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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弟,和宝姝谈的如何了?”刘方先前为表诚意,留他父女二人独处,并不知道宝姝将扶疏药倒让萧会带出了宫,此刻想起萧家宝藏,不由就匆匆找了过来,笑道,“宝姝可知道那簪子的下落?”
萧会摇摇头,脸上闪过无奈,“宝姝并不记得有这个簪子,白玉簪向来都只传萧家主母,当年小桐下葬时,我因……”他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痛苦之事,顿了顿,眸中闪过痛楚,“我那时并未怎么关注小桐的丧礼,是以并不知道她将白玉簪放在何处,还以为她将簪子交给了宝姝……”
刘方闻言眸色一沉,当年韩桐逝去不久,宫中的晴妃也跟着难产而亡,心心念念的爱人死去,也难怪萧会并不关注发妻的葬礼,更别说那白玉簪萧家传家宝这种死物,他知萧会并不会骗自己,可萧家宝藏他势在必得,不禁轻声道,“会不会是随着韩桐入了葬……”
他的话音还未落,萧会脸色猛地一变,转过脸寒声斥道,“若刘方兄胆敢扰得小桐死后不得安宁,我必不会告知我萧家宝藏所在之地。”
“老弟你看,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刘方未免惹怒了他,不由打着哈哈,又软语说了几句,才让萧会放下心来。
等他出得瑾玉轩,便招人过来,附在人耳边道,“去,好好查查韩桐的墓,做的仔细些,可别叫人察觉。”
待人走远,他才回头看向瑾玉轩方向,冷笑道,“等我夺了萧家宝藏,便让你去地底同你的妻儿心爱之人团聚。”说罢甩袖离去。
等瑾玉轩恢复了彻底的平静后,已是夜上三更。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绕过守夜的慧能,来到扶疏床前,来人探手摸上扶疏颈侧,只能摸到微弱的跳动,他本要将人抱起,却又听到脚步声朝这里传来,慌忙纵身一跃,上了房梁。
第110章 故人、震怒
却是萧会。
他久睡不能成眠,辗转反侧几番,终是忍不住披了件外袍来到了扶疏的屋子。他走动时的动静惊醒了慧能,见他费力的揉着眼睛同自己说话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酸楚,“先去休息吧。”
慧能本想拒绝,但看他的样子像是有些话要同昏迷的人说,便点点头又退下了。
萧会在床边站了许久,才弯下腰来,就着微弱的烛光对着扶疏怔怔发呆。
越对着这张脸,他便越回想去以前的韩桐来。
韩桐自嫁他后,一直都是沉静的,她知他心中有人,便先行开口愿意维持着这有名无实的姻缘,人前也愿意配合,哪怕后来被他醉酒强行落实了夫妻关系,她都不曾怨过半分。她唯一一次与他闹翻也不过是看出他有助刘方谋反之心。
“为了一个女人,你要萧家满门陪葬吗?”
当年那个淡然矜贵的女子沉静的反问犹在耳侧,萧会死死闭了闭眼,他只知道自己当初冥顽不灵一意孤行,最终应了那句满门陪葬,唯一所幸的,也不过是韩桐死在了萧氏满门被灭之前。
萧会自认是个有错便改的人,可韩桐早逝,让他连说一句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
“虽不知你是谁,无辜牵连了你实在抱歉,我明日就找阿姝为你解毒。”萧会盯着扶疏看了半晌,轻轻叹了声,又摇晃着走回了自己的屋。
直至他走远,那道伏在房梁上的人影在沿着阴影缓缓落下,对着扶疏看了半晌,整个人如同隐没在影子中消失不见。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他已是很快的赶到了清乾殿。
许是知道他会出现,穆沉渊此时并未睡下,他穿着一件素白的袍子,正捏着枚棋子对着微弱晃荡着的烛火不知在想些什么。影子静悄悄的出现,也不敢打扰到他,只安静的立在一旁。
片刻后,穆沉渊垂下双目,淡淡问道,“如何了?”
“中了不知名的毒,萧宝姝所下。”影子安静的回答,又加上一句,“开启宝藏的钥匙并不在萧宝姝身上,刘方已派人去挖韩桐的墓。”他说着一顿,垂在腿侧的拳微微握紧,“他怀疑那钥匙在韩桐墓中。”
穆沉渊将那枚棋子轻轻放落,偏头似笑非笑的扫他一眼,声音低哑叫人听不出情绪,“朕还以为你不会说。”
影子一噎,被笼在黑影中的脸色十分难看,半晌才艰涩道,“我忠于皇上。”
“呵。”穆沉渊轻笑了下,随手将那棋子丢进棋盒中,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是问,“萧会何时会让萧宝姝出宫解毒?”
