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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站起来,出去找嫩树枝。我们没有大声说话。歹徒们不明白我们的意思,见我们讨论结束,雷迪用与他的处境根本不相称的方式说:
“怎么样?你们什么时候给我们松绑?”
“到我们想松绑的时候,”特里斯柯夫回答,“眼下我们还不想。”
“我们还要躺多久?我们想走。”
“你们想做什么,与我们与关。今天必须按我们的意志办事。”
“我们是自由的西部人。你们注意到了没有?你们应该考虑这种情况,因为你们还会与我们打交道。”
“恶棍!你今天想比昨天那样还显得可笑吗?你昨天把我们当做可以被你们随心所欲,用绳子牵着到处跑的狗。你们的脑筋一点都不开窍,不知道我们在受到你们袭击以后一个小时之内,就看准了解救自己的时间和地点。你把普施说成‘臭狗’,可是,他完全是出于聪明的谋算,才与我们相会的。他相信,我们确实会把你们引入陷阱,把你们这些傻头傻脑的人一网打尽。对于所有这一切,你全然不知,表现出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现在,你仍然执迷不误,竟敢威胁我们,你们真是可怜的家伙。你们吹奏舞曲的笛子已经被劈开。由于愚蠢,你们是无论如何也听不懂我话中的意思的,所以,我明白无误地告诉你们:棍杖已经砍好,你们要挨揍,味道鲜美的棍子,长长的棍子,要打得你们从执迷不误中清醒过来。你们这该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义愤填膺的法官的这一长篇讲话,产生了一种效果,每句都受到嘲笑。总的来说,我还是觉得对歹徒们而言极为不愉快的时刻过得越快越好。哈默杜尔对这种事非常卖力,埋头苦干,硬是累得汗流泱背。霍尔贝斯在吹奏使人疼痛的“笛子”方面,技艺之高超,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由于两位“错位的烧叉”的出色工作,歹徒们有点乱了阵脚,可是心里仍然称之为流行的“烧烤仇恨”。我们不为他们的说法所动。对老华伯有点手下留情,没有动用棍杖,他对我理所当然应该有点感激之情。我不想让这个受伤的老人再挨打,可是,他根本不懂得感恩,而且与歹徒们打赌,谩骂我。蒂博表面上是个旁观者,给他一点点殴打,也不会对他有什么损伤。我想把这个人放在后期处理。他一定会再来找我的。
我们打算动身的时候,阿帕纳奇卡请求带着那个女人同行,因为我们已经不是俘虏,而且只有蒂博·塔卡可能表示异议。我很难满足他这个要求,这个女人只会对我们起阻碍作用。我们已经知道他丈夫的行踪,有把握很快会与她再见。马托·沙科对我们的考虑不大赞同,因为我们让这个巫医暂时没有受到惩罚。
我们夺回了自己的全部财产,没有一个人丢掉一点点东西。只要条件允许,正义就能得到声张。我们满意地离开了这一眼用完全不同的方式款待我们的清泉。不大满意的是那些被我们留在这儿的人,他们被捆绑着躺在地上。他们在我们离开以后,可以像我们一样自我解脱。他们让我们听到的祝愿绝对不是热情的,老华伯不顾手臂折断,仍然威胁着要报复我们,杀死我们。即使我事先对这些一无所知,现在也一定会看到,他已经失掉了人的激情,他充其量在某个短暂时刻稍稍软化一点点。我从未想到过,世界上居然有这样一种人。
出发前,阿帕纳奇卡想与站在外面的女人说句告别的话,可是没有成功,她不认识他,躲避他,好像对待敌人一样。仅仅在我们动身的时刻,她才出现。她跟随了一段路,从头上取下那个绿枝,看着他远去,呼喊着:
“这是我的花环,这是我的花环。”
第07章独眼巨人之战
昨天从营地走向泉边的旅程,远远偏离了我们的方向,为了尽快弥补走这段弯路的损失,我们选择了一块平常没有人去的地方,把仅仅存在于我们幻想之中的富矿安置在那儿。这个地方就是斯奎勒尔河。哈默杜尔听到这个决定,先露出一副严肃的面孔,然后哈哈大笑:
“但愿他们不会这么愚蠢。”
“他们是谁?”走在他旁边的特里斯柯夫问。
“歹徒们。”
“为什么说他们愚蠢?”
