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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没有继续的攻击,一直隐身在旁的第四名暗卫这时已经猛的扑了上来,合身抱住了王振,我脚步摇晃,却是再不敢停留。
事后很久,我才知道,那第四名暗卫,竟被王振当场生生扯为两截。
很庆幸在最后关头,我改变了主意,命令影子去办另一件事,不然这一夜,怕是我们都躲不过。
踉跄的出了宫,王振的人一直猛追不舍,这样的时候,我是不能回公主府的,这样的时候,最好是去一个热闹的所在,才能甩开所有人。
京城这样的夜里,热闹的所在,我只知道一处。
演乐胡同是这样的夜晚,整个京城最热闹的地方,这里有最好的杂剧艺人,时常奉诏入宫表演,当然,这里也有很多像兰苑一样的地方,不过都不如兰苑知名,因为兰心这样的绝色美人,并不是你想,就能够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的,何况,王睿思这样的后台,整个京城,眼下恐怕也很难找出第二个了。
杂剧的场子散了一阵了,只有三三两两的富贵闲人们拥着美人,呼呼喝喝的在街上摇晃着,走几步就扎进了路边某一家挂着红灯的院落。
我从他们身边飞快的经过,带起的风让他们摇晃,但是,不足以挡住后面追来的江湖中人。
肩上的几个指洞,开始还汩汩的冒着鲜血,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整条左臂是麻木的冰冷,指尖,间或有冰凉的液体滴落。
视线,在一点点的模糊,我咬紧嘴唇,从怀里又摸出一把银针,猛的停步,掷了出去,然后,转身继续跑。
86身后的人片刻后发出了咒骂的声音,脚步声停了下来,当然也只是一会。这一会的功夫,我已经冲进了一个院落,然后又跳进另一个院落,既而,又跳到街对面的一个院落。
如是者几回,几个院落的人都被惊起,不少人起身查看,被王振的人推搡、打伤的都有,总之,一片鸡飞狗跳墙的大好局面。
胡同的幽深处,是兰苑,我本想绕过,但是却奈何无力。短暂的回望来时路,因为我把没伤的手指几乎插进了伤口,从刚刚起,就已经没有血迹留下。
兰苑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静,没有人声,只有一栋小楼,二楼窗口尤自亮灯。
院子外,追我的脚步声近了,我忙凑到近处的房舍,推门,发现门锁着,推窗,窗户竟然也纹丝不动。
来不及痛骂兰心的谨慎,我只能迅速窜到小楼下,一晃身,跳进窗子。
一楼就是一个大大的厅和楼梯,摆设简单,无处藏身。
几步上了二楼,腿已经摇晃得站立不稳,踉跄了一下,一柄冰冷的剑就指在了我面前。
“什么人?”一个声音问我。
这个声音很熟,于是我抬头,用剩下的力气,推开眼前的剑尖,同时一把扯下面上的黑巾。
“殿下?”却是一个妙曼的声音,抢先发出。
我抬头,尽力微笑,对王睿思说,“有人追我,别让他们找到我。”然后,彻底软了下去。
院子外头,此时已经有了嘈杂的脚步声,接着,有自称锦衣卫的人叫门。
王睿思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但是终于只是在我跌倒之前,伸手扶了我。
兰心是个有玲珑心的姑娘,几乎是立即的,拿出手帕,抹去了我刚刚抽出手时,地面立时出现的血滴。
睿思面色大变,猛的抱起我,几步走进了另一间没有亮灯的房间,那里有温软的床,细密的纱帐,馨香的锦被。
“躺好,”他说,一边快速的脱去外衫,想想,又从一侧的箱笼中,抓出几件衣服,随意丢在地上,这时,脚步声,已经到了楼下。
小楼的门,被人轻轻的敲响,兰心也跟了进来,这时,也不知从哪里又找出了一双半旧的绣花鞋,丢在床榻边上。
一边是,睿思掀开被子躺到床上,一手扯下我头上的夜行帽,打乱我的长发,一边是兰心悄然关上门,下楼去了。
这一切的发生,只是转眼间,于我,却好像过了一年一般的漫长。
“别怕,一切都有我。”黑暗中,睿思轻轻拍了拍我,我才发觉,自己一直在抖,不是害怕,而是冷,很冷。
“什么人敲门?”楼下,兰心的声音轻柔温婉。
“锦衣卫,奉命追拿钦犯。”一个男子的声音说,语气并不强硬,“打扰了兰心姑娘休息,不过我们也是例行公事,现在整条街,家家都要这样搜查的。”
“大人言重了,兰心是什么身份,说什么打扰,既然是例行公事,大人请进吧。”说着,大门轻响,想来,兰心是把门打开了。
一溜的脚步声,进来的,总有十数人。
“楼里还有谁在?”上楼的时候,先前的男子问兰心。
“我这楼,自来也只有我和丫头在,不过今天,”兰心略停了停,才似淡然的说,“今天公子来了,喝了几杯,我不大舒服,丫头正伺候着,才睡下了。”
“公子在?”正上楼的人,脚步都猛的停下了,片刻,刚才的男子才说,“睡下多久了?”
