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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忙碌的期间,只有玉枝一人落得轻松,每日不过就是在自己的闺房中看看书,或者温习温习那位女红老师教授的本领,日子过得很是清闲,只是偶尔想到及笄之后就要到来的婚姻,又觉得有些烦躁。
说到这门亲事,还有个故事。据说当初文老太爷孤身来到京城赶考,被偷光了钱财,是董老太爷救济了他。文老太爷感激他,就说咱俩结成儿女亲家吧。那时候文老太爷虽然还未发迹,董老太爷却也没有嫌弃,当即便应承了下来。奈何董家子嗣不丰,只一个儿子,文家除了两个儿子之外倒是还有个女儿,只可惜已经许了人家。于是两人只好将这个约定推到了孙辈的身上。
董员外不是什么花天酒地之人,图个家门清净,也没有纳妾,因此董家就玉枝这么个独苗。文家子嗣虽多,老太爷定下的亲事肯定是要摊在长孙身上的,由此才有了玉枝和文大少爷的这门婚约。
文家如今是京城里的大户人家,玉枝在明月庵时也听说过不少前去上香的香客提到过文家,一般都是一带而过,这样的人家总是少不了谈资的。
文家也有人经常去明月庵上香,听说是文家的夫人,应该算是她的婆母了。据说文夫人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去明月庵中上香添香油,可是玉枝一次也没有去见过她,哪怕是悄悄看一眼也不曾有过。
不是不敢,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何况她要以什么身份去见她呢?
不过有一次,她偶然听闻几个女客凑在一起说到了那位文家大少爷,当时已经知道自己跟这位文家大少爷有婚约的玉枝便留心听了一阵,这才知道那位文大少爷其实是有病在身的,而且自小身子便不好。
玉枝很是惊讶,她没想到这个消息还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董家居然毫不知情,莫非这位文家大少爷病的很重?所以文家才一直瞒着董家?
玉枝自然不是歧视病患,只是她也不想嫁给一个病入膏肓之人,万一自己年纪轻轻就守了寡,那可就凄惨了。
虽然这是最坏的一种可能,可也是有可能会发生的,因此玉枝对于这桩婚事多少是有些排斥的。
可惜事情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她只有选择接受,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能做。
此时的她半倚在房中的软榻上看书,心思却完全不在书上,直到手中的书差点无意识的落到地上才回过神来,思来想去,还是叫来了鹊芽儿。
鹊芽儿刚才被周氏唤去为玉枝准备及笄要用的采衣,正好赶回来,听到小姐召唤,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小姐,您叫我?”
“嗯,”玉枝放下手中的书,半眯着眼睛慵懒的看着她,“去悄悄打听打听文家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鹊芽儿一听,贼兮兮的捂着嘴笑了起来,“小姐这就着急要嫁过去了?”
“去你的,”玉枝白了她一眼,“别贫嘴了,去打听吧,我等着你的消息。”
鹊芽儿点了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小姐您放心吧,我打听的消息包管您满意。”
玉枝故意板着脸,“嗯,最好是这样。”
鹊芽儿自然知道她的脾气,外面的严肃认真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她真正的性子火爆直率,甚至有时候说出来的话能把人噎死。鹊芽儿倒是难得见玉枝这副不冷不热的模样,看样子是真的挺着急知道文家的事情的。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摇头,早先就跟她说过一些文家的事情,可是她不在意,现在自己倒是着急起来了。
鹊芽儿在玉枝跟前保证打的很响,可惜事情却没有想得那么容易。她午前出的门,等到回来时天都要黑了,也只不过就打探到了个大致的情况。
玉枝知道大户人家的事情难打探,鹊芽儿已经尽力了,也没说什么,只是叫她赶紧把探得的事情都说一遍。
