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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从来没有姐姐嘛。”
小紫笑吟吟道:“如果把她救出来,让姓岳的女儿给我当奴隶,那多好玩。”
程宗扬愣了一会儿,“死丫头,你这么恨你亲爹啊?”
小紫遗憾地说道:“可惜他死得太早了,不然我逮到他,然后当着他的面一个一个上他的女人,那才好玩呢。”
“打住吧!你这个变态的死丫头!”
“你真无聊。”
小紫挥了挥手,“你去前面驾车,不许打搅我。”
“你不会要把她大卸八块找魂丹的痕迹吧?”
小紫笑吟吟道:“担心你自己吧。魂丹是被你吞下去的。”
程宗扬气哼哼道:“别说我没有告诉你,这里离建康有三、四百里,要好几天才能到。”
小紫讶异地问:“为什么回建康?”
程宗扬叫道:“为什么不回建康?”
小紫扬手指着东方大声道:“我们的目的地——晴州!”
程宗扬张大嘴巴,过了会儿才叫道:“为什么去晴州?”
“你不是要去东海吗?跟我来吧!”
“等等,当初说好的是秦桧之,没你什么事啊!”
“放心吧。”
小紫拍拍他的手臂安慰道:“秦桧这会儿正在生病,不会来拖你后腿的。”
“那个死奸臣好端端的凭什么会生病?”
小紫若无其事地说道:“当初定下的时间是九月十六,我怕他赶路太辛苦,就让雁儿赶快把娃娃做出来。”
“你和他有仇啊!”
“谁让他敢不叫我?这会儿……”
小紫歪头想了想,“秦奸臣可能在肚子疼吧。”
第七章再渡云水
建康。玉鸡巷。
吴三桂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叫道:“有消息吗?”
“还没有。”
祁远道:“云老爷子已经亲自带人去找。林法师这两天用灵飞镜把建康周围百里全搜过了,都没有线索。”
吴战威在一旁咬紧牙关,腮帮肌肉鼓起,低头磨刀,额头青筋一跳一跳。
易彪道:“我是最后见着公子的。当时船上除了紫姑娘还有一个女人,浓妆艳抹的,像是个粉头。”
“不是粉头。”
秦桧脸色发青地从堂后出来,沉声道:“是宅里的女人。”
“我们怎么没见过?”
“不用问了。立刻去查太乙真宗!如果是他们袭击公子,我拼上这条命也要焚了龙池!”
说着秦桧脸一变,转身跌跌撞撞朝堂后奔去。
祁远与众人相顾讶然,“老秦这是怎么了?”
吴三桂道:“鬼知道他怎么突然跟茅厕较上劲了。”
易彪道:“会不会是中了毒?”
吴三桂摇了摇头。“不像。他给自己抓了六、七副药也没治住,现在拉得走不成路。我瞧倒像有人不想让他出门。”
众人叫道:“谁这么歹毒,连这种卑鄙手段都使出来了?”
祁远龇牙吸口凉气,“英雄好汉,也怕拉稀。老秦动不了,咱们几个多跑跑吧。”
吴三桂背上长刀。“太乙真宗的事交给我!我倒要瞧瞧那些牛鼻子长了几只眼!”
广阳位于大江与云水之间,往西一马平川,其余三面则群山叠嶂,要走一百余里山路才到云水之滨。这里也是晋国的东北边陲,向北过了云水便是汉境,往东沿云水而下则是宋国的丹阳。王茂弘所说的广阳渠便是从大江掘出一条河渠,穿过广阳以东的群山,直抵云水。这种浩大工程,难怪云氏会心动。
一入丹阳地境就见到一群差役设了关卡,对过往商旅逐一检查。人群怨声载道,那些差役却不为所动,只说新接到知府大人的行文,要对进出晋国的客商严加盘查。
泉玉姬过去递上六扇门的腰牌,差役立刻露出敬畏神情,飞快地唤来一名官吏。那小吏验过腰牌,态度也变得十分客气,不但免去检查,还亲自送三人到码头。
数十艘客船泊在岸边,都是十几丈长、三层高的楼船,仿佛一座座浮动城堡,气势恢弘;然而比起它们后面浩瀚的大河,这些楼船都变得如同鸿毛,无足轻重。
“哇……”
望着眼前几乎看不到边际的河流,程宗扬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叹。大江给他的感觉已足够震撼,眼前的云水却更宽阔,水流虽然没有大江湍急,却在平静的表面下有种目空一切的汪洋恣肆。浩浩的河水浑然一片,让人辨不出来哪里才是边际。
“客人是第一次见到云水吧?”