“他们跟我们到那条河边去。”
“他们将挨更多的揍。他们应该明白,这个富矿是根本不存在的。”
“明白?我告诉您吧,特里斯柯夫先生,用废子弹射击的人,是谈不上明白的。我敢打赌,他们会把我们的那些假币当做真币。”
“如果您说得对,他们当然会尾随我们。我们只有注意他们,才不会让他们发现我们的足迹。”
“我的看法也一样。您肯定也是这样认为的,老铁手。”
“是的,”我回答,“他们甚至有两个理由追踪我们。”
“两个?我只知道一个,即富矿。您是不是说,他们至今仍然以为这个矿是存在的?”
“对。这些人尽管极愚蠢,却自以为很聪明。因为我们并没有特别厉害地嘲笑他们,他们就以假当真,以为确实存在那个富矿。”
“由于这个原因,他们会跟踪我们。那么,第二个原因?”
“当然是报复。”
“是的,正确,我没有考虑这个问题。他们心里像开了锅一样,将全力以赴地寻找我们的足迹,尽快赶上我们。”
“他们不会成功的。第一,我们的马比他们的好;第二,他们从泉边动身的时候,我们已经走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对。一个人从皮带中挣扎出来,要花很长的时间。这个人出来以后,才能救其他的人。”
“那个女人没有被捆绑,但是,他们肯定不能指望她。他们如果要求她,她会摇头,走开。他们获得自由以后,还要备马。”
哈默杜尔详细地补充了我的意思:
“然后,他们还不能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快。作为骑马的人,由于挨了一顿打,他们无论如何不会变得更敏感。至少我是这样希望的。你呢,霍尔贝斯,老浣熊?”
被问者回答:
“如果你这样认为,亲爱的迪克,我不会有异议。我认为,如果是你,也会差不多。”
“呸!我决不会让别人打我。”
“我相信,他们要是抓住你,也会像你揍他们一样,狠狠揍你一顿。”
“我挨不挨揍,这无关紧要。问题是,他们肯定抓不到我。”
“哼,他们可是抓住你一次了。”
“闭住你那鸟嘴,没有必要这么来气我。你知道,我在这方面神经很脆弱。”
“不。你的神经粗得像钢丝绳。”
“难道他们只抓了我一个?是我们大家。你只责备我,你这个老古怪。你做不到,根本不可能!”
“注意,你这只叫得最响的青蛙,将最早被鹳吃掉。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我是青蛙?什么时候有过这样一种庄重的侮辱?这个最高尚、最美丽、最秀气的概念,怎么能与青蛙相提并论?两栖动物与你所说的昆虫难道有共同之处?你这只老蝗虫。对,你是蝗虫。你满意了吧,亲爱的皮特?”
“满意。一只蝗虫对青蛙这样一种的高贵动物。”
“你还是去了解一下贵族藏身的地方吧。我们刚才既不是谈论青蛙,也不是谈论蝗虫,而是谈论歹徒。他们在动物学方面当然也没有什么见解。他们将按我们大家想象的那样,到斯奎勒尔河边去。他们能找到这条河吗,老铁手先生?”
“肯定找得到。”
“他们还不知道河在何方。”
“他们可以跟着我们的足迹。”
“我不相信他们是识别足迹的能手。”
“我们今天过草原要一整天,留下的足迹明天还很清晰。而且我猜想,他们中间有一个人认得去斯奎勒尔河的路。”
“谁?”
“那个白人巫医。”
“蒂博·塔卡?这个假科曼伽人怎么会认识这条路?”
“他在成为科曼伽人之前,到过那一带。我不知道,他能不能记得起那条河,不过可以想象,他多少还认得那个位置。”
“他会不会加入歹徒团伙?昨天在草原上他与老华伯闹翻了。”
“但是,他们今天又合到一起了。即使不合起来,他也会和他们一样,把我们当做敌人。他们只有联合起来,才便于追踪我们。”
“他们会带上他吗?”