“有一小会子吧。”兰心说,“大人们公事要紧,还是搜查一下吧,省得钦犯混进来,伤着公子。”
“嘿嘿,”男子的笑声很低的传来,“姑娘一直在楼上,可看见、听见了什么?”
“那倒没有,若是看见听见了什么,怕是这会,也不能给大人开门了。”兰心声音也压得很低。
“那就算了,估计也不会跑到这里来。”男子忙说。
“什么人一直说话?”就在这时,睿思却忽然开口了,声音很慵懒,很有半梦半醒的沙哑感觉。
“王大人,小的是锦衣卫千户卢亮。”男子忙应声,几步走到门前。
“在外面吵什么,觉也不让人睡安生。” 睿思伸手将我拥在怀中,说“进来说话。”
门咯吱一声开了,卢亮却只站进门口一步,就不在动了,只说“今天夜里,宫里进了刺客,小的们一路追到了胡同口,人就不见了,这才围了胡同,挨家的搜查,打扰了大人。”
“宫里进了刺客?” 睿思身子一动,坐起身,掀起纱帐,我把头深深的埋在被中,只露出一头长发,“惊了圣驾吗?” 睿思问。
“那倒不曾,只是,老大人受了些惊。”卢亮说。“不过,刺客也没伤到老大人,大人不必担心。”
“是吗?如此,你辛苦了,不如,我也去帮忙,搜查刺客吧。” 睿思说着,就要起身,卢亮忙说,“大人国事繁忙,还是安置吧,这些事情,自有小人处理,这里大人在,一定没什么问题,小人告辞了。”
“还是搜一下吧,回头你也好交代。” 睿思却说。
“是是是,”卢亮答应,却止住手下,只自在每间屋子瞧了一眼,就匆匆退走。
“让我看看你的伤。”等到四下万籁俱寂,兰心才拿了蜡烛,在床的帐子内点燃,光晕下,锦被红了一片。睿思的眉头紧皱,坐在我身边。
“还是我来吧。”兰心见我不出声,忙回身取了药箱。
“伤的很重,你处理不来。” 睿思沉声回绝,拉开我捂住伤口的手,“嗤”的一声,撕开了我肩上的衣衫。
我想,那伤口一定很让人触目惊心,因为他们同时“啊”了一声。
包扎的过程,我的手渐渐恢复了知觉,很痛,这样的折腾,我竟然没有昏倒,看来人的毅力果然是可怕的。
这里不能再停留,因为我很担心王振会怀疑到我,要是他带人去了公主府,那么书房里代替我躺在床上的暗卫不知道能不能应付,我的易容术并不高明,那个暗卫体态容貌都和我相近,化了妆,晚上大概能够应付,天一亮,却是会漏出马脚的。
“谁把你伤成这样?” 睿思问,声音有些颤抖,刚刚包扎的时候,几次他都用不上力,好像伤的人是他一样。
“你怎么不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勉力坐起,头晕目眩。
“我只要知道谁伤了你就可以了。” 睿思答,很快,没有犹豫。
“你不会想知道。”我摇头,“我得回去了,迟了,怕出意外。”
“是——我伯父?” 睿思迟疑的说,“他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
我苦笑,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而睿思也是愣了一阵,无言以对。
我们说什么呢?我被王振伤了,是因为我要杀掉他,而王振,是他的伯父。
兰心早已退了出去,只有我们彼此看着对方,迟疑而忧伤。
“一定要这样吗?”他对我说。
“你找个机会离开吧,越快越好。”我对他说。
“那就是你一定要这样了,” 睿思笑了,眼中的伤痛散尽,代之的,是一片清朗,“我也说过,我会陪着你,直到我死。”
87兰苑这栋小楼下,原来别有洞天,一条密道直通两条胡同外的一栋极不起眼的民居。就密道的宽敞程度看,居然比我入住公主府时,命人偷偷挖通的那条宽阔舒适很多。
回到书房,暗卫仍旧安稳的呆在屋中,公主府一切如常,我微微松了口气,却深信,事情不会这样简单结束。
王振会武功,而且是个顶尖的好手,这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事情。这次打草惊蛇,再要动手,就更加的难了。只是,我不明白,王振进宫前,不过是一个落魄秀才,混迹市井,在宫中多年,也从未显露过自己的身手,他是什么时候,练成了这样一身武功,他有这样一身武功,又为什么要进宫做个太监?
