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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气虽淡,却充满刻骨仇恨。
程宗扬持刀叫道:“死妖妇!我的九阳神功是王真人亲传!有种就来吧!”
这妖妇与王哲仇深似海,看她的神情,多半在王哲的九阳神功下吃过大亏,才在五原城蛰伏多年。这会儿身边虽然多了秦桧和吴战威,但远处的石府护卫已经被杀散,那些女护卫隐匿在黑暗中,随时都可能出现,算起来仍是敌众我寡。眼下唯一机会就看九阳神功能不能克制住苏妲己的妖术了。
秦桧抛下钢刀,接着抢先动手;此时性命交关,他不再留手,一出手便是自己的得意招术“惊魔指”他大袖飘飞,食指、中指轮番攻出,犹如铁笔,一指一指点在苏妲己妖幻无状的丝带上,不时发出劲气交击的细微爆响。
苏妲己一条丝带将秦桧的惊魔指尽数挡下,一边紧盯着程宗扬,似乎对他显露的九阳神功忌惮万分。
程宗扬好不容易摆脱败局,见状当即加入战团。匕首蕴含着九阳真气的珊瑚铁光芒大作,雪亮刀光狂飘般朝苏妲己攻去。
苏妲己飘飞的丝带与匕首一触,顿时像被烈火烧到般变色,边缘卷起。那妖妇杏眼含怒,忽然素袖一翻、玉掌伸出,与秦桧的惊魔指硬拚一记,右手的丝带从腰侧飞起,利刀般直刺程宗扬小腹。
程宗扬用匕首挑向丝带,正待用力划断,那条丝带忽然一滑,水一般绕过匕首的锋刀,避开九阳真气正中自己腹侧。
程宗扬大叫一声,他右手的匕首被苏妲己的虚招引开,只能用左手紧紧抓住丝带,腹侧被丝带刺入寸许,鲜血飞溅。
“死奴才,”
苏妲己厉叱一声,丝带笔直递出,要从程宗扬腹侧对穿而过。
程宗扬身不由己地向后飞去,接着脚下突然一空,已经退到湖岸边缘。他试着抓了一把,没能抓住湖岸,身体像岩石般从湖岸堕下,片刻后“篷”的溅起1片水花。
如果刚开始苏妲己还有意留程宗扬一条性命,这时已经是杀意毕现。她挡住秦桧的缠击,接着飞身而下,衔尾追去。
吴战威扑到岸边,黑沉沉的水面已经看不到人影。他解衣要往下跳,秦桧比他更快,足尖毫不停留地在岸边一点,流星般跃入湖中。
夜色下,湖水漆黑如墨,几个涟漪远远扩散过来,周围听不到丝毫声息。
片刻的沉寂之后,一片眩目的白光突然亮起,方圆百余步一片湖水被白光照得通明。耀目白光中,苏妲己妖艳身形飞向天际,她华丽的罗裳半幅破碎,裸露的雪白肉体在白光中仿彿透明。
接着一条身影蛟龙般从湖中跃出,人未至,一枝莹白的弧锥已经划破天穹,四射的光芒令群星都为之黯然。
吴战威张大嘴巴,看着萧遥逸突如其来的一击刺中苏妲己飘飞的丝带。苏妲己仿彿被狂风卷住,破碎衣裙同时飞舞起来,那条朱红色丝带螺旋状向后激射。紧接着一个身影鬼玻О闵脸觯罔硎持肝⒐矗恢傅阍谒看卸巍
苏妲己发出一声凄厉尖啸,被龙牙锥扫到的玉臂进出一片血花。她身形微闪,逸出白光的范围,远远消失在夜色中。
萧遥逸与秦桧同时追了上去。两人姿势大不相同,萧遥逸将龙牙锥横咬在口中,半身浸在水里,在湖上划出一道水线。秦桧则是使出登萍渡水的轻功,在湖面疾掠如飞。看起来秦桧的身法更高明,但两人速度相差无几。
白光渐渐黯淡下来,程宗扬无力地躺在水面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一双柔软的手臂托在他颈后,使他不至于溺水。
小紫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程头儿,你好惨哦。”程宗扬吐了口水,喘着气道:“死丫头,看我倒楣妳是不是很爽啊?”
“哪儿有啊,人家是关心你嘛。”小紫一边说一边扶住程宗扬的手腕,将伤口包扎起来。
第五章、掌誓
劫后余生,程宗扬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好运。苏妲己紧跟着跃入湖中,与自己只相差一线。眼看她的丝带就要划断自己的喉咙,身后突然多了一双温软小手,拉着自己以惊人的高速脱离苏妲己的攻击范围。然后藏在水下的萧遥逸出手截击,将那妖妇逼退。
“死丫头,妳怎么跑这里来了?”
