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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外的吹打声倒没有停下来,然而,这减弱了不少的喧闹却在冥冥中暗示着我,我的新家,将是在一个更加安静,却更加繁复的环境里。
“落轿——”轿子轻轻一震,我眼前一下子亮了起来,是了,下轿。
轿帘掀起的那一霎,我看到了前方排列整齐的灰色建筑。
是皇城!我竟然忘记了,皇子们分封亲王之后,便要在皇城内分府安家。
我在一片乐曲声中,被方才那个红色的身影领着,进了新挂上匾额的敕造晟亲王府。
我坐在这个精致的卧房里,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屋中也是一片大红色,照得人心里暖暖的。
眼见天色由最亮变得渐渐暗下来,卧房门口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大。盖头里,我的眼前是一片迷朦的大红色,温暖而眩目,我有些紧张得低头打量自己用金凤花染成的指甲。尽管这桩姻缘是我“亲口”选定的,但天色暗下来的的那一刹那,我还是有了一丝慌乱。何谓大婚?这个答案,马上就要被揭开了。
门扇子轻轻地响了一下。那个大红色的身影闪了进来。
“恭喜王爷,恭喜王妃。”屋里的下女和太监福身贺道。
“你们下去。”那个熟悉的声音道。
门口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最后,门扇子发出轻轻的一声碰撞。
现在,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些。
屋子里高大的身影慢慢移向我,一阵淡淡的酒香也扑面而来。缓缓地,这个身影在我面前低下了身子。我紧张极了,几乎都听得到他的呼吸。
一只手慢慢地揭起了我的盖头,那张熟悉的脸庞正笑盈盈地望着我。
“玉儿,”他轻轻地说,笑意爬满了他的眼睛,“你好美!”
毫无预兆地,他一把横抱起了我,抱我坐到了放着合欢酒的桌子边。
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他连头也不回,就去摸桌上的酒杯。
“哎呀,”我轻轻地笑道,“看洒了。”
我要帮他扶着酒杯,他顺势捏住了我的手,眼睛亮亮地望着我。
我故意含笑地向他的肩膀上一扫,羞涩而妩媚地笑道:“先喝合欢酒,好不好?”
媚,而生笑。这是宫中争宠的要诀之一,意在表现求之而不得。这是姨娘写给我的,出嫁之前,太后又将争宠的要诀口传心授了一番。
果然,元昶的呼吸更加急促了,对上我的眼睛,他略显激动地笑道:“好,你说什么都好。”
我们喝下合欢酒。元昶从我手中抽出酒杯,很随意地丢在桌上。接着,他抚着我的发鬓,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羞涩地笑了一下,稍稍侧过脸去,微微地笑着。
元昶的喘息声更加明显了,他一把把我抱起来,快步跌在了温暖而舒适的龙凤双喜床上。
“北方有佳人,”他笑着,低低地吟道,一边拢起我的鬓角“绝世而独立,”他的脸庞轻轻蹭着我的脸庞,“一顾倾人城,”他的额头抵上了我的额头,“再顾倾人国。。。。。。”
后面的诗句我再也听不到了,龙凤喜床上的红色床幔忽地放了下来,元昶将我拥进塌上,我的新婚之夜,迅速地沉浸在这样一片华美的暖红色中。
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缩成一个球,脑袋枕在一只有力的臂膀上,一说有力的胳膊正安抚似的搂着我。我睁眼望去,元昶正含笑看着他怀里的我。
“这么早便醒了?”我笑问道。
“我睡不稳,尤其是今晚。”
我嗤地一笑,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元昶身子一震,把我搂得更紧了。
“玉儿,你快乐么?”
“当然,”我顿了一下,“你呢?”
“我?”元昶看着我,深深地说,“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了。”
“很久?”我有些迷惑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很久。”
“有多久?”我玩味着他的话,用手指饶有兴趣地在他的脖子下边画字儿玩。
“惊鸿出现的那一刻。”
“在海西?”
“是。”
我有些感动,轻轻地揽住了他的脖子。元昶轻轻地吻了我一下,良久,他开了口,道:“玉儿。。。。。。”
“怎么,”我抬眼问他。
“你,”他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玉儿,你,嫁给我,委屈么?”
