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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难-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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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来。一进门,王庆尧就发现了周均手里拿的新手机,“噍噍,多牛啊!我们饭都要吃不起
了,还有人在搞高消费。这不是存心气我们工人阶级吗?”
    “少在我身上抓阶级斗争新动向。人家都用得不爱了才轮到我的。你叫我又骂谁去?”
周均也是一副没好气的表情。
    王庆尧伸手把手机拿过来翻来覆去地端详、摩挲,自觉象恋足癖捧着臭熏熏的金莲一
样。要说手机、房子,甚至汽车,其实早几年他就具备了购买的实力。但他毕竟是四十多岁
的人了,他不愿张扬,他懂得韬晦。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这一代人实在是很悲哀。
    他把手机递还周均,微笑着问:“宫科长,今天查什么?”
    午饭后,王庆尧陪着宫建新等人在办公室闲聊,周均正宣讲他的关于掷骰子定赔款的新
生产方式。“咱们先定好掷多少把,每把多少注,然后把两边的老板请来,愿赌服输,手上
过。”这时,内线电话响了。王庆尧去接听后,朝周均笑着说:“别请老板了。许老板请你
们去。”
    许厂长宽敞的办公室早已恢复了整洁和庄重。这两天有外国人来,他在短袖衬衫上加打
了一条考究的领带。看见王庆尧领着保险公司的人进来,他对电话那端说:“好吧,他们来
了。待会儿我再向您汇报。”
    放下电话,他的目光缓缓地从宫建新、小沈和周均脸上一一扫过。许久,他才叹了一口
气道:“唉!难哪!”
    屋子里的人都没有吭声。一阵难捱的沉默。
    “宫科长,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许厂长终于单刀直入地开始了,王庆尧象士兵听到
熟悉的冲锋号一样亢奋起来。“七月九号出事到现在已经十天了。厂里几十万立方的砂石都
清理完了,你们还在那儿慢慢腾腾地查来查去。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许厂长的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王庆尧在一旁想,可惜现在的大班台太结实,要是能象
电影里那样一掌将茶杯盖子震起来,那会更加出彩。许厂长根本不容对方分辩,又一通愤怒
的语句劈头盖脑地倾泻而出,“要是你们觉得拖可以解决问题的话,那就拖吧!再拖个十天
半月试试吧!到时候工人上街,舆论谴责,政府干预,看怎么收场!反正我是早就不想干这
个破厂长了,管他谁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看着宫建新不自觉地半张开的嘴里露出的黄板牙,王庆尧感到一种很久没有的痛快淋
漓。许厂长这一串气势磅薄的排比句让他想起解放战争时期那些著名的新华社社论。
    宫建新开始摸烟,他不安地在沙发上咧动了两下,清了清嗓子,才艰难地吐出一句完整
的话,“许……许厂长,您一定是误会了。”
    “误会?哼!”正如王庆尧所料,许老板没有继续大发雷霆。他是一个分寸感极强的人。
    “也怪我们没有把理赔的程序跟厂里说清楚。我们保险公司处理每一个赔案都有一个全
面收集资料的过程。”经过短暂的慌乱,特别是又吸进一口救命的香烟之后,宫建新象一只
顽强的蜘蛛重新编织被狂风刮坏的薄网一样,很快开始恢复了条理。“何况厂里的设备这么
先进,我们这些外行想学懂确实需要一些时间。许厂长,您想,要是我们不把每台机器的原
理、构造和价值搞清楚,随便开口定个价,结果只能是两种,要么回去挨老总臭骂,要么你
们接受不了。您得谅解我的难处啊。”
    “你们不是请专家来看过了吗?他们该不是光收钱不干事的货色吧?”许厂长斜刺一
枪,讥讽的意味清晰可辨。
    “这两天我们正是带着专家的意见在重新核帐。您也知道,企财险是按财务报表承保
的,所有的损失都需要有财务证据的支持才能得到恰当的补偿。既然许厂长问到了,我顺便
汇报一下,查帐的工作其实才刚刚开始。”
    “什么,花了十天时间还说才刚刚开始?我不管那么多。你们这周星期六、星期天少不
了又是要休息的,你们放心歇着吧,但是,下个星期一必须开始坐下来谈赔款,否则,别说
无缝钢管厂不合作!”许厂长说完,站起身来,“王部长替我送送客人。”
    宫建新呼地站起,速度之快使王庆尧以为他要冲向许厂长。但宫建新只是伸出手去,平
和地说:“好吧,许厂长,我回去立即向公司汇报,力争按您的要求办。”
    面前那只筋骨嶙峋的手没有缩回去的意思,许厂长只得将它握住,同时语重心长地说:
“唉,宫科长。大家都不容易。做事情不认真不行,有些事情太认真了也不行。真的,何苦
呢?”
