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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束缚住这个人,第一步,就是拿她当一个朋友。
他看着与自己安静交谈诉说着自己见解的女子,在心中惊叹这个人的聪慧和敏锐的同时,唇角微微上扬,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
穆沉渊知道见好就收,在扶疏院里又坐了片刻便主动告辞离去。
扶疏虽然奇怪于他的态度,但也没有多想,只当他终于开始对自己没了兴致,只是穆沉渊才走没多久,芙蕖殿的阿姝却是偷偷摸摸找来了,她笑盈盈的对着扶疏道,“扶疏公子,我家如嫔娘娘有请。”
梦如这次选的地方,并不是芙蕖殿附近的凉亭,而是在乐坊附近。
阿姝将她带到后,便冲两人福了身,悄悄退下了。
柳梦如穿着一身绯红裙裾,精致的脸上染着薄红,发上簪着步摇,早已褪去昔日青涩稚嫩,转而平添许多妩媚姿容,扶疏静静看着她,看她娇羞无比却又懊恼不已的迎了上来,柔声道,“姐姐,昨日并非阿如对姐姐不理不睬,实在是怕皇上看出些什么而对姐姐不利。”
扶疏心中微微有些失望,面上却没有显出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声,将自己藏在阴影中,免得被人无意中瞧见,影响到梦如,她轻声问道,“你……近日可好?”
听她问起这个,柳梦如娇媚的脸上就现出愁容,她小小的咬了下嘴唇,蹙了下眉尖怯弱道,“田妃她……见不得我好,联合宫中其他妃嫔给我难堪,所幸我还有太后和宁妃姐姐护着,皇上……皇上他也……”说到穆沉渊,她俏脸立刻绯红一片,连那眸中也终于多了女儿娇羞,“他也对我青眼有加。”
看着她那小女儿模样,扶疏不由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也只是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柔声道,“你觉得好便成。”
梦如不由的抿了抿唇,不知为何就有些不高兴,自己说到田妃那样对自己姐姐竟然没什么反应,便是提到宁妃也没有动容,明明她和宁妃关系好的可以为彼此不顾安危,为何就不肯帮自己和宁妃牵线,若非她隐瞒和宁妃的关系不帮自己,自己又何必设计让宁妃落水再施恩这一步……
将心中的胡思乱想压入心底,梦如又和扶疏细细说了些话,其间还试探她与宁妃的关系,但听到扶疏并不表露出和宁妃熟识,也婉拒了通过季白陈展帮她得到摇光帝宠爱时,柳梦如心中总归有些不舒服。
梦如渐渐失望,扶疏又何尝好过。
她和梦如从小一起长大,她十分了解这个妹妹,纵使她现在浸淫后宫日久已经慢慢改变,但她还是能分出她的话中有几分是真心,有哪些是试探,心内怀疑的种子种下,随着梦如抛却宁妃当初的相助一心往上爬,随着她对亲姐姐都开始试探利用,扶疏心中也颇为失望,只好随口扯了个谎,退下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梦如脸上的笑意才如面具般剥落,她恨恨的捶了下一旁的树,心口的怒意却怎么都抒发不了,正打算离开时,一旁的树木发出些响动,显然是有人过来了。
随即,有个声音跟着响起,“属下办事不力恳请王爷责罚,那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的女子,还未找到。”
“王爷,若再找不到天下至阴的女子交合,您……”
“急什么。”季悯像是一点都不着急,他懒洋洋的靠在树上扯了扯嘴角,面上那道疤痕也跟着轻轻动了下,他眼中肆意而笑,“一个女人而已。”话音未落,他的神色便一动,身形猛地如箭般射出,伸手抓向梦如藏身处,神色狠戾,“什么人,滚出来!”
第70章 要让一个人死,竟如此简单
被他掌风扫到的树丛发出剧烈的颤动声,就连长势正好的枝叶也被那劲道折断了不少。
只是那被季悯劈成两半的丛木空落落的,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季悯凤眸微深,冷冷踏步上前,他身后的侍卫神色警惕的靠近,几人均是眸光冷冽。
“王爷……”忽然有一人目光一凝,几步越过季悯从那被劲风扫的七零八落的枝叶间勾起被裂的粉碎的锦帕一角,恭谨递于季悯。
季悯随手接过,那帕子已经被碎的不行,根本找不到一些有用信息,季悯脸上那道疤痕动了动,忽然将那碎帕放在鼻下轻轻嗅了下,是一股淡淡的荷香。
狠狠将那碎帕捏在掌心,他在一人耳边细细叮嘱几句,便拂袖离去。
等几人身影走的远了,不远处的花丛里才小心翼翼的钻出来两个面色煞白的人,梦如抖着手捂住自己的嘴,神情惊恐,她身边的阿姝也不好过,虽然还很镇定,但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
梦如急促的呼吸了几下,手指颤个不停,“那到底是什么人?”