那官吏带着一丝自豪笑道:“这里的水势还不算大,若到了晴州,云水在夜影关下汇成云梦大泽,每次涨潮时分巨波吞吐山峦,水气弥漫日月,那才叫大水。”
程宗扬极目远眺,远方正有一支船队逆流而上,巨大船体在视野中小得仿佛豆荚,禁不住道:“云水有多长?”
官吏笑了起来,“这就没人知道了。听说云水上游在塞外,那里的牧民经常能看到河中飘下来的白云。因此世人都说云水是从天上一直流到晴州,世上的金铢也跟这河水一样,从天下四处流到晴州。泉捕头,请!”
那官吏对这位长安六扇门来的捕头客气万分,显然把另两人当成她的随从,边走边道:“我宋国主上圣明,大臣贤良。丹阳虽是小城,但士民殷富,治安一向良好,莫说盗贼,就是乞讨的流民也早已绝迹……”
正说着,旁边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老爷!太太!赏口饭吃吧……”
一个翻着白眼的瞎子趴在地上,破烂衣服早已辨不出颜色,怀里抱着一根竹竿,一手拿着一只破碗颤微微递过来,里面有几枚脏兮兮的铜铢。
官吏刚说得嘴响就撞上这档事,尴尬地喝斥道:“快走快走!不是有养济院给你们钱米嘛!”
瞎子翻着白眼珠道:“吃不饱啊,老爷……”
官吏不想多事,从袖中摸出几个铜铢丢到碗里;那瞎子连声道谢,接着哎哟一声,却是被小紫不小心踩了一脚。
“哎呀!”
小紫惊惶地说:“踩痛你了吧?真对不起啊。”
瞎子揉着腿,脸上堆起笑容。“没事没事!小姐心肠这么好,将来一定嫁个好人家!”
小紫可爱地一笑,“谢谢你啊。”
说着把一枚金铢丢在瞎子碗里。
一枚金铢相当于两千铜铢,寻常人一个月也未必能赚到,她出手这么阔绰,不但官吏张大嘴,连那瞎子的白眼也立刻翻过来,眼珠瞪得贼大。
周围的人聚拢过来盯着碗的金铢,过了一会儿旁边有人叫道:“这瞎子是假的!”
“好端端的装瞎子,这厮不是好人!”
那官吏反应过来叫道:“来人!把这厮逮起来!”
瞎子被一群人团团围住,逃都没地方逃,连声道:“老爷饶命啊!小的就是讨点钱,没干什么坏事啊!”
官吏一把抢过碗里金铢,肃然道:“泉捕头,这厮冒充瞎子欺诈客商,必是歹人!小的一定严加审讯!”
小紫小声道:“好可怜,你们不要打他啊。”
官吏被她提醒,暗道这不长眼睛的东西敢当着六扇门的面削自己面子,非打断他两腿不可!嘴上却笑道:“姑娘放心。这金铢还请姑娘收好。”
官吏一直将三人送上船、安置舱房,这才怒气冲冲地去收拾那个死瞎子。
这条船是码头上最大的一艘,比平常楼船还高一层,甲板上足有四层,分为前舱和后舱。前舱算是头等舱,舱内卧室、客厅一应俱全。后面以载货为主,舱房都是十几个人一处的大间。虽然材料都是木制,没有钢铁痕迹,但巨大的规模让程宗扬对这个世界的制造能力有了新的认识。
程宗扬等人被安排到正对船首的最高一层,打开窗户就能看到云水浩渺的江面。那官吏选了两间相连的客房,原以为泉捕头和她贴身丫鬟住一间,男丁单独一间。程宗扬毫不客气地占了大间,把泉玉姬打发到隔壁。
“死丫头,你故意的吧?”
小紫笑吟吟道:“装神弄鬼什么的,最讨厌了。”
“那瞎子你认识?”
“他姓卢,在建康和孟非卿他们一起见过面。”
程宗扬恍然大悟,“星月湖八骏的老五,云骖!”
小紫撇撇嘴,“什么云骖,一头瞎眼的跛脚驴子。”
程宗扬没理会她的讽刺,“他怎么到这儿来了?”
“晚一点就知道了。”
卢景既然露了行藏,肯定会来找自己。程宗扬松了口气:“太好了,我正想找人回去报个信呢。对了,你在车上和姓泉的聊那么久,说什么了?”
小紫眨了眨眼睛:“我问她多大了,许了人家没有,家里有几亩地,整天跑来跑去辛不辛苦……”
“哼!哼哼!”
“还有件好玩的事,程头儿想不想听?”
“恐怕没什么好玩的吧?”
“猜对了!”
小紫拍手笑道:“雪隼佣兵团的人也在这条船上。”
“什么!”