    王庆尧送三人上车的时候,把一盒录像带交给周均,“是该好好看看,你就不会再怪我
们老板发火了。”
    周均摇下车窗玻璃说:“我还用看它?整个儿一场噩梦似的,一闭眼就自动开演。我拿
回去是给别人看的。”



  

                                7月20日 星期五

    昨天下午在从无缝钢管厂出来的路上,宫建新和周均分别联系了冯处长和邓轩,把厂方
风云突变的情况作了简单的汇报。奇怪的是,两位领导象约好了似的都没有任何明确的指
示,宫建新还被告知他和小沈明天一早无论如何必须回市公司参加紧急会议。在与邓轩的通
话中,周均得悉邓轩明天也要参加这个会。
    宫建新在汽车后排舒坦地半躺着抽烟,他看着周均把手机从耳边移开,关闭电源放进皮
包,问道:“你们邓经理也没讲开什么会吗?”
    “没有。”
    “肯定出什么大事了。咱们不管它,这样,周均你今晚上和明天上午再辛苦一下,把查
到的东西整理出来,明天下午上班就到市公司来,我们一起向黄总汇报。你主讲。”
    “还是你来讲,我不行。我们这些乡下孩子见着大官儿就傻眼,你别难为我了。”周均
真的有些紧张。想起来,到公司五年了,从来没有直接和总经理说过一句话。这家公司的等
级森严绝不亚于政府机关。尤其对最基层的业务人员来说,耕耘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是他们
全部的生活,支公司经理就是在这片土地上掌握生杀大权的最高权威。
    “少说废话。我就是要让你见见大场面。”宫建新说,“出两次洋相就好了。你总该相
信我不会害你。”
    因此,周均一上班就关了门,继续埋头弄他昨晚通宵工作也未能完成的定损方案。倘若
听汇报的人有钟子期似的慧耳,他该能够听出在这些乏味的数据中有昨夜密集的蛙鸣和晨凉
时的市声。快十一点,他总算完成了,放下笔时感觉脑中一片空白。
    “宫建新这只老狐狸,他算好了时间的,不睡觉刚好能做完。”周均忿忿地想。宫建新
的傲慢从一开始就刺激起他的好胜心。他可以在糊涂人面前装糊涂,但不希望被明白人看
轻。伙伴也好,对手也好,同级别的较量才有意思。
    他把房门打开,透透满屋的烟气。姚必功满脸是汗地站在走廊里,正拿钥匙开自己的办
公室门,周均问:“刚回来?”
    “咦,你在啊?”姚必功很惊异。这一段时间周均行踪诡密,人们已经习惯他不在公司
出现。老姚把钥匙收进裤袋,朝这边走过来。周均只好极不情愿地又退回自己烟雾腾腾的房
间。其实瘾再大的人都会知道烟闻起来是臭的,抽起来是苦的,吞下去对身体是有害的。
    “赶快进屋凉快凉快,”胖胖的姚掌柜把皮包扔在沙发上,直奔空调出风口而去。突
然,他大声嚷起来,“你小子搞什么鬼?在办公室放火啊?”见周均笑而不答,他只好无奈
地道:“算了,我说什么也没用。自己想找死的人是劝不回来的。”
    “是的是的,天作孽犹可说,自作孽不可活。”
    市公司大楼坐落于市中心一条繁华的大道,市内几大银行的分行机关都集中在这条街
上。因此有些小报恬不知耻地称之为本市的华尔街。周均向往威尼斯,也喜欢苏州,崇拜华
尔街的巨大力量,也热爱这个城市,但他一向反感“中国的威尼斯”之类的说法。他以为这
很可笑。
    然而,当他踏进市公司大楼,心里的感觉却象是走进了“现代的皇宫”。保险大厦是三
年前新建的,当时黄总的第一届任期刚满。新大楼启用典礼的镜头曾反复在媒体上出现,弄
得周均们也跟着自豪了几天,浑然不觉这些浮华盛典其实与自己毫不相干。
    散发着芬香气味的电梯在十一楼平稳地停下,财产保险处在这层楼的中部。全处六个人
今天都在,这是周均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
    在今天上午召开的有全市各区县支公司经理及市公司机关职工参加的大会上,宣布了一
个爆炸性的消息,分公司总经理黄华中因涉嫌非法拆借资金和贪污受贿已被检查院收审。总
