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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不该,她还是忍不住回身问道:“和谁?”
福临指了指天上的月亮,露出一个浅然即止的微笑,这是清如入宫后第一次看到福临对自己笑,即便那只是一个再浅不过的微笑。
也许因为当时他给清如的,并不纯粹只是一个皇帝对妃子的笑,所以清如才会记了它一生一世,同样的,在以后的岁月中她也用这样的笑还了他一生……
“主子!主子!”不远处传来子矜焦急的声音,顺着声音望去,果然看到四处张望的她,而子矜也发现了清如,欣然跑上前来:“主子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叫上奴婢。”
一个人?清如被她说的一阵糊涂,怎么会是一个人呢,她没看到福临吗?
回首再往福临站着的地方望去,哪里还有人,怎么会这样呢,刚刚明明看到他在这里的,还和她说话来着,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她又不死心的向子矜确认了一遍,得出的答案依然是只有她一人在这里,难道刚才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又或者只是前面那个梦境的延续?
想及此,清如心中涌起无限失落,不过失落中又带着一丝丝释然,也好……一切只当是大梦一场罢……
“回去吧!”清如紧了紧怀里的琴,再一次往宫中走去,披在背后的长发不时被风吹起,衬着她身上无瑕的白衫,飘然若舞!
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及般若生。
愚者智者只存乎于一心之间,她赫舍里清如即使当不成智者,也不愿一世沦为不明的愚者!
低眉……抡指……弦动……乐起……
宿命……轮回……缘起……缘逝……
指收……音消……抬眼……浅笑……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十二章 恪嫔(1)
顺治十四年的夏天,在继皇贵妃之后,原本不甚起眼的舒答应也怀上了龙种,从而一跃成为宫中炙手可热的人物,福临高兴之余,不仅依例升了她一级,由答应晋为常在,还将其住处迁到了离承乾宫最近的永和宫,以便太医就近照顾。
舒蘅也清楚自己未来的荣华富贵,全掌握在这未出世的孩子上手上,平常特别小心肚子,将来一旦诞下龙儿,既使不封个嫔什么的,最起码也是个庶妃,可比现在这个常在要好多了。
福临膝下的子女并不多,总共只有三子三女,皇长子钮钮生母为庶妃巴氏,他只活到两岁就死了,皇长女和皇二女也是出生不久就夭折了,而今活着的只有二子一女。皇三女亦为庶妃巴氏所出,皇二子福全的生母则是宁贵嫔,一直都无甚宠爱,目前最被看好的就是皇三子玄烨,他的生母是咸福宫的佟妃。
这一日,李太医在永和宫请完脉准备告退之时,被舒蘅留了下来,“舒常在还有什么吩咐吗?”李太医是太医院屈指可数的千金妙手,今年已六十有三,顺治早先已经准了他告老还乡的请求,只因后来皇贵妃怀孕,才将他留了下来,只待皇贵妃产下龙子后,他就可以出宫了,所以这段时间他格外小心,不敢有一点差池,而今除了皇贵妃又加了一个舒常在。
舒蘅在宫女的搀扶下,从帘子后款款走了出来,而今的她早已不是先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答应了,神情间带着一股狂傲之气,颇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感觉,而这恰恰是最要不得的!不过现在宫里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皇贵妃那里,所以一时也没人去管她。
舒蘅摒退了下人后细声道:“李太医,您可是宫中的老太医了,舒蘅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虽然舒蘅只是个常在,但好歹是个主子,而今在李太医面前自称名字,这可是极大的礼遇啊。
当下李太医诚惶诚恐地站起来拱手道:“舒常在言重了,您有事请尽管问,微臣定当知无不言!”
“李太医可有法诊出我怀的龙种是男是女?”
李太医抚着胡子沉吟道:“舒常在说笑了,才一个多月的身孕怎么可能诊出男女来,即使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也至少要等到七八月的时候方能看出点端倪来。”
舒蘅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又问道:“可是我怎么听说,已经有太医诊出皇贵妃怀的是个阿哥呢?就不知道这五个多月的身孕是如何诊出男女来的,李太医,你说呢?”
“这个……这个……”李太医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吱唔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见此,舒蘅气不打一气来,猛得一拍桌子站起来厉声道:“李太医,虽然我与皇贵妃身份有别,但好歹我怀得也是皇上的血脉,你怎么能如此欺瞒于我,还不快给我从实说来!”
