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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趟宫门应该无妨。”说着,就要举步下殿。赵顺在一旁,急忙要上前搀扶,却听刘备身后侍卫喝道:“退下。”赵顺又吓得附身在地。他身后一名小太监,急忙上前搀扶刘备。我仔细一看,却也认识,正是“小耗子”黄皓。
由着一大队羽林禁卫的拥簇,刘备銮驾出宫直往白帝城北门而来。我与法正也跟随在后,法正现在是知道必死,神色反而较先前平静了不少。趁刘备不注意,低声对我说了一句:“鸟尽弓藏,下一个便是将军。”
我淡淡一笑,刘备现在虽然称帝,可是北有强魏,东有孙权。敌国未破,谋臣还至于身死,法正自己寻死,怨不得人。我也顶多只是削去兵权,性命料来无碍。
刘备在一干宦官,侍卫的拥簇之下,登上城楼。城外旌旗密部,人马嘶鸣,约有数千之中。我向那面“镇北将军魏”的大旗望去,果然见魏延戎装立马,数年不见,脸上增添了不少沧桑阅历,手中宝刀横握,威风不减。
城上军士见刘备亲临,都山呼万岁。魏延在外面见城楼之上,黄罗盖伞,知道是刘备到了,也急忙打马靠前,在马上抱拳朗声道:“臣镇北将军魏延拜见陛下,甲胄在身不能全礼,望陛下勿怪。”
这一声喊得极为响亮,竟将城楼上军士嘈杂之声压下。刘备走到墙垛边,大声问道:“文长不在汉中镇守,来此何干?莫非效英布之事么?”
魏延见刘备亲自询问,急忙滚鞍下马,拜倒在一旁大声答道:“微臣不敢,臣在汉中听闻尚书令法正,镇东将军李兰图谋不轨,特带军马前来护驾,别无他意。”
刘备转头看着我,含笑不语。我也上前两步,对着魏延喊道:“将军远在汉中,不知是如何得知吾与法尚书图谋不轨?”
魏延抬头,见我也站在城上,脸上微微一红,不知道如何回答。此时西北脚上一阵尘土飞扬,百余骑飞驰而来。来的又会是谁?我心中疑惑,转看法正一脸平静,看来抱着必死之心的人,再也无所畏惧。而刘备仍是一脸笑容,似乎来的人,也在他意料之中。
第九卷 永安惊变 先主伐吴 第一百零一章
那队人马片刻便至城下,一起翻身下马,为首一人大步走到魏延身旁跪下。那人也是全副甲胄,气宇不凡,乃是车骑将军李严。对着刘备叩拜,道:“微臣拜见陛下。”
刘备看着李严,问道:“何以不见孔明,孟起?”
李严答道:“丞相随太子监国,不敢轻离,孟起染病在身,部曲由其弟马岱暂时统领。与臣军马合在一处,片刻便可至城下。”
刘备淡淡一笑,道:“孔明好大的架子,朕也不能召他前来。”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是:孔明那小子可比你聪明的多。
看来刘备是仗着有马超这粒棋子,想将孔明一起吃掉,所以也像给我密诏一样,给了孔明一道诏书。那知道孔明可不是我这么好上当,只让李严和马超前来。马超奉命要监视孔明,自然也就称病,让其弟马岱前来白帝,自己留在成都,看着孔明。
李严听了刘备的话,急忙道:“丞相言,法正叛乱不得人心,只要陛下振臂一呼,有志之士,必然缚之以送陛下。值此之事,川中不宁,人心浮动,丞相保太子守两川,安抚人心,也是极为重要。望陛下明鉴。”
法正在一旁一直不曾说话,听李严这么一说,脸上神色激动,上前两步张口欲言。却又听李严在城下道:“丞相在成都已将法正家小悉数拿下,请陛下圣裁。诸葛丞相让臣转奏陛下,法正虽然罪无可赦,但望陛下念在昔日功劳,能从轻发落其家小。”法正听完这话,嘴唇动了几动,终于没有把心中的话说出来。
看来那个法正的心腹,而又出卖他的人,正是城下的李严。法正的种种,刘备也看在眼中,个中关系,料想也能明白个八九分。当下转身对法正,道:“法正,汝可知罪。”
法正缓缓下拜,口中道:“微臣知罪。”四字说完,忽然转身从旁边侍卫腰间拔出长剑在手。“护驾。”黄皓大喊一声,就侧身挡在刘备身旁。当然,在他的前面,霍戈等一众侍卫早已经密密地围了一圈。
向宠拔剑指着法正,喝道:“法正,你还执迷不悟么?”