“明日。”
穆沉渊微一沉吟,抬手将棋盘上散乱的棋子拢在一处,淡道,“明日……朕也出宫一趟。”
“皇上不可。”影子面色微变,忍不住出声阻止,“若皇上在宫外有什么不测……”
“正好遂了刘方和太妃的意,换个他们想要的皇帝。”穆沉渊冷静的接下了这句话,似笑非笑道,“朕猜是沉意,你是我萧家可媲美先帝的痴情种,又愚衷的很,他们说服不了你;沉舟向来有心他们怕是不好掌控,绝不会选择。”
影子脸色惨白,慌忙跪倒在地,“影子忠于皇上,沉意也无意帝位,皇……”他还待陈情,年轻的帝王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深如子夜般的眸子里看不出丝毫情绪,“朕信你们,可不信那刘氏兄妹。”
他边说着边缓缓起身,“跪安吧。”
影子张张嘴,还待说什么,便听到头顶的声音已经冰冷,“大哥,跪安吧。”
他心中一震,心缓缓沉入谷底,躬身便隐没在阴影中,当真人如其名。
待影子消失不见,穆沉渊才沉沉呵笑,堂堂先帝长子封齐王,何等的尊贵,竟屈尊在他这儿做个暗卫,无名无姓只得影子二字,可笑,可笑!
他在屋中伫立许久,转身取过外袍披在身上,拿了玉带将将系在腰间,便几步走到屏风后,抬手摸向那嵌在墙壁上的宫灯架,他似是随手扭了几下,就听到“咔嚓”一声,一道石门正隐隐而现,露出一条黝深的甬道来。
穆沉渊抬步跨入。
十数步后,漆黑甬道里渐渐现出微弱的光,及至又多走了几步,那光亮才像是盛放的烟花般,骤然涌入双眼。
抱着黑猫的女人最先听到了脚步声,她温柔的抚摸着怀中的黑猫,朝着穆沉渊微微福一福身,柔声道,“皇上此来,可是信我之前所说的了?”
本温顺不已的黑猫在穆沉渊出现的那刻就有些躁动,在她怀里不停的想跳走。
女人抱着它,神色愠愠,“阿布,安静些。”
阿布发出尖利的叫声,大力的挣脱出她的桎梏,很快的蹿没了影子。
女人抱歉的笑了笑,“皇上是天子,天子威压,我们这些活在黑暗里的东西可有些受不了。”
穆沉渊目光沉沉,定定看着女人的脸,淡淡道,“当年的晚嫔娘娘高贵出尘,得先帝一句后宫群芳之首,又怎可能是活在黑暗里的东西。”
晚嫔还是温温笑着,“难为皇上还记得。”她说话间轻轻叹了声,“当年的晚嫔已经死了,现在有人唤我晚娘。”
晚娘轻声细语的说着话,一张脸渐渐露出在烛光下,她的面容精致美丽,一双凤目婉转多情,是燕国皇室特有的眸子,同季白的特别的相似,“这些年,多谢皇上对阿白多加照拂了。”
她言语中颇是感激,显得十分真诚,“往日我只敢偷偷易容远远见他们一面,便是做梦都想同他们说说话。”
“既然这么多年都忍住了,为何就不再咬咬牙,将这一辈子都忍过去了。”穆沉渊声中带着寒意,原先眸子里的暖意渐渐沉淀,缓缓的被冰寒包裹,他冷冷哼了声,他是为季白不值,他为了晚嫔所受的苦,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那个人一直以为晚嫔死了,可现在晚嫔好端端的活着,还隐瞒身份蛰伏在宫中这么多年,期间就那么冷眼看着季白为她想方设法的复仇,“你是不是觉得季白特别的傻,恩?”
“燕国皇室将你送入宫,让你和心爱的男人永远不能在一起,那是季家欠的你,可不是季白。”穆沉渊一步一步靠近,他脊背挺直,眼眸含冰,整个人如拔地而起的青松,“他为了你这个小姑姑,只身一人叛出燕国皇室,独来大鄢为质,为了你一人,****受御史台弹劾,你怎还敢、怎还有脸到现在才出现?”