“元昶,”我微微皱了眉头,“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娶我?”
元昶没有犹豫,立刻道:“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
“还有呢?”我轻轻问道。
“还有,”元昶紧紧地抱住我,“还有,天下。”
这一切,都如同太后预料的那样,如此,我不禁笑了,抽出一只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道:“君心我心,得此,夫复何求?”
元昶的眼神越来越柔和,末了,低头吻了我。
“玉儿,你是我的。”
“是,我是你的,一体一肤俱是。”
“还有你的心。”
“是,我们心脉相通。”
“哦?”他笑道,“如何相通?”
“妾知君之志,远非燕雀及。”
“鸿鹄愿飞驶,雏凤亦相协?”
“好个没有格律的!”我坏坏地笑着,轻轻捶了他一下,心下却觉得雏凤这个词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你呢?”元昶笑道,“都偏不长于此,偏你还喜欢嚼则个。”
“那就说现成的,”我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知我者,璧也。”他咯咯笑了几声,戳了一下我的脑门,“危楼摘星,也只有你能比得出来。。。。。。”
“那,你要不要摘呢?”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若不要,亦愧对贤妻。”他笑道。
“又来了,”我故意推开他,翻过了身子,“做什么,就知道往我身上推。”
“好好好。。。。。。”他一叠声地要揽回我,“是我的不是。都说属玉的人难暖,我还不信呢,今儿一见,果然如此。”
“你还说。”我故意回头含笑瞪着他。
“我偏说,”他一把把我抓了回去,道,“今儿必得要将你这玉暖热了。。。。。。”
门扇子笃笃地响了几声;元昶的贴身太监小顺子在门外喊:“王爷,该起了,今儿您得和王妃回宫里奉茶。”
元昶低低地骂了一句,我却呵呵地笑了出来:“看,叫你暖,老天都不应你。”
“你少作怪,”元昶坏笑着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今儿晚上再和你清算。”
我笑着拉开了床幔,朝外边喊着:“芝兰,准备洗脸水。过会儿,等我叫你再进来。”
布棋
“小姐,王爷回来了。”芝兰道。
一开始听到“王爷”这个称呼,我真真是有些不适应,听了有七八天,才慢慢适应过来,这说的是元昶。于是才放下手头的药书,起来往房外走。
还没等我走出屋子,元昶自先进来了。我浅浅地一福身,道:“王爷回来了。”
元昶走进房间,方才把外面的薄薄的罩衣脱了一半下来。见了我,竟像钉在那里似的,一动不动。
都快半个月了,还是老样子。我柔柔地笑着,叫下女们下去了。接着上前去帮他把脱了一半的罩衣往下解。
元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道:“都在府里了,行什么虚礼。。。。。。怎么感觉许久都没见过你呢。”
眼见屋子里没有下人,我这才把手搭到他的肩膀上,笑道:“胡说什么,不是今儿早起还折腾了半天么?”
他顺势一把揽住我,连罩衣都抖落在了地上,“你今儿穿的,越发地俊俏了。”
我笑着睥睨了他一眼,不语。今日我穿了一件浅绿色的纱衣,穿在身上,颇有些荷塘清影的味道。
“你身上什么用的什么薰香?”
“你猜猜?”我故意让他猜。
“嗯,”他装模作样地吸了一口气,“猜不出来。”
“是荷蕊的香味,”我仰起头,笑道,“不是薰的,是身上的香囊,早先预备的。”
“本王很喜欢。”他低低地笑道,“今儿晚上,弄了什么吃的?”