法正手拿长剑,仰天大笑,其声若夜枭,听得我毛骨悚然。法正忽然笑声乍止,将长剑横放颈下,对着刘备道:“陛下,想当年臣与张永年,孟子度,彭永言等人弃刘璋而迎陛下入川。如今这几人安在?臣所做之事,也不过图自保耳。臣今一死以谢罪,望陛下勿为难臣之家小。”说完,将手一抹,剑锋过处,鲜血迸流。法正扑身倒地,气绝身亡。
刘备伸手推开黄皓,缓缓走到法正尸体旁边,看着颈中汩汩流出的鲜血,半响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对着城下的李,魏二人道:“奸佞已经伏法,二位将军远来辛苦,将军马安置在外。随朕入宫庆贺。”
两人一起称谢,魏延又道:“臣还有一事禀奏。”
刘备问道:“卿有何奏?但说无妨。”
魏延道:“上庸太守郭淮涉嫌此事,臣已经拿在军中,请陛下发落。”
刘备看了我一眼,道:“将他一并带入城来。”说完,黄皓便在一旁喊道:“起驾回宫。”
再次回到永安宫中,酒席已经备下。刘备刚让众人坐定,便道:“把伯济带上来。”少时,就有两名禁军将郭淮押入。
自从上庸计赚刘封,我与郭淮就不曾再见,已经有两年时间。没有想到再次相会,却是我为坐上客,他为阶下囚。郭淮双臂反绑于身后,走上殿来,对着刘备行礼,道:“微臣拜见陛下。”
郭淮衣衫不整,却不颓废;头发散乱,却不气馁;声音轻弱,却不失威严;虽为囚犯,却不失名将风度。此次之事,多由我而起,我也急忙起身,走到他身旁跪下,道:“郭淮无罪,请陛下明鉴。”
刘备看着魏延,道:“文长,人是你带来的,你说郭淮有罪,有何证据?”
魏延急忙起身,恭声道:“陛下,臣奉丞相之命,带军马前来白帝勤王平叛。郭淮推脱再三不肯相助粮草,反而多方阻挠。是以臣以为其居心叵测,望陛下详查。”
我急忙道:“魏延不奉诏命便私离防地,伯济职责所在,自然不能为将军方便。”
李严在一旁,也起身道:“文长有丞相钧令,郭淮仍不奉命,是何道理?”
我冷冷一笑,道:“丞相职在政务,何时又可以调兵谴将?若是将军车骑将军大印,或者可以。”
李严一时语塞,转而又道:“丞相有陛下密诏,自然可以征调各处兵马。”
“既然是密诏,伯济如何得知?”我又着刘备叩首,道:“不知者不罪,但凭此就断言伯济与法正有所勾结,未免不公。”
李严还要再言,却听刘备道:“众卿不用再争辩,伯济素来忠义,朕深知之,非法正可比。都入座,一起饮酒用菜,少时朕还有要事与众卿商议。”
刘备这样一说,李严,魏延二人都默然坐下。我与郭淮忙谢了刘备恩典,才起身。我亲自为他松绑,又拉他入席。郭淮一脸感激,互看一眼,都不发一言。
内侍奉上酒菜,刘备也命人奏乐,虽然笙瑟优雅,酒醇肉香,不过气氛沉闷。刘备不时举杯示意,众人也都勉强应和,各怀心事,终不能尽兴。酒过数巡,宴席接近尾声,刘备再次举杯道:“此次奸臣谋逆,诸卿勤王有功,朕当一一封赏。”
我与众人忙起身,一起道:“谢陛下。”
刘备将酒一饮而尽,道:“带赵顺。”片刻之后,就有两名羽林禁军将一滩软泥般的赵顺,半拉半拖的架了进来,仍在殿上。此时赵顺一身颤栗,上下牙齿不停打架,嘟嘟嚷嚷却发不出一声求饶的声响。
刘备指着他道:“此贼阉在朕饮食之中下药,意图挟持朕。其罪不可恕,其心当可诛,拖下去枭首示众,曝尸于野。”等侍卫将赵顺带下,刘备又道:“法正为此恶阉所迫,挟从不法,今已自行了断,可恕其罪,家小不必深究。”
李严,魏延等人均是面面相觑,刘备此举显然是本末倒置,主从颠倒。我却能明白刘备的一片苦心,法正一死,川系众将各自怀危,惶惶不安,刘备不重罚法正,也是为了安抚人心,毕竟法正是川系首脑人物。我对着刘备,深深一礼,由衷道:“陛下圣明。”
我这一起头,殿上众人也都齐道:“陛下圣明。”刘备含笑看我一眼,道:“经纬,法正已死,汝就入朝伴驾,接任尚书令。”
我急忙上前下拜,道:“臣谢主隆恩。”
刘备挥手示意我起身,又对魏延道:“文长久镇汉中,为朕守好西川门户,劳苦功高,封阳亭侯,食邑千户。”
魏延也忙拜谢,刘备又道:“文长部下有位王子均吧?”