他句句声声说的晚娘面色微白,眼含愧疚,想要解释却又无从说起,最终只能惨然一笑,“我也曾想,就让他当我这个姑姑永远死了就好,可这一次我实在是没了办法,不用这个身份,皇上不会信我,更不会见我。”
“朕不会信你。”
穆沉渊断然截断她的话,不欲再听,“你走吧,就当朕从未见过你。”
“皇上!”晚娘眼中现出惊慌,她紧走几步还想说什么,但盛怒中的穆沉渊冷冷的一眼,叫她钉在了原地。
他说,“朕要你,永远都不得出现在季白面前。”
那一眼,是如此的冰冷,就如同当年那个男人的眼神,叫她如坠深渊。
穆家的男人向来如此,情浓时你便是天便是地,一旦情断……便是万劫不复。
看着绝然而去的帝王,晚娘缓缓瘫坐在了地上,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那道暗室的门被缓缓关闭,她知道按穆沉渊的性子,恐怕会封了这个暗室,想不到那****告知了晴妃死时的惨状,他还不信自己。
然后要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她茫然无措的跪坐在原地。耳边听得细微的猫叫声,她泪流满面的转了头,看着不知何时回来的阿布静静趴在地上看着自己,那猫瞳清澈的照见自己的脸。
一张已经有些扭曲了的脸。
她死死咬了下唇,告诉自己再试一试,如若还是不行,她就只能不管不顾,将那个人带到皇帝跟前了。
第111章 不劳陛下伺候
翌日清晨,淡烟疏柳。
芙蕖殿的侧门很早时便被人从里面悄悄打开。阿姝谨慎的看看左右,确定无人,这才匆匆步入晨雾中。
路上偶遇几个相熟之人,阿姝皆是用“出宫为如嫔娘娘采买”这个借口回应,如此,倒是一路轻松的出了宫,入了街,又走走停停,绕绕去去,钻进了定国公府的后门。
“大小姐。”慧能看到阿姝满脸惊喜,激动的老泪纵横,抓着阿姝的手不放,连声音都哽咽了。
阿姝朝着他笑,圆圆的脸上阴霾渐散,她甜甜的叫,“管家爷爷。”
慧能激动的“欸”了一声,将人迎进了瑾玉轩。
阿姝会来这事,是萧会提前和刘方打过招呼的,是以定国公府的人见着了阿姝,俱都是没有什么反应,倒是让阿姝顺顺利利的入了瑾玉轩,然后顺理成章的见到了床上躺着的扶疏。
虽说扶疏长的与韩桐着实相像,可阿姝看着扶疏总归有些不舒服,她也说不清道不明,虽然娘一直待她很好,将她宠到了骨子里的好,她也很爱很喜欢早逝的娘亲,按理她爱屋及乌不会对扶疏下手,可那情绪来的突然,那种与生俱来的恶感,让她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扶疏。
但她在萧会心目中,恐怕还依然是那个天真无忧、心地善良的萧家大小姐,她也并不想要打破萧会心中自己一贯良好的形象,是以面上答应的好好的,会为扶疏解毒,可心中却存了坏心。主意落定,她便侧头看向萧会,面上的笑容柔软可爱,“爹爹,女儿为她解毒并无不可,毕竟那是一条人命,可女儿唯恐她醒来会坏我们与刘大人的事,若被刘大人发觉,她的小命保不保得住是个问题,便是我们……恐怕也会遭刘大人猜疑。”
她如此这番说话让萧会深以为然,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阿姝笑容愈加的深,“所以女儿便想,先行为她解毒,但会让她过一两个时辰才醒,我们就找人趁乱将她带的远远的,永无进宫的可能。她见过我们,若是不认得爹爹还好,若是记起爹爹的模样,到时候向那狗皇帝告密……”
她这般说着,明显看到萧会俊眉皱了起来。
“都依你的来。”萧会叹气,眼中有些沮丧,“我之前想的太过简单,差点害了你我。”
阿姝唇角略勾,看向扶疏的眼中盛满了恶意的笑。
她会将扶疏弄醒,将她丢在乱葬岗里,让她在自己的面前被野狗撕碎,这个人,就算有像娘一样的脸,她还是讨厌,第一眼就发自内心的讨厌。
不过须臾,阿姝就配好了所需的解药,将之灌入扶疏口中,随后便央了慧能帮自己搬了扶疏要走。
萧会一直心神不定的看她动作,在见到扶疏被两人带走的那一瞬,他心口突然紧紧揪了下,忍不住开口,“等一下!”
两人疑惑转身,萧会却又不知自己叫住他们要干什么,目光划过扶疏沉静的侧脸,他喃喃加了句,“你们小心些。”
阿姝笑弯了眉眼,甜甜应了声,便和慧能从定国公府后门裹着扶疏匆匆出门,两人言说去扔些收拾出来的杂物,倒也没人疑心。
因要做些坏事,阿姝在出了定国公府后就将慧能好言哄了回去,自己则是找了辆马车,支使着人将自己和扶疏载到了乱葬岗,她便让人先回去了,自己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