天色微明,我躺在床上只觉得晕晕的,陈风白却在外面敲门。
我不想让他看见我此时的苍白,于是翻身,用被子半蒙住脸,才让睡在外间的疏荷开门。
“这么早,你不去上朝吗?”听他的脚步声走进,我在被中发问。
“就去,先来看看你。”说话间,陈风白已经坐在了床边,语气是一贯的温和,“怎么样了,晚上挪回去住吧。”
“晚上再说,我好困,晚上说好吗?”我勉强答他。
“好,晚上说。”他没有反驳,却也没有离开。
我捂在被中,很快就满头大汗,终于忍不住转身露出头来看他,“你……”
我想说,你今天怎么还不上朝去,却看见他的手正好悬在我头顶,虚虚的,抚摩的姿势,似乎正要落在我的发上。
见我看他,陈风白却叹了口气,手轻轻的收了回去,只在被上拍了拍说:“睡吧,我出去了。”
不过我依旧没能安稳的睡去,陈风白出去不久,母亲就派了人来,要我进宫给父皇请安,因为,昨天夜里,宫里闹了刺客。
起床的时候,我忍着眩晕画了很久的妆,平时不用的胭脂挑出了很多,用水化开,拍在脸颊,总算掩住了那可怕的失血后的苍白。
父皇下朝后一直呆在寝宫,神色有些焦躁,王振倒是气定神闲,见我给父皇问过安,才在一旁慢条斯理的说,“长生给殿下请安。”
夜里的事情让父皇不安,他正在同王振商量加强宫中的守卫,王振却要处理昨夜负责守卫的大小官员。这时我来了,便也问我,公主府那边,要不要加派些人手。
其实禁宫的守卫从来就没有松懈过,我能潜入是因为我熟悉环境,何况宫中御林军和内廷侍卫的官员,都是父皇好不容易培养出的亲信,王振提议撤换,居心叵测。
抬头的时候,王振正盯着我,目光闪烁,我回他微微一笑,对父皇说:“儿臣以为,这次刺客入宫,只找到了王公公的住处,而没有找到父皇的住处,恰恰是因为御林军和内廷侍卫护卫得当的缘故。父皇不但不应该责罚,反而应该褒奖,鼓励他们更加尽忠职守,戍卫皇宫。这次虽然王公公受到了惊吓,不过,儿臣也以为,为人臣者,能代替君王犯险,实在是天大的荣耀,不知道王公公以为呢?”
“长生却有此感,殿下实在是说出了臣心里的话。”王振躬身对父皇说,“臣刚才只想到,宫中进了刺客,是戍卫疏忽,而这疏忽,随时可能危机陛下及太后、皇后,一时情急,倒没想到,刺客没有惊到圣驾,也是御林军和内廷侍卫的功劳,臣自请责罚。”
“先生昨日替朕受到了惊吓,朕心里有数,又怎么会责罚?”父皇对王振颜色和悦,转而又对我说,“宁儿说的也有道理,这次就算了,命他们快点捉拿刺客,刺客归案,朕一并再赏。
又进内宫安慰了母亲后,我脚下已经有些虚晃,平时走习惯的路,今天只觉得格外的漫长,红红的宫墙,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恨不得能一步就走回到家里才好。
临近宫门,一个小太监猛然从转角一溜风似的冲了出来,直直的撞向我,方向不偏不倚,正好是我伤了的左臂。
书香和书馨都吃了一惊,只是,已经来不及冲上来拉住来人。
我想,我多半能猜出来的是什么人,又或是,他为什么敢这样撞向我。
脚下忙着移动,一下,居然没有闪开,小太监低着头,脚底倒似长了眼睛一般,我闪,他也换了位置。
惟一来得及的,就是手上用力,在他撞到我之前,猛的推开他去。我几乎能听到伤口又一次迸裂的声音,幸好进宫之前,我在双肩上垫了厚厚的绵。
“好大的胆子,你走路不带眼睛,乱跑什么,公主也敢撞。”书馨已经冲过去,揪住了小太监的衣领,一喊之下,宫门附近巡逻的御林军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