“毫无疑问。此外,他和他们一起,不会走弯路,因为他想到圣路易斯公园去。”
“那么,我们在上面还可以看见他。”
“比他想看的次数还多。”
“好哇,我很满意。这家伙脸皮那么厚,我对能与他再见感到由衷高兴。我会用拳头朝他脸上乱揍,使我的拳头留下的印记长年能被别人看见。”
刚才提到,我们要经过一大片地势逐渐升高的草原。上午,我们看见远处的山脉像一堵绵延不断的、披着面纱的长城。近看,面纱没有了。下午,我们接近了落基山前的砂岩,密密的森林之间清晰地露出桔红色的山崖。到达斯奎勒尔河畔的时候,天色已晚。我们以前就熟悉这个地方,所以没有多久,就找到了适合的营地。
我和温内图曾经两个夜晚在这儿宿营,对周围地形很了解。为了安全,我们本来今天就应该看一看周围的情况,可是天太黑,我们偷了个懒,因而犯了一个错误,我们本来是可以发现一个人的脚印的。何况,现在的斯奎勒尔河走向不清楚,我们应该有充分的理由认为,恰恰在今天,很可能有一个与我们为敌的人,恰恰停留在这儿。
河在这儿拐了一道弯,弯道较短,较窄,流经一片环山的林中空地,我们在这片空地上按印第安人方式生起一堆熊熊大火。河的对岸是密密的灌木林,再过去又是草原。我们有很多吃的东西,不仅有我们自己带的,还有从歹徒们手里夺过来的,我们没有给他们留下食物,他们要靠打猎维持生活。
吃饭的时候,哈默杜尔大笑一声说:
“大伙听着,我刚才想出了一个绝招。”
“你?”霍尔贝斯问,“什么绝招?”
“别着急,我会告诉你的。你如果也想出了这样的绝招,你就丢脸了。”
“为什么我丢脸?”
“怎么不丢脸?那就意味着,你这位聪明绝顶的人,与一个笨蛋想到一起去了。”
“我只是出于同情才与你在一起的,我不丢脸。”
“同情只能由我表示。你如果不承认这点,我就干脆让你坐着。”
“你让我坐着,我就坐到你的身边。告诉我吧,是什么主意。”
“我想气一下歹徒们。”
“没有必要。他们受气受得够多的了。”
“还远远不够哩。他们不是以为我们马上会去找富矿吗?”
“可能。”特里斯柯夫回答。
“不仅可能,而且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们以为我们马上会在这儿找到了矿源,而且马上把矿源掩盖起来。我们可以跟他们开一个大玩笑。”
“什么玩笑?”
“我们随便刨开一个地方,重新盖上,让他们看得出来,以为是我们埋的矿藏。他们就会急急忙忙挖掘。”
“他们什么也找不到。”特里斯柯夫点头。
“我的想法不是这样。如果单纯是让他们找不到矿,他们也不过是白费力气,感到失望而已。我要让他们生气,扎扎实实生一回气。让他们找到一点东西。”
“金子?”
“呸!我就是被金子埋着,也不会让他们找到一小块。我要让他们找到一种别的东西,一张纸条,一张漂亮的纸条。”
“写上字。”
“当然。就是上面的字会让他们生气。”
“这个主意当然不坏。”
“坏不坏,这无所谓。只要对你来说是坏就可以了。你觉得如何,皮特,老浣熊?”
“嗯。我看这好玩,我们可以做。”
“这就对了,亲爱的老朋友。”胖子用他最喜欢的、最甜蜜的声音说,“你个别时候并不像你外表这么傻乎乎的。”
“这也就是我与你的重要区别。”
“区别?从何说起?”
“我不像我表面那样傻,你不像你表面那样聪明。”
“天呐,别再惹我生气好不好?不要刺激我,否则,我会说出我对你的看法,那就可能侮辱你了。”
“我也同样珍惜你,不说你坏话。要给歹徒们看的纸条,到哪儿去找?这草原上并不生长纸。”
“我知道,老铁手有一个信袋。他会撕给我一张纸,使我实现一个宝贵的想法,不是吗,老铁手?”
“问题在于,我是不是也认为这个想法宝贵。”我回答。
“难道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这倒不是。第一,我根本不怀疑歹徒们正在跟踪过来。我们可以通过某种麻烦,转移他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