阿姝低声催促梦如快走,神色间难得带了些许怖色,“那是燕国悯王季悯,是凶名在外的煞神。”她说着凑近捡着重要的讯息说与了梦如听。
柳梦如一直被养在深闺,哪怕之后家族遭逢大变,也是很快被送入宫中,几时听过这等耸人听闻的,一时整个人听的都有懵懵,直到双脚重又踏入芙蕖殿,她才像是缓过来般长长吐出一口气,手指抓着衣摆,似是无意道,“那个悯王,当真毒发时要用处子解毒?”
阿姝惨白着脸点点头,“奴婢也是听说悯王住处已经被抬出了好几个全身乌黑的女子,听……听说就是被那悯王弄死在床上的……都,都说是……”
梦如静静听着阿姝哆哆嗦嗦说着季悯的传闻,一双葱白似的手绞在一起,神情莫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西山狩猎之日日渐逼近。
后宫二妃三嫔尽皆伴驾而行,田妃随同刘太妃而行,如嫔伴郑太后銮驾,而林嫔本与宁妃同驾,却因摇光帝突然降旨要宁妃御撵随行而独自一车。
旨意传遍后宫时,田妃终是忍不住一手掀翻了绣了半月的绣品。
“贱人,贱人!”往日雍容华贵的田妃此刻面目狰狞,拿着把锃亮的剪子不停的剪着那副绣品,好似把这绣品当做了宁妃那般,已将她碎尸万段。
她身边的芍药慌忙要去拦她,一叠声道,“娘娘,小心隔墙有耳啊。”
田妃气到极致,哪还肯听,一把将她推开,一脚狠狠踩着那副绣品,恨的眼圈都红了,可却毫无办法,那个人的眼里,如今只看得到宁茗一个,哪还想得起她。
随行人员已定,西山狩猎也迫在眉睫,各宫各殿如今都在为西山狩猎做准备。
宫中多得是见高踩低的人,原先见芙蕖殿不得圣宠都是爱搭不理,如今见那名不见经传的如美人先是得了圣宠被晋封为了如嫔,后来又得了太后青眼,得以陪同太后前往西山狩猎,一时之间,宫中众人似乎窥闻到了些许异样的讯息,来往芙蕖殿也勤快来些。
储秀宫中,田妃连连被这些消息刺激的不轻,好几次要发作都被芍药拦了下来,她心中着实不痛快,寻了个由头就将芍药打发去了刘太妃那里送点体几的小玩意,自己也不带个人,出了储秀宫就四处散心去了。
晃晃悠悠也不知走到了何处,便见两个宫娥躲在树丛里偷吃,她柳眉一竖,才要上去斥责,便听到其中一个低声说道,“那个办法真的那么有用吗?”
“怎么没用?”另一个似乎有些不高兴,“我就是用那个办法,才让那个贱人倒了大霉再也不能跟我争。”
“这……那个贱人近日确实是有些惨……”原先那个声音迟疑了下,才有些心动的小声说道,“当真只需要在小木人身上写上人的生辰八字在子时扎上三针这般简单?”
“那还能有假,我跟你说……”
那声音渐渐变小,小到田妃再听不清晰,她听的心口砰砰砰的跳,脸上表情忽青忽白忽红,手心微微冒汗,耳听得那两人似是要从树丛里出来,她慌忙闪身躲进一棵树后,心扑通扑通的跳。
要让一个人死,竟如此简单吗?
第71章 自残所致
芍药从刘太妃处回来后,便敏锐的觉察到主子的不对劲。
人还是原先的那个,便是连眼中的盛气凌人都没有少了分毫,可却总让她觉得有些奇怪,等她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还没见田妃气的砸了茶杯,笑的倒是一时兴奋一时又蹙眉。
“娘娘。”担心田妃再生事端,她叹了口气,“太妃娘娘方才同奴婢说,要娘娘稍安勿躁,娘娘可莫要做什么傻事。”
田妃似是未闻,只在片刻后压抑着喜意低声问她,“宁妃生辰是何时?”