公司下派的工作组和市人民银行的调查组已进驻公司,原分管负责行政的副总经理马青仁从
即日起主持市分公司的工作。在一个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组织中,这样的事件所造成的破坏绝
对超过唐山大地震。
    处里分管责任险的邱科长在机关任职已有十多年了,他是周均刚进公司参加岗位培训时
的老师之一。周均每次见他都恭敬地执弟子礼,同时觉得自己很虚伪。现在,他端着茶杯,
架起二郎脚半躺在沙发上,笑容诡秘地问周均今天中午见到邓轩回支公司没有。
    得到否定的答复,邱科长露出一切尽在意料之中的表情,“他是没有必要赶着回去。往
后他得安心扎根西山区了,日子长着呢。”
    闲聊一阵之后,冯长处将宫建新和周均叫到他自己办公室,并打电话请来小沈。他给邓
轩发了一个传呼,在接电话时,周均看到他脸上的笑容颇不自在。
    冯处长放下电话,朝周均说:“你们邓经理好大的火气!‘我不参加了,我没有能力来
管这个案子,让聪明人去办吧!’唉,谁不知道他跟黄总的关系,可再怎么也不能这样对待
工作啊。”他似乎感觉话讲得太重,又摇摇头,困惑地自言自语道:“我们处里可没有人当
面笑他啊,怎么冲着我来呢?”
    刚才从处里的其他人那里,周均已经知道,邓轩在无缝钢管厂预付赔款会上关于损失超
过两亿元的说法在市公司被传为笑谈。正好今天市冶金局关于无缝钢管厂“7。9”洪灾的报
告转到公司,因此上午开会时竟有人拿这事和邓轩打趣,当时就让他下不来台。
    冯处长接着开始履行作为查帐定损小组副组长的职责,他一本正经地翻开笔记本,向宫
建新等三人提出了一个十六字真言的原则要求(“态度积极,时间抓紧;宽严适度,随机应
变”)。然后说,马总刚主持工作,百事缠身,肯定不会来过问这个案子;邓经理的态度也
已经很明确了。所以,你们三位要既劳力又劳心,互相配合,以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的
精神处理好这个特大损案。我会全力支持大家,你们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你们谈成的结果
我都同意,而且我会以副组长的身份向总经理室及时报告。
    在市公司,宫建新仍然是云遮雾绕的形象。听完冯处长得体的玄谈之后,他让周均向冯
处长汇报工作进展和下一步谈判的设想,并且要求他今晚务必再将有关情况跟邓经理沟通,
以免产生更大的误会。
    周均答应向邓轩全面转达市公司对损案处理的意见,“宫科长不说我也会这么做。我首
先是向我的经理负责的。”然后,他分三个部分开始汇报:一,为什么说现在开始定损谈判
在技术上是不适当的?二,为什么现在必须仓促地开始谈判?三,关于谈判的总体策略和部
分细节的设想。
    周均的汇报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然后定损小组成员热烈地讨论了两个小时。有一些数据
被重新核算,有一些可能具有副作用的概念被反复推敲,给周均的感觉是,这十天磨出的是
一把真正的达摩克斯剑,越来越不清楚最终被它砍掉的将是谁的头。
    在商量好谈判的角色分工之后,宫建新对周均和小沈说:“我们三个现在是被捆在一起
了。只有自己救自己,也只能靠咱们救公司了。明、后天周均休息,小沈跟我加个班,再熟
悉一下材料。这一大包资料以后都由我来提,周均在厂里的时候不要再碰它。星期一开始
谈,大家放机灵点儿。”
    在整个汇报和讨论的时间里,冯处长保持着兴致盎然的神情,但始终一言不发。端坐在
办公桌后的他有如一尊面容慈祥的佛像,同情地倾听众生的祈求与诉说。
    宫建新送周均下楼。夕阳之下,四处高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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