一听到月霜也在船上,程宗扬立刻头大起来。
“大笨瓜。”
小紫扮了个鬼脸,娇声道:“泉奴!”
与隔壁相连的小门打开,戴着面纱的泉玉姬进来躬身道:“老爷!主人!”
程宗扬板起脸,“叫老爷就行了,还叫什么主人?”
“主人是叫我呢。”
小紫笑道:“你当她的老爷,我当她的女主人,有什么不好的?走吧泉奴!”
“凑啊哟!”
程宗扬叫道:“你们去哪儿?”
“当然是踩点了。”
“说什么黑话呢!”
小紫转头道:“我已经跟泉奴说好了,今晚联手杀光佣兵团的人,扔到江里毁尸灭迹。剩下月霜好送到黑魔海给主人邀功请赏。”
“我干!”
小紫格格一笑,带着泉玉姬离开。
程宗扬无奈地坐下来,念头却转到那个白眼瞎子身上。
能见到卢景是件好事。说起来星月湖也是自己人,见识过谢艺、萧遥逸还有斯明信的手段,这个排行星月湖八骏第五的卢景也差不到哪儿去。
自己本来准备找家云家的商号向建康报个平安信,这下倒省事了。不过程宗扬记得小狐狸说过,五哥卢景出身豪门,这个世家公子却喜欢扮瞎眼乞丐,不知道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
舱门忽然开了一道缝。程宗扬有些奇怪,楼船还没有启程,外面风也不大,怎么门会吹开呢?他起身想去关门,一根脏兮兮的竹竿从门缝中伸进来,接着递来一只破碗,一个声音道:“老爷,行行好,可怜可怜我这瞎子吧……”
程宗扬瞪着那只破碗,良久拉开门,“进来吧卢兄,客气什么呢!”
翻着白眼的瞎子蹲在椅上,摸索着从碟子里捡颗蚕豆丢在嘴里,嘎崩嘎崩地咬着,半晌也没开口。
比起温和从容的谢艺、风流倜傥的萧遥逸、威猛沉稳的孟非卿、阴冷果决的斯明信,眼前的卢景看起来貌不惊人,怎么也看不出他出身世家,身为星月湖八骏的老五,又是如今最好的杀手之一。
程宗扬忍不住道:“这船人来人往的,卢兄打扮成这样满船乱转,也没人拦你?”
卢景头也不抬地说道:“你以为这船是谁的?”
程宗扬明白过来,“孟老大!”
孟非卿的鹏翼商社有船行和车马行,看来自己是上了星月湖的船。程宗扬松了口气,“卢兄,你来找我不是为了吃蚕豆吧?”
瞎子擤了把鼻涕顺手抹在破衣上:“建康都快翻过来了,你倒躲在这儿开心。哼哼,紫姑娘还是未出阁的小姐,你孤男寡女地带着她去晴州,打什么鬼主意?”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是你们紫姑娘带着我去晴州好不好?”
瞎子从衣服里摸出一颗药丸扔过来,“拿着。”
程宗扬接在手里,“这是什么东西?”
“给月霜姑娘的。王哲那家伙这么多年也没把月姑娘的寒毒治好。这颗丹药你拿给她吃了,看看效果怎么样。”
程宗扬明白过来:“你是跟着月霜才撞上我们的?”
卢景悻悻道:“岳帅两个女儿先后失踪,孟老大差点把我跟四哥的狗头敲碎。还是老卢运气够好,一次找到两个。”
“我还以为卢兄是特意找我呢,原来是为了两位姑娘。”
“找你当然有事。”
卢景翻白眼道:“传闻你跟太乙真宗结了梁子,到底怎么回事?”
程宗扬心虚地说道:“没有吧?”
“你手下的人已经放出话,说太乙真宗绑架盘江程氏的少主,让他们立刻交人,不然就打上龙池。”
程宗扬怔了一会儿,“谁这么无能啊?”
卢景嚼着蚕豆道:“别说我没警告你。你手下那两个要被人瞧出是殇侯的底子,麻烦不会小了。”
殇侯是被六朝联手逼迫才隐身南荒,可见他老人家在六朝也是人人喊打的角色。程宗扬又一次感叹自己运气不好,殇侯和星月湖这两个见不得光的组织偏偏和自己关系最深,连带自己也要小心,免得被牵连进去,殃及自己这条无辜的池鱼。
程宗扬打起精神,“卢兄也要去晴州?”
“既然你要去,我就不去了。”
卢景抹了抹手指,“小狐狸在江州被人盯上,我要去帮忙。”
“谁盯上他了?”
卢景咧嘴冷笑一声:“这些天宋军大举集结,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