“炖了些鸭汤,我先前没弄过,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喜欢,你做的泥巴我都喜欢,只是,你别累着了,仔细你这手。。。。。。”
门外笃笃地响了两声,芝兰回道:“小姐,晚膳预备得了。”
大婚之后,元昶开始毫不避讳地表示对我的感情——当然,这也只是在我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在宫里,我们还是有分寸的。然而他的热情让我多少有些意外,且不说大婚前,我一直固执地猜想,他娶我,仅仅是出于自己笼络海西的需要。原先,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个工于心计的,冷静的皇子,而今的一切,却都像是颠倒了过来似的——就像他在大婚之夜告诉我的那样,他喜欢我,非常非常地喜欢我。
不过这种如胶似漆的表现——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让太后和皇帝十分地满意,前者是出于笼络上的需要,后者是出于交差似的必要。
我们这种举案齐眉感情似乎很深地刺激了太子和太子妃,这从第一天我们回宫奉茶就已经有了表现。
“请太子用茶。”我弯腰给太子奉上了茶。
太子低着眼睛,有些颤抖地说道:“有劳弟妹。”
我从宫女手中接过另一盅茶,弯腰递给太子妃道:“请太子妃用茶。”
太子妃故意停了一会子,才接过我手中的茶,笑道:“有劳弟妹了。”
等所有的茶都奉完了,太后叫我们分别在太子和太子妃下首坐了下来。太子妃突然很高兴似的握住我的手,道:“海西郡主,噢,不,应该说,是晟亲王妃的婚事总算是忙完了,且不说太后,就是我,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地,了。现在看你们举案齐眉,真是太让旁人羡慕了。”
太后的脸微微沉了沉,我见状,接口道:“有劳太子妃挂心了。玉儿生长于海西,幸得太后和父皇垂爱,为玉儿苦心安排,如今尘埃落定,玉儿自会尽心辅佐晟亲王,让宫内上上下下都安心满意。
我故意把“尘埃落定”“上上下下”和“安心满意”这三个词咬得很重。内心里不禁冷笑,不说太子现在心里还挂念着我,就单说你和太子不能圆房,这也是你自找的,少在这里挑三窝四。新近又听说太子和太子妃似乎分房而住,我心里不由得浮起一丝讥讽的快感。
太后大概也听到了这个传闻,于是转口向太子妃道:“说到安心满意,太子,你这大婚也有小半年了。怎么,还是不见一儿半女的消息呢?”
太子对这句话全无反应,倒是太子妃,脸上突然变得红一阵,白一阵的。皇上看到这样子,连忙打圆场道:“太后,太子成婚才小半年,这现在就谈子嗣,为时尚早。”
“噢,”太后故意玩笑似的道,“是么?哀家可是记得,皇帝年少时,成婚还没三个月,你那时的府上就传来了有喜的消息。不过呢,也是,谁让哀家着急抱重孙子呢,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只怕太子宫里的侍女也该扩充些个了。”
太子妃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太子不幸之,她自己心里只怕也是无可奈何。
太子的脸上仍是一副淡淡的表情。这时,皇后反而出来说了一句:“太后别急,臣妾正在物色呢,等过些日子,若是皇儿还是。。。。。。就带那些姑娘来让您看看。”
这皇后倒是早有准备,我往太子妃那里看,这时候,她怎么也应该站出来说一些贤惠大度的话。然而,或许是她皇后姨妈的主意,并不讨她的喜欢,她索性坐在那里,生起了闷气。
这次,婆媳的主意似乎是一致的,但还没等太后说什么,皇上不知为什么,竟也不大高兴,微微瞪了皇后一眼,道:“不用急,一年以后再说罢。”
一年,以太子妃不善掩饰的性格,我们是不会让你们等一年的,我向坐在对面的元昶望去,彼此发出会心的一笑。。。。。。
…
大婚对于元昶而言,是喜忧参半的。尽管娶到我,等于拉住了太后和海西莫大的支持。而细想想,他之所以能够娶我,也说明了皇帝对这个儿子有多么的不重视,故而,他在夺嫡之战中能有几分胜算,终究很难说清楚。
若说这些也倒罢了,大婚之后的一个多月里,皇帝似乎对元昶有了更多的戒备,尽管册封了亲王,但却没有给任何实际意义上的官职,连大婚之前的官职都以“皇子大婚,其位待议”之名给闲置了起来,有禄无功。有一次和他一起在书房里临画,我不禁叹了一口气。
“娘子有何忧愁?为夫这画,有何不妥之处?娘子指出便是。”
“采菊东篱,倒也不差,”我喃喃自语道,“只是,这要多早晚才是个头?”
元昶笑了笑,不接我的话,只是继续画他的。半晌,才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