以后都不能抬头做人了吧。”
“那就不是说要做乌龟王八蛋了？”
“娶了个乌龟王八蛋老婆，那肯定是乌龟王八蛋了。”
“哈哈哈……”
究竟谁才不能抬头做人？究竟谁才是真正的乌龟王八蛋？！她恨，恨这帮男人，更恨萧悦，她要不惜一切代价，让所有曾伤害她的人，永永远远，都得不到自己想要！
愿此生不换
跟随莫茹落至一处荒郊，方才止前。
但之后的过程中，她二人谁也不曾先言。这状态一直持续了近乎大半个时辰，莫茹总算沉不住气，先哼了声：“没想到竟会被你识破。”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莫菲淡淡应答。
莫茹讪笑：“这句话，应当送给你的好夫君才是。”
“这话我该原原本本的奉还给你。”莫菲给了她一记重磅炸弹，“既然你这么在乎他，又何苦总将他拱手让人？”
继而一脸兴趣盎然地看她：“原来你有自虐这种嗜好啊。”
莫茹狠狠咬了下牙。
莫菲故意激道：“我是喜欢萧悦又怎么样，不像你连这点都不敢承认，只会在背后做缩头乌龟，被伤害了才伸出头反咬人一口。自己捉不住幸福还怨天尤人。”
“你知道些什么！”莫茹大吼，好容易发泄了点心中愤恨，“不要以为才见过几次面，就当自己是全天下最了解我的人。”
莫菲笑笑，以往她也曾对叶谨这么说过，还不止一次，如今听莫茹说道，反倒有了种很讽刺的味道。
“我和你就某种角度来说，还是挺相像的。不过我可没说对你的事有兴趣啊，那是你自作多情。只是因为你将我也牵连进来，我不做点后期工作，干涉干涉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你说你被抛弃了还想着要报仇，我差点就被你那好老板侵犯，难道就不能在事后对你们进行思想教育？”
听到这番解释，莫茹有些哑巴了。
比嘴利，至少就目前而言，她还远远不是莫菲的对手。
索性也懒得管什么理论不理论的事，反正都杀了那么多人，多一个与少一个还不都一样？
莫茹顿时杀意大起，恢复至初时的冷漠，一脸平静：“不错，我就是这样的人。我要让他永远都得不到心爱之人，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本以为莫菲会惊讶，哪知她竟说：“会这么想的人是你才对吧。因为你逃不开对他的思念，只会永远活在痛苦中。”
莫茹抿了抿嘴，不甘道：“从什么时候知道是我。”
“从身为女人的那一刻开始。”莫菲笑，“别忘了女人的直觉，还有你自己也出卖了自己。”
因为太喜欢，一直都恋恋不忘，才会由爱产生恨。但即使如此，在见到这样一个打算要恨到底的男人时，还是情不自禁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感情。看他的眼神，一些小举动，再包括对某些言论的不屑，统统都深深地出卖了她。
“萧悦说他把你当娘，或者是因为希望你能活得更自我点，而不是总生活在他父母的影响下。”
面对莫菲的说辞，莫茹沉默了。的确，以往的自己是个乖乖女，周围人的请求她从不拒绝，即使讨厌也会笑着说好，像个笨蛋一样。
然而萧悦却不同，他总能很好的表述心中真实想法，是个坚强的老实人。正因为此，相对于什么都无主见的自己，他更欣赏眼前这个人。
“伤害萧悦，你能得到什么？”
能得到什么？莫茹不知。是满足吗，不对，明明更伤心。
“这样的错是你自己造成的，你要为此承担一辈子。”
莫茹紧了紧手，抬眼狠瞪莫菲，可竟见她朝这面挥手：“我不认为打架或报仇就能解决一些问题，相较于这种粗鲁的手段，让你自己认清并永远记住犯下的过错，看着所恨之人过着要比自己好百倍的生活，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说罢就转身打算远走，可莫茹不能理解，为什么说萧悦会比自己过上好百倍的生活，难道成天面对唐凌那丫头，不该是厌烦吗？如果不是如此，那么她所做的这一切，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为此她愤怒地紧随其后进行追问，却又听到莫菲这样的笑语：“原本我也想对方是唐凌，这段婚姻会有多不美满。但发生这样的大事，萧悦他肯定第一个察觉，正如你的好老板所说，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引致他人对自己的憎恨。既然他会发现是你所为，也会为赎罪而心甘情愿去接受这样的路吧。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笨蛋啊……”
听至此，莫茹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多年来的苦楚如瞬时崩塌的山石，彻底压垮她的神经。
她仰望头顶的圆月，一声疯笑，喃喃念着“萧悦”之名，追随这份永远不会遗失的美，于黑夜下，渐渐淡去身影。
。
原本以为这一切都该结束，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有好耳力相助，莫菲很容易就发现一直尾随于身后的钟老板。但她并不急于揭穿，所谓敌不动她不动，尤其针对钟老板这种危险级人物。
莫茹之所以好解决，正是因为她是个女子。是女子就会有软弱的一面，只要戳中她的软肋，崩溃对方只是时间问题。
可钟老板不同，他能成就一番事业，经历的事肯定远比一般人多。从他平时与人的对话就可看出，被冠以“老狐狸”这个名号绝对当之无愧。
不过，和杀人于无形的莫道魂相比，钟老板可是又差了一大截。
所以同当时的莫茹一般，经过长时间沉默的跟踪，他终于沉不住气，按捺不下自己爆发已久的感情，一口气便从隐蔽处绕至莫菲跟前。
他并不说话，因为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