鹊芽儿叽叽喳喳说了一阵,玉枝大概摸清楚了些。原来这位文大少爷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也都早早的定下了亲事。可能是文大少爷身体不好,两个弟弟都已经先他一步成了亲。这点当然只是玉枝的猜想,鹊芽儿的意思是那两位少爷与未婚妻年龄相差不大,人家女方既然早已过了及笄,自然也就早早的娶了过来。
想必不知情的外人说起来,也是会说文大少爷现在就是在等玉枝这位未婚妻过及笄了。
文大少爷除了两个同胞弟弟之外,家中还有个妹妹,却不是同母所出,文大人还有个妾室,这个女儿便是妾室所生。鹊芽儿打听到的是这位小姐似乎脑袋不太清楚,时常说些胡话。这倒是让玉枝很惊讶,另外一件让玉枝惊讶的事情是文家的三少爷在两年前已经因病去世了,因此如今的三少奶奶是守寡的。
玉枝听了这些消息之后,细细的想了一番,心里反倒更忐忑了,下意识的就问鹊芽儿文家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怎么样。鹊芽儿吱呜了半天,终究是摇了摇头,说没打听到二少爷那边的事情,只是听说文家二少爷一向在京城闲逛,颇有些纨绔子弟的意味。
玉枝皱了皱眉,也不知道这个二少爷跟大少爷的关系如何,毕竟如今文家的继承人可就剩这么两位了。不过文大少爷身子不好,也许这也是二少爷不将他放在眼里,自我逍遥的缘故吧。
玉枝知道这些事情爹爹和姨母到时候肯定会跟她说清楚,只是他们看上去都不知道文大少爷身体不好的事情,其他事情怕也只是知道些皮毛罢了。她多年不在家,也不知道文家这期间跟自己家里走的近不近,很多事情其实很好掩藏,等到成了婚,再反悔也来不及了不是。
想到这里,玉枝又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哪里有反悔的余地,这桩婚事是祖辈定下的,如今双方的两位老太公都不在了,要是反悔岂不是不尊重先人?文家和董家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玉枝叹了口气,如今看来,也就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改BUG!!——10。30。
3
及笄之礼 。。。
时间倏然而过,初三便是玉枝行及笄之礼的日子。一大早整个董家就忙开了,玉枝也是一早就被拉起来做准备。
行礼的地点设在董家的祠堂门口,东边还搭了个临时的棚子,称作东房。当中场地上置了三张席子,一张放在东面,用来放置及笄要用的服饰,另外两张并列放在偏西一些的位置,上面放着软垫,用来行礼。另外场地的两边还放着椅子,是给宾客们观礼的地方,后面留了位置给负责奏礼乐的乐师们。
董员外夫妇今日都特地打扮一新,立在祠堂门口那几步台阶的东面等候宾客,充任有司的乳娘捧着托盘站在西面的台阶下方。客人们都陆续到了,人数很多,不过都在场地之外站着。董员外见时候差不多了,便示意一边的乐师演奏音乐。
玉枝已经沐浴过,此时由鹊芽儿陪着进了东房里面一间隔出来的更衣室里换上了采衣,安坐在一边的凳子上静静的等候。那位周氏表姐家的女儿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坐在另一边,她因为要帮忙,便早她母亲一步来了,此时正有些拘谨的看着玉枝。
玉枝朝她笑了笑,心里却是微微叹息,真是难为她了,明明不熟却也被拉来做了赞者。
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正宾易氏到了。董员外夫妇赶紧迎了上去,向易氏见了一礼。易氏为人温和,笑着朝两人回了礼,又说了几句话,这才被董员外夫妇请去正宾的位置坐了。董员外夫妇又邀请诸位客人入座,而后自己才在主人位落座。
董员外朝易氏看了一眼,请示了一下,易氏朝他点了点头,他便起身走了两步在当中位置站了,朝众人拱手行礼道:“今日小女玉枝及笄,多谢各位亲朋好友前来观礼了。”
众人都笑着回礼,连声道无需多礼。
这番话说完,行礼也便开始了。赞者先走了出来,在一边的盆中净了手。玉枝由鹊芽儿扶着走了出来,身上穿着黑布红边的短褂布裤。走到场中央,她先是朝南向各位宾客行了礼,接着便面向西跪坐在席子上。赞者拿着梳子在她身边跪坐下来,为她梳头。
梳完头便要开始加笄了。易氏起身走到祠堂台阶的东边,董员外夫妇起身相陪,那里有个下人捧着小盆,易氏在其中净了手之后拭干,董员外夫妇朝她行了一礼,易氏回了礼,走到了玉枝的跟前。