“娘娘问这个做什么?”芍药惊讶的差点噎住,自家主子向来恨不得宁妃去死,又如何会关心她何时生辰。
“好歹是一起伺候皇上的姐妹,她的生辰,本宫总得上点心。”田妃斜睨她一眼,这会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她笑着朝芍药勾勾手指,待芍药俯身过来,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便挥手让她下去了。
芍药虽然心中疑惑,但她左思右想也没觉察出什么不对来,也就不再深究,低头匆匆出了储秀宫打听自家主子想知道的事了。
储秀宫向来与芳菲殿相争,是以两边的人见了也如仇人见面般,分外眼红。
芍药不敢使人直接去问,便迂回的想了个其他法子,瞅准机会抓了个十分陌生的小太监去向芳菲殿的人套话。
那小太监也是个嘴利的,三言两语的就将话套了出来。
“芍药姐姐,宁妃娘娘生辰是在三月三。”他笑弯了一双眼,亮亮的盯着芍药掌心里的金叶子,下意识搓了搓手指捻来捻去,又小声道,“听说因为三月三桃花开,皇上索性便赐下了芳菲殿……”
芍药笑的有些勉强,只听这殿名就能猜到皇上对宁妃的在意,再想到自家主子……芍药心中忧虑更盛,打发了那小太监走,看着那小太监鬼鬼祟祟在角落里拿牙齿咬那金叶子,她也只是摇摇头,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有些不安。
待芍药匆匆回了储秀宫,田妃双眼一亮,颇有些着急的拉住了她的手,“怎么样?”
芍药四处看了眼,小心凑近她耳边道,“问来了,是三月三。”
田妃倒是高兴了,她挑挑眉,拉着芍药的袖子一叠声的要她去取来前些日子刘太妃赐下的绸缎。等拿到了手,她笑着将芍药支走,自己却是斜斜靠在软榻上做小娃娃,悠悠哼起了未出阁时常唱的小调,“三月三呐桃花开……人间芳菲时……”
轻缓舒柔的歌声在几息后忽地一滞,田妃那本满含笑意的脸上此刻狰狞一片,“三月三,芳菲殿?”她扭曲着脸将手中才裁了一半的绸缎直接拿剪子绞的粉碎,愤怒的尖声大叫起来,“宁若,宁若,本宫要你死,要你死!”
独自一人守在殿外的芍药面色发白,她看着头顶越聚越拢的乌云,喃喃道,“要变天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大雨倾盆而下。
扶疏未料这雨说下就下,一时没有防备,被那雨淋个正着。
路上均是匆忙跑过的身影,有几个还是相熟的面孔,但此刻谁都没心思停下脚步寒暄,是以都是匆匆打个招呼就各自往目的地跑。
通往乐坊的路上人影稀疏,扶疏乐得加快速度跑向乐坊,雨越下越大,几乎像是从天被抛下的帘布般将人的视线都遮掩,扶疏一心回院,没防备跑过一个岔路口时突然蹿出来一个身穿玄衣的身影,速度都快的不行的两人狠狠撞在一起,扶疏只觉得自己鼻子撞在人身上,痛的鼻子都要塌了。
她痛的叫了声,却还是着急的说了声抱歉,便想去扶那个因为碰撞同样有些身形不稳的人。
只是那人却不领情,猛地拿他那宽大的袖子挡住了脸,扶疏只来得及看到雨帘中一道模糊的光影,**的身体就被人狠狠推开了。
扶疏被他推的一个踉跄,轻声嘟囔了声,抬手捂住了鼻子揉了揉,隐约觉得那道身影像极了某个人,只是她一时绞尽脑汁都想不到是谁,才要继续跑,却叫她一眼见着地上被雨水汇聚成淡淡水涡的殷红色。
那殷红色因那泼天似的大雨变得越来越浅淡,及至再看不到。
扶疏的脚步猛地顿了顿,眼中的灰霭不过一闪而逝,便被那漫天大雨如万军过境般拨开,只余下灼亮,她再不迟疑,抿唇循着那血迹,朝着那人追去。
若她没记错,那是个……很重要的人。
循着那极快的时间内就被冲淡的血迹,扶疏渐渐踩入一片她说不上名字的树林里,这树林似是遮天盖地般,倒是很好的阻了雨势,叫她能够稍稍喘口气,便是连那血迹变淡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她尝试着举下遮着头的双手,循着那血迹的指向,慢慢靠近了一个能容几人的天然溶洞。她竟不知,宫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那溶洞内黑漆漆的一片,里头什么声音都没有,倒是耳边被充斥着雨水砸在树叶的噼啪声。
扶疏小心翼翼的走近,悄无声息,她知道那人躲在黑暗中,语气轻柔的安抚他,“你受伤了?我会些医术,让我帮你看看,好吗?”
黑暗中那人并没有出声,扶疏不敢大意,更加小心的靠近。也不知是淋了雨还是这溶洞里有风,她只觉得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