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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绝了心思
今日程杨算是回来得比较早的，后头依旧跟着的是展翔，展翔这些日子基本都是在程家吃的饭，展翔本人上次露了一手，倒真的是武艺出众，展**奶虽然不是展翔的亲生母亲，可是对他的培养却是一样也不少，这学武就是他的嫡母专门请人教的，在都是田舍翁的军队里，真正武器高强的也是很吃香的。
方冰冰把馒头端上来，展翔倒是一喜，他是开封人，最爱吃的就是馒头，方冰冰依然先把馒头给两个小孩子一人一个，然后跟两个人一人舀了一碗番柿蛋花汤，耀哥儿这些日子胆子倒是大了一点，指着前方的回锅肉，方冰冰帮他夹了一筷子，耀哥儿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展翔平时也观察方冰冰，怕她是面上情，可是现下倒是好了许多了，方冰冰对两个孩子并无特别偏心，反而是看谁懂事，谁听话，再者这些日子耀哥儿两颊的肉也涨起来了，衣裳也是干干净净的，最重要的是耀哥儿很亲近方冰冰。
“程三婶，你上次说杨家老大要回来了？”
方冰冰道，“是啊，上次听杨大婶讲的，听说是因为上次那事。”
展翔眼睛精光一闪，他也打探过，这杨老大是个厉害人，也不过二十出头就俨然是卫指挥使众亲兵之首，这次回来那不仅仅是胡小旗恐怕连徐总旗一系都位置不保，这可真是好消息，徐总旗一系几乎把百户所里的好位置都占了，偏还欺压旁人，这种上官不要也罢。
显然程杨也想到这一点，不过他倒是有几分城府，等展翔带着耀哥儿回去后，才与方冰冰道，“古百户，徐总旗这一系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你所说的机会到底是什么呢？”毕竟程杨还十分年轻，论学问如今也只是举人功名。
程杨笑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况他真要进军户所里，若是个有抱负的人自然要招揽人才，你瞧其他人大多都是田舍奴，而我本身罪名轻一点，若是能助他一臂之力，他也会好好待我。”他自然也不想方冰冰跟着他担心，因此如此说。
方冰冰有些不放心，“你可不能有什么事！”流放的悲哀，恐怕就是死了也没人会替你出头，方冰冰也怕程杨被别人当枪使了。
“你放心，我无事的。”程杨经过这些天，人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有时候又觉得他之前的十几年实在过的是人上人的生活，可如今却被别人当成刍狗一般呼来换去。
方冰冰有时候想哭，却又哭不出来，自家相公这样努力，自己却感到心酸，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做，便被这样对待，自然此事多说无益，方冰冰勉强一笑，程杨把她搂进怀里。
胡小旗那边也是听到风声了，便索性破罐子破摔了起来，打鸡骂狗还经常让旁人去他家帮着做事，众人也都说他不好，方冰冰也叹了一口气，胡小旗本是个精明的人，只是如今到底失势了，人也变得浮躁了，这样不仅失了本心了，以后在这一片大概也不好混了。
不过首先让方冰冰机警的是那位苏雅姑娘如今越发爱找她说话了，她就拿一个簸箩，里边装着顶针，布料，线，剪刀，你说她有什么目的吧，人家做完个荷包就走了，也不留下来吃饭，偶尔程杨在还打个招呼，你若说她没目的吧，便是鬼都不肯相信了。
“方姐姐，你看我这竹子绣的如何？”苏雅歪着头，一派天真的模样。
方冰冰笑了笑，“你绣的自然是好的。”
恰巧程杨回来了，他浑身泥，身上散发着不好闻的味道，苏雅见着方冰冰上前，她略微往后退了一步，程杨大声道，“别提了，明日还要帮古百户挑粪，我算是看清楚了，如今咱们什么都不是了。”
苏雅听了这句话，脸色有些惨白，前些日子回来程杨虽然穿得不好可至少干净，可今天满身是泥，哪里还是以前玉树临风清俊的模样，比以前她家的粗使还要脏，方冰冰暗中瞥了苏雅一眼，苏雅连连告辞，竟连簸箩都忘记了。
她走了，方冰冰才轻捶了程杨一下，“你瞧瞧你，偏弄这样一出戏，倒把她脸都吓白了。”
程杨不在乎的笑笑，“不这样她更是有想头。”他还算了解她，与她那个师娘一样，从未想过靠自己都想靠别人，可偏偏眼界还高，她这样的年岁也有人提亲了，更何况她长得还不错，可是她总嫌弃别人是武夫田舍翁一个也瞧不上，如今看着程杨也这样，她肯定是不愿意在此处下功夫了。