“人家才不想呢。都是那个萧傻瓜,说留我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非要拉我来。”
程宗扬笑了一声,“那家伙是怕黑,不敢一个人走夜路,不好意思告诉妳就是了。”小紫撇了撇嘴,“真没用。”“可不是嘛……”
程宗扬动了动身体。丝带没有穿透腹腔,只是在腹侧留下一个寸许深浅的伤口,另外几处也都是皮外伤。经过殇侯的指点,自己把死气尽力转化为真元,以前那种真阳外溢的情形已经很少出现。但生死根把死气转化为生机的机能仍在,虽然没有以前夸张,但伤势愈合速度也比常人快了许多。
这几个月来受伤已经成为家常便饭,让程宗扬积累丰富的经验。根据经验判断,这些伤势都不要紧,最重的一处仍是在鹰愁峪被长槊刺中的一处。毕竟槊锋刺入两寸,这种贯入伤比起体表半尺长的伤口更难愈合。
程宗扬闭上眼睛,感受着伤口隐隐跳动着传来的灼痛感。小紫细软的手指在伤处抚过,带来酥软触感,让痛楚减轻许多。
“死丫头。”
“嗯?”
程宗扬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后悔了……”
小紫出奇地没有作声。
隔了一会儿,程宗扬讶道:“死丫头,妳转性了?怎么不嘲笑我?讽刺我?挖苦我?污辱我呢?”
小紫撇了撇嘴。“你让我怎么嘲笑你?”
“妳可以说——我早说过杀死她,可你这个大笨瓜偏偏不肯,这下好了,被人家反过来咬了一口吧?活该!”“真讨厌!”小紫把程宗扬的脑袋浸到水里,“不要学我说话,”
“程宗扬钻出来,抹了把水道:“谁学妳说话了?我只是把嗓子捏细一点。”笑闹几句,程宗扬心头郁结的闷气消淡一些。他揉了揉面孔,低声叹道:“我真的是后悔了。在建康城咱们完全有机会干掉她,就是杀不死她也能留下她半条命,结果我一时心软,害死两名兄弟。”“大笨瓜,谁让你放过她的。”程宗扬叹了口气,“说到底,我跟她并没什么深仇大恨,虽然被她烙了个奴隶印记,但现在也看不大出来了。我设计对付她顶多是想出口气。”
“傻瓜!”
小紫给了他一个简短的评语。
程宗扬没想到苏妲己的报复会如此凌厉,这次死了两名兄弟,下次再遇上她,也许损失会更大。
刚才萧遥逸的一击,自己没看清他用的是什么手法,但能看出苏妲己在那只小狐狸手下伤得不轻。小狐狸和秦大奸贼两个人一起追杀,无论能不能得手,总归安全无虞,不用自己担心。倒是小紫,刚才从苏妲己手下拉了自己一把,似乎受到劲力的冲击,这会儿游水的速度也比平常慢了许多。
“死丫头。”“嗯?”
“妳刚才游那么快,是不是变身了?”
“我才不告诉你。”
程宗扬忌妒地说:“不许让别人看妳变成鱼尾的样子。”
“才不会让别人看到呢。”
程宗扬突发奇想。“妳变成鱼尾,裤子怎么办?”
“讨厌!”
“哈哈……哎哟!”
“活该。让你笑,肚子痛了吧。别动!”
程宗扬倒抽着凉气道:“死丫头,妳小心点……”小紫一手按住他小腹的伤口。程宗扬躺在小紫臂间,身体随着莫愁湖水起起伏伏,被她带着朝湖岸游去。
一轮残月穿过云层洒下淡淡光辉,水天宛如一色。程宗扬禁不住想就这样睡去,直到长夜过尽,阳光来临。
萧遥逸抹干身上的水迹,把巾帕丢在舱中,然后一撩新换的袍服,坐在程宗扬对面的藤席上。
“我派去的人刚跟出建康,就被那妖妇甩掉了。”萧遥逸道:“接到消息我便赶到玉鸡巷,幸好紫姑娘无恙。”程宗扬也换了干衣,腹侧伤口被重新包扎过,半倚着藤席,有气无力地说道:“你算得倒准,正好赶到。”“侥幸而已。”萧遥逸道:“萧某对建康比秦兄熟悉得多,从湖上赶来终究快了一步。那妖妇被我和秦兄联手击伤,至少有一、两个月难以复原。吃过这次亏,她即便养好伤也未必敢再来找程兄的麻烦。”程宗扬心里暗叫不然。那妖妇发现自己身怀九阳神功,必然把自己当成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秦桧道:“今日之事多谢小侯爷援手。在下一向自负武功,见到小侯爷的身手,方信人外有人。”
“秦兄太歉了。”萧遥逸开心地大笑道:“要论起武功,萧某怎么敢和秦兄源白黑魔海的绝技相提并论呢?”