她说完后见李太医还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加重语气道:“难道非要我跟皇上去说,让皇上来治你的罪不成?”
还别说,她这么一生气倒真有几分气势,把李太医给唬得慌了神,原本不愿说的话只得倒了出来:“这……是新来的秦太医诊断出来的!”
“哦,这么说来,他的医术要比你们高明喽?”舒蘅咄咄逼人,说话完全不给人留余地,如此之人,在宫中想来也无甚人心可言。
李太医涨红着张老脸,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一向以医术高超自傲,尤其在女子有孕待产方面,最近却屡屡让一个才二十几岁的年青人抢了风头,现在又被人当面这样说,你叫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舒蘅可不管李太医已经尴尬成什么样了,自顾说道:“既然这样,你就替我把秦太医找来,以后我的胎脉就由他来请吧。”
李太医搓着手为难地道:“回舒常在,秦太医已经被皇上专门指给皇贵妃请脉了,要让他来恐怕要皇上下旨才行。”
这一来,舒蘅的面子可有些挂不住了,恼羞成怒地道:“你现在差事办得可当真是好了啊,居然懂得拿皇上来压我了,好!好!好!”她接连说了三个好字,神色间是止不住的怒意。
李太医连说不敢,心中暗自叫苦,这位舒常在位份不高,脾气却不小,又仗着怀有龙种,更加骄横,哪有皇贵妃那般和善,难怪即使有了身孕,皇上私底下也不见得对她多宠。
舒蘅也懒得再和他废话,挥手让他退出去,自己则在房里盘算要怎么跟皇上开口,好叫他命秦太医来给她请脉。
进来伺候的宫女巧儿见主子面色不霁,眼珠一转,将早先放在柜子上盛满各式珠宝的红漆垫绒托盘端到舒蘅面前,讨好地道:“主子你看,这是皇上今儿个刚赏下来的东西,听说和皇贵妃那里一模一样,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奴婢替您带上。”她没敢说这些只是送到皇贵妃那里去的一小部分。
舒蘅的面色这才好点,转而又不无得意地道:“那是自然,再怎么说,咱们也都一样是怀着皇上的龙种!”突然得势的她已经逐渐迷失在彭胀的欲望中了,她现在想要更多更多的东西。
舒蘅审视着盘中摆放的东西,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一支蝶口衔珠的青色流苏上,染着丹蔻的指甲在流苏上轻轻划过,眼中露出一丝渴望!
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将流苏挑起,望着那抹靛青色在自己眼前一垂一荡,犹如一朵盛开的魅惑之花!
她现在还是常在,依例带不得流苏,若越制佩带被别人看到的话,麻烦就大了,刚准备放下,忽想到这是在自己宫里,谁会看到,只要出门时记得摘下就是了!想到这儿,她将流苏交给了巧儿,让她替自己带上,瞧着铜镜中那缕青色的流苏在耳边垂落,她满意地笑开了颜,再过不久她就能光明正大的带上它了!
时值正午,舒蘅胃口不佳,只吃了几口就不愿再吃了,刚刚才下了场雨,外面凉爽着很,便领了巧儿还有小连子到御花园中走走。
春夏两季正是御花园花开的最好的时节,一路走来,姹紫嫣红,心情倒也舒畅了不少,正走着,突然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那东西还发出一声怪叫,舒蘅猝不及防之下,花盆底鞋一个没站稳,人整个往前面倒去,舒蘅吓得失声尖叫起来,双手紧紧捂着肚子,幸而旁边巧儿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这才免了一场危难。
待得站稳后,才看清原来是一只在树丛下打盹的黑猫挡了她的路,此刻它正竖着尾巴冲她龇牙咧嘴地叫!
“这宫中哪来的猫?”舒蘅拍着胸口恨声道,刚才可真险了,巧儿和小连子想了一阵都摇头说不知道。
舒蘅也懒得再问,直接道:“把这只猫给我扔得远远得,不要再让我看到,还有,去问问今天在御花园当值的人,为什么会有猫在这里,如果不能让我满意的话,叫让他们小心自己的脑袋!”