话说到此处，点到为止，不过方冰冰嘴笑得更上扬了，她立马去厨房烧水，程杨则坐在灶前烧火，煜哥儿和耀哥儿则吃着糖酥花生，不时的两人偷偷笑，他们这样大的小孩子自然有自己交流的方式，大人肯定是不懂的。
苏雅跑回去自然去找姐姐苏韵，她娘肯定是指望不上的，她姐可比她娘要有主见得多，苏雅进门的时候苏韵正在烧茶，她不喜欢大灶，便买了个红泥小炉，炖粥或者面条什么的倒是方便许多，有油烟的东西苏韵一向是不太喜欢的。
“大姐……”
苏韵看苏韵跑过来了，心下一沉，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可是娘不好了？”
苏雅摇头，“不是。”
“那是怎么了？”苏韵觉着有点奇怪。
苏雅犹豫的看了看苏韵，嘴上嗫嚅道，“如今程三哥与方氏相处和睦，我不愿意去做小人，娘前几日替我看了一户人家，还是民户，我看我还是……”
苏韵打断她的话，“民户又如何，还不是那些泥腿子，至少程杨还是举人出身。”
“如今他却连举人都不如，大姐是不知道吧，现在的程三哥比起民户还不如了。”苏雅也不是傻子，嫁到民户家至少后代不用世代为军，而且她也不想做续弦，再者程杨也和当年很不一样了。
☆、第二十六章
苏韵瞪了她一眼，到底是明白这妹子的意思了，可她还想再试试，“我看程杨就不是池中之物，日后若是有出息了，享福的还不是你。”她拿这话哄她也是没有办法，谁让她自个儿身子不中用呢，即使是在这样的地方方子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可肚子就是没有动静，就是钱也用了不少了，更何况丈夫如今是这样的戴罪之身上下都要打点，偏偏这妹妹就不知道为自己多想一点。
苏雅并不是傻子，相反还是个聪明的，她的天真娇弱大多都是来掩饰她的聪慧，她用帕子使劲按了一下眼角，“大姐，我倒是想，可实在是拖不起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方氏的手段，有她在那里程三哥最多与我问个好，我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若是老是不请自来旁人也会说我不要脸，大姐还请多体谅我才是。”
这话倒是让苏韵经不起再劝苏雅了，毕竟苏雅说的也是事实，苏韵作为还要点面子的人，自然不会留下这样的话柄，她急忙道，“好妹子，姐姐万万没有这样的心思，那你这几日且缓一缓，若不然等程杨有了出息再过去也是可以的。”
听苏韵这一番话，苏韵倒是心里冷笑，她以为程杨是她苏韵的什么人，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苏雅之前不清楚的如今也清楚了，这个姐姐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自己，什么为了自己妹妹的前程，这些都是假的，她从头到尾都是为了自己，可苏雅不会在她面前毫无保留，又假应了苏韵，这才慢悠悠的回家去。
她家里和苏韵的家隔的并不远，苏泽彼时正在烧火做饭，苏雅把她娘拉到内室去不知道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倒是苏泽一丝不苟的擦着灶台，他晦暗不明的看了看土墙，心里倒是明白了许多，可他并不赞成大姐和二姐的做法，大姐无子便利用自家妹妹去抢别人的男人儿子，这也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他又自嘲似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家里的两个女人什么都不做，做饭洗衣倒是由他来做，偏生母亲哭哭啼啼，二姐心神不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苏雅正与苏夫人坚决提到，“上次不是有田家提亲吗？我打听过了，那是下林村的猎户，还是下林村村长的堂弟，他父母双亡自个儿也能作自个儿的主，所以女儿想着娘还是应了他的，毕竟他也是民户，不用似军户这般辛苦。”
苏夫人一贯唯唯诺诺的，也没什么主见，只道，“你去找你大姐商量过没有？”