秦桧泄了底子,露出真功夫,听到萧遥逸口气中流露出的浓浓敌意,眉峰顿时一扬。
程宗扬苦笑一声。“小狐狸,你早看出来了吧?”
“谈不上早。”萧遥逸收起笑容,冷冰冰道:“贵属吴长伯当日在鹰愁峪使出大力金刚臂,萧某才知道程兄这池水不是一般的深啊。”
秦桧刚要开口,却被程宗扬拦住。“行了,小狐狸,别板着你的臭脸。大家既然是朋友,也不用藏着掖着。没错,会之和长伯都与黑魔海大有渊源,简单地说,他们是黑魔海毒宗一支,和现在黑魔海的当家人不是一回事——这样说行了吧?”
萧遥逸露出古怪表情。“黑魔海毒宗?鸩羽殇侯?干!你既然从南荒来,我早就该想到的!”
程宗扬小心问道:“你们那位岳帅跟殇侯没什么仇吧?”
萧遥逸脖子一梗。“怎么没有!”
“我就知道!”
程宗扬指着萧遥逸叫道:“你们那位岳帅满世界都是仇人!妈的!把他的仇人都叫来,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他了!”萧遥逸讪笑道:“也不能这么说……其实岳帅还是有几个朋友的——嗯,红颜知己,红颜知己。你别急啊,其实岳帅和殇侯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深仇,说起来,我们岳帅还吃了点亏。”
“岳鹏举还有吃瘪的时候?这个我喜欢,说来听听!”
萧遥逸摸了摸鼻子,又看向秦桧,为难地说道:“其实就是岳帅遇到一个女人,没想到和殇侯有关系,结果……”萧遥逸吞吞吐吐道:岳帅帅虽然占了点便宜,但足足有两个月近不了女人……“程宗扬嘿嘿笑道:“那女人不会姓叶吧?”
“原来程兄知道?”
“我知道个屁啊。岳帅占了人家的便宜,但岳帅的女人也被殇侯上过——会之,你别揪胡子,我就不信放着碧姬那样的荡妇,殇侯会不去试试,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装的?”
程宗扬道:“这件事大家就算扯平好了。至于岳帅当年清剿黑魔海,和殇侯没有再结仇吧?”
萧遥逸道:“岳帅倒是想报仇,但没找到人。岳帅在风波亭出事后,我们才听说殇侯在南荒隐居。”
“过去的事就算了。”程宗扬道:“黑魔海巫毒二宗早就分道扬镳,我敢打赌,如果有机会往对方背后插一刀,两边都不会手软。既然这样,大家为什么不能合作呢?”
萧遥逸一把拉起袖子,露出肌肉结实的手臂,拍着桌案道:又合作?殇侯名声很好吗?再怎么说,他们也是黑魔海的妖人!“程宗扬抹了把脸,苦笑道:“小侯爷,你也太直接了吧?当着面就骂上了,话说这狠,咱们后面还怎么谈?”
萧遥逸叫道:“这种事有什么好谈的?又不是做生意!”程宗扬提醒道:“别忘了,我可是生意人。世上有什么事不能谈的?话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你们和殇侯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一听黑魔海就摆出打打杀杀的架式来呢?”
萧遥逸哼了几声,然后道:“这事我要知会孟大哥。”“孟老大那边我去说。老实告诉你,小紫那丫头在南荒一直都是殇侯照顾的。有这分交情在,你们星月湖好意思和殇侯喊打喊杀吗?”
“是吗?”
“你以为她怎么活下来的?”
萧遥逸终于被程宗扬说动。又口不合作不是萧某能决定的。但在建康……“萧遥逸抬起手掌,”
不与殇侯为敌,萧某还能做到。“秦桧出掌与他轻轻一击,双方算是立下互不侵犯的契约。
萧遥逸恢复从容,笑道:“你下午不在城里,不知道宫里发了诏书把王丞相痛骂一顿。”“哦,王处仲得了镇东将军的职位?”
“没有。连自家人都不支持,王处仲只好上表推辞了。”说着萧遥逸大笑两声,似乎松了口气。
程宗扬奇道:“王处仲到底是个什么人?让你这么忌惮?”
萧遥逸推开舷窗,船只已经从莫愁湖进入大江,再往前便是秦淮河。
“琅琊王家在晋国根深蒂固,王永一相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门徒故吏满朝都是。不过王茂弘生性疏淡,不喜生事,倒也罢了。王家其他人我也不放在眼里,唯有王处仲……”萧遥逸道:“那家伙生性坚忍,野心勃勃,他若执掌兵权必成大患。”
秦桧欲言又止,程宗扬道:“有什么话尽管说吧。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