“喳!”小连子躬身领命,随即挽起袖子去抓黑猫,那只猫长得并不大,大概只有两个手掌那么大,不过它那双眼睛要比其他的猫多了一种妖异的美感。
黑猫似乎察觉到小连子的不怀好意,“嗖!”的一声,在被抓到之前跃上了树干,然后四只小脚抱住树杆,没一会儿功夫就爬到了枝梢上,它在上面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后蜷起四肢往树上一趴,居然开始睡觉了,那模样简直是在向树下的几个挑衅嘛!
吼吼,我来啦,下次更新是后天,昨天为了想一段情节折磨了自己好久,嘿嘿,终于想出来了,另外,为了表示偶要与大家同甘苦,共进退,充分发挥虐人虐已的精神,偶临时决定,自己也上来客串一把,哈哈,虐哦,出场的章节是在第十三章,大概拭目以待吧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十二章 恪嫔(2)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给我把那只畜生揪下来!”她朝还愣在原地的小连子吼道,全然忘了身为宫妃应有的礼仪形象。
正当小连子手忙脚乱要往树上爬的时候,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啊,点点乖,快下来,我带你去吃鱼哦!”
顺着声音瞧去,一个小巧可人的宫女从站在花丛后,仰头对树上的小黑猫说,叫人吃惊的是,那猫儿好像能听懂她的话,舔了一下爪子后站起来,如一位高贵的公主般优雅的走到树梢尽头,然后猛地一跳,直接从树上跳进了那个宫女怀中,逗的她咯咯直笑,不停地揉着猫儿那对小小的耳朵。
那个宫女没看到舒蘅一行人,抱着猫转身就要走,舒蘅哪肯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们,朝巧儿一使眼色,巧儿立时会意喝住那个宫女道:“站住!你是哪宫的奴才,舒常在在这里居然不过来请安,没长眼睛吗?!”小宫女这才看到面色不善的舒蘅,匆忙跪下行礼。
“你是哪个宫的?”舒蘅冷冷地打量着她。
“回舒主子话,奴婢子奴,是景仁宫的。”
“景仁宫?”舒蘅重复着这三个字,忽地把脸一沉:“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宫中养猫,你可知刚才这只畜生差点就伤到我肚子里的龙种了,今天看我怎么收拾你!巧儿,你过去给我掌她的嘴,还有小连子,你把那只猫给我扔到水里淹了!”
看样子,她也开始变成一个动不动就责打奴才的主子了,完全忘了当初自己在静妃手下挨打时是怎样的一副情景。
就像清如说的那样,人总是会变的,不同的是,有些人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有些人则是因为心中那些不可告人的黑暗。
子奴不敢躲避巧儿的扇打,但她说什么也不肯放开怀里的黑猫,小连子去强抓反而被点点抓破了袖子。
子奴忍着疼爬到舒蘅面前叩头道:“舒主子,奴婢知错了,你怎么责罚奴婢都行,只求您不要杀这只猫,它是恪嫔娘娘养的啊!”
恪嫔?舒蘅在脑中极力搜索着关于这个名字的信息,好半天才记起来,景仁宫确实住着这么一位娘娘,不过她深居简出极少露面,以致宫中不少人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位娘娘在。
初听这猫是恪嫔养的,舒蘅不由有些胆怯,再怎么说恪嫔的位份也要高她两级,是宫中正经有地位的娘娘了,但要她就这么轻易的放过那只畜生,又实在不甘心,当下把心一横,决定来个将错就错,她冲子奴喝骂道:“好你个奴才,居然敢假借恪嫔娘娘的名头来遮挡,今天不动真格的你是不会如实招了,来人,给我狠狠的打,直到她把那只猫交出来为止!”
忽的,有个如春风般的声音吹进了他们耳中:“子奴,是你在那儿吗?”伴着这个动听的声音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眉目如画的典雅女子,若不是那身旗装,必会以为她是从水墨画中走下来的人儿。
“娘娘你来了!”子奴看到来人后欣喜无比地叫着。
恪嫔出来后看也不看舒蘅几人,径直拉起子奴,并从她怀里接过点点抱着,又见子奴脸颊红肿,不由微微皱起了细致的双眉,问道:“是谁打的?”话语中有着一丝淡淡的不悦,紧接着又问:“痛吗?”
子奴捂着通红的脸颊,委屈地着头,她才只有十四岁而已,往日里在恪嫔的手下,连责骂都很少有,如今却一下子被人打了这么多下,自是又疼又难过。
恪嫔目光一转,别过脸问有些傻眼的巧儿:“是你打的吗?”
巧儿拿眼偷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