“大姐？哼，她还打着让我插入程三哥家里，只可惜我不愿意做那恶人。”苏雅用大义凛然好让母亲苏夫人站在自己这边。
苏夫人到底骨子里还是大家做派，听小女儿这样说，倒是觉得大女儿这做法实在是太上不了台面了，又觉得小女儿道德品质很高，“你做得对，这事啊咱们不能做，程家与我们家说起来也是世交，若是真的做了这件事情，你在程家怎么抬得起头来，还有那方氏也不是个好惹的，幸好你懂事。”
苏雅突地跪到苏夫人那里，“那请娘成全我吧！”
苏夫人忙不迭的点头，苏雅把头偎依到苏夫人怀里，心里倒是松快了许多，她没有大姐那样会谋算，她如今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容貌以及故作柔顺的性情，别小看了这两样，这种是女人能不能站稳脚跟决定前程的最重要的两样，而她苏雅在这方面是苦下过功夫的人。
所以，当方冰冰听到苏雅要成亲的消息倒很是惊讶了一番，又缓了缓，终究苏雅是个会为自己谋算的。
程杨倒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这下你放心了吧！”
“呸，我放心什么。”方冰冰啐了他一口。
程杨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他走过去，仔细的瞧方冰冰，方冰冰暗自别过脸，程杨看着妻子，方氏并不是大美人，他以前在江宁或者经常也不是没见过美女的，可人们常说的老婆脸便是这种吧，百看不厌，越看越想看，他揉了揉方冰冰的脸，轻轻的拂过好似晚风拂过，有些痒痒的，却身心舒畅。
旁人会为了钱财权势离开你，可自家妻子不会，至少就没有和离，他收到了方家来的信，里边有力劝方氏和离的信，他过得忐忑不安，可妻子回的信也没故意瞒他，她是真心想过日子的，就冲方冰冰的这片心，他是定然不会负她的。
人们常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话是一点都没错的，可凡事还是有例外的，方氏就是对他最好的。お稥冂ｄ
方冰冰被他看的脸热，飞快转了脸，又拿起炕边的针线活，这是准备跟耀哥儿做的棉衣，已经做了大半了，如今已经冬月份了，天气也肃然冷了起来，方冰冰先前已经给程杨和煜哥儿做了一身，料子里边缝的是杭绸，贴肉舒服，外边却是用的青面布，下边的裤子先用皮子把棉花缝住，外头再把青面布缝上，看着不起眼，可是穿上去却是暖和。
既然跟自家人都做的差不多了，方冰冰自然也要跟耀哥儿做一身，不管怎么说，有耀哥儿在煜哥儿就会自动读书，两个孩子虽然小，但是却要好，虽然彼此有竞争关系，可这样也是方冰冰乐意看到的，孩子太过溺爱是不好的，只有学业上的良性竞争才能使他们走上正途。
“既想着儿子若能读书就好了。日后有你又有儿子，我就等着你们。”她针线活已经很熟悉了，比起之前在路上磕磕绊绊的样子，如今绣花虽然还不太厉害，可是做衣裳这事事熟能生巧的，多做了便能飞针走线了。
程杨如今这番磨难对他绝对是好事情，他人仿佛通透了许多，“我打听过的，上林村有个学堂，开蒙是很可以的，今年就算了，马上要入冬了，等到开春我送孩子去开蒙。”他亲自启蒙也没什么，只是他没有空，日后不知道会忙成什么样，便是现在他有时间便会去田垄或者水库这些地方。
“那便可以了，你懂得多，这什么开蒙啊这些的我是不懂的。”适时的夸奖对男人来说也是很有必要的，她娘家父亲来过信，可她一眼就看懂了这个意思，其实父亲也并不是要她和离，只是要她趁此对程杨表明态度，这样程杨对她会更信赖，如今倒是成真了。
自然方冰冰也不会拉下耀哥儿，让程杨与展翔去说一声，程杨不推辞。
而此时苏夫人却拿着一包红糖过来了，她有些惭愧，可是也没得办法，大女儿也实在是太不懂事了，不过是个族嫂，还插手到族弟的房里来了，而且还存着那样的心思。
苏夫人到底还算大家夫人，说话还有几分得体的，“侄子，侄媳，家里有喜事，腊月初八便是好日子，若是得空便过来，再者我们都是亲戚，家里人又少，若是侄媳能去帮帮忙这就再好不过了。”这话也是苏雅教她说的，若不然她不敢明目张胆的请方冰冰帮忙。
程杨与方冰冰自然是答应，方冰冰又道，“本是应该的，您让泽哥儿过来说一声也罢了，还亲自来一趟。”端的是和气大方。
苏夫人连说了三个这就好，这才回去。
看她走后，程杨不由得皱眉，苏夫人的个性他还算了解，请方冰冰去帮忙不用说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