玉枝对这位表姨没什么印象,此时颇有些好奇的看着她。易氏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衣裳,头发高高的挽着,显得很是高贵。玉枝只看了她一眼便低了头,因为易氏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垂下眼去,接着对她低声道:“坐到东边的位置来。”玉枝听了,赶紧转向东面端正的跪坐着。
玉枝的乳娘捧着托盘走上前来,盘中放着一块黑色的罗帕和发笄,跟在易氏的身后。易氏清了清嗓子,高声诵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说完之后,自己跟着跪坐下来,为玉枝梳头,用那块黑色罗帕包住她的发髻,为她加上发笄。做完这些,易氏起身站定,玉枝跟着起身,两边坐着的宾客都朝玉枝作揖道贺,初加便完成了。
赞者从乳娘手中接过与罗帕同色的衣裳陪同玉枝返回东房,在里面的更衣室里换上衣裳,原先的短褂变成了一身素雅襦裙。玉枝换完衣裳又出来,先朝宾客们行了一礼,而后又朝董员外夫妇行跪拜大礼,感激父母养育大恩。董员外的眼眶立即就红了。
接下来是二加。玉枝仍旧面朝东端坐着,易氏又净了一遍手,取过乳娘手中递上的发钗,走到玉枝面前高声诵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念完后,赞者将玉枝头上的发笄取下,易氏为其插上发钗。赞者稍稍帮玉枝整了整发钗,玉枝起身,同初加一样,诸位宾客再次给玉枝作揖道贺。赞者又从乳娘手中取过与玉枝头上发钗一套的曲裾深衣,陪同玉枝进东房换上。
玉枝出来后同样是先向众位宾客行礼,算是展示了自己的服饰,而后面向易氏行大礼,表示对长辈的尊重。
接下来是三加,也是最后一加。玉枝仍旧朝东而坐,易氏净手后,从乳娘手中取过钗冠,走到玉枝跟前高声念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玉枝心里有些不耐烦,这些说辞还真是古板,一成不变,自己明明没有兄弟,还说什么兄弟具在。虽然知道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礼数,但是这个加笄之礼实在是有些枯燥无趣,偏偏自己又要恭恭敬敬的不能出一点差错,整个过程累人的很。
赞者又为玉枝取下了发钗,易氏为她加上钗冠,赞者为其稍稍正了正冠。玉枝起身,诸位宾客最后一次向她作揖道贺。这次赞者从乳娘手中取过的是大袖长裙礼服,陪同玉枝进东房换上。玉枝从东房出来后,这回是面向场中的一副挂图行了大礼,以示传承祖训,恭敬孝顺,忠诚为国。
接下来易氏面向西边站着,赞者奉上醴酒,扶着玉枝面向北而立,易氏走到她跟前念祝辞:“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玉枝朝她行拜礼,接过醴酒,回到席上跪着,将酒祭洒在地上,举着酒杯象征性的碰了碰唇。乳娘送上米饭,她也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一口,然后又向易氏拜了拜,起身站到了祠堂台阶的东边。
接着要为玉枝取字,玉枝本就是她的小名,也就直接用作了字,并无改动。易氏面向东站着,董员外夫妇主人起身面向西站着,听易氏念诵:“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玉枝甫。”
玉枝立即回答:“玉枝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这步做完了,玉枝走到董员外夫妇跟前跪下,垂着头听从教诲。
董员外红着眼睛道:“儿啊,以后就是大人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凡事需三思而后行。”
周氏嗔怪的看了一眼董员外,“你说的可不是我们家玉枝,玉枝什么时候像你说的那般了?”她拉着玉枝的手,笑着道:“玉枝啊,以后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多想想了,很多事情也要自己做决定了。”
玉枝静静听着,心里暗自腹诽:我想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