“正是。”魏延答道:“现在城外军中。”
刘备道:“此人忠义淳朴,治军严谨,确是可用之材。”
魏延不知刘备何以提及王平,只好道:“陛下圣明。”
刘备转口道:“传朕旨意,授王平平北将军,驻成固,与文长一同镇守汉中。汉中之事,就有仗二位爱卿了。”
魏延满面惊讶,片刻才回神,道:“臣替王子均,谢陛下恩典。”难怪关兴不去上庸送信,魏延身边有王平是刘备的人,刘备自然可以放心让他前来白帝,刘备也算是识人,知道汉中非魏延不可,所以并不削去他的兵权,只让王平在成固牵制。我也就明白王平何以故意在我面前漏出破绽,唉……
接着刘备又将霍戈任命为上庸太守,郭淮则留在尚书府为长史。刘备短短几道命令,削去了我的荆州,节制住了魏延,收回上庸。可笑我自己,一门心思想当救驾勤王的功臣,却被刘备诓到白帝,把苦心经营的少许根本,输了干净。
看着刘备一道又一道诏命,李严在一旁心中也忐忑不安,终于等到刘备一声:“正方。”急忙上前跪拜道:“臣在。”
刘备还不曾说话,就见殿外值守的向宠进来,道:“陛下,武威将军马岱求见。”
“宣。”
向宠转身出去,片刻便与马岱一起入内,马岱进殿神色匆忙,下拜奏道:“陛下,大事不好,将军吴班与冯习,张南二将谋反。”
此言一出,一殿皆惊,李严马上就道:“陛下,臣请旨带兵平叛。”
“不急。”刘备气定神闲,问马岱道:“卿言三人叛逆,可有证据?”
马岱叩首道:“滋事体大,臣岂敢妄言?吴班现带张,冯二人将李车骑所部围住,假传陛下旨意,接管军务。双方僵持不下,臣只好入宫请求陛下主持大局。”
刘备看了李严一眼,淡淡道:“朕日前听成都传来消息,许太傅病故。太傅一职,非德高望重者,不能胜任,正方此次救驾有功,就由你出任此职吧。”
李严就算是再愚笨,现在也该知道吴班等人,并不是假传圣旨,而是刘备早有授意,只好叩首道:“臣谢陛下隆恩。”
“哈哈。”刘备一阵长笑,病态全无,又恢复昔日豪情万丈,却笑得殿下众人背心发凉,我的心中也颤颤不安。刘备停下笑声,又对着李严道:“成都政务繁忙,正方这就回去吧。汉中重地,文长也不宜轻离,都下去吧。”
“遵旨。”刘备这一句话,让我与诸人都松了口气,齐齐行礼退出大殿。
出了殿来,我看着郭淮,李严看着魏延都是相视苦笑。我微微叹了口气,对着郭淮道:“伯济就随吾一起回馆驿吧。”又对李,魏二人抱拳道:“二位将军慢行,恕兰不便远送。”
“先生请便。”李严拱手还礼。魏延神色却极不自然,冲了略一抱拳,便要举步而去。
“文长。”我却喊住他,道:“可否听兰几言?”
魏延转身看着我,冷然道:“请先生赐教。”
“不敢。”我微微一笑,道:“汉中乃是国家重镇,非文长之将才,不能守。陛下委将军以重任,将军且宜谨守疆土,朝堂之事,非文长所该涉足。”我复上前两步,握着魏延的手,诚恳道:“当年吾被困许都,义父下狱,将军立身未稳,而托靠于人。现今将军已是职守一方之大将,陛下也十分倚重将军,勿需再仰人鼻息。望将军回汉中之后,仔细思量兰之言语,回复昔日受任汉中太守时的豪气干云。”
魏延闻言,脸色数变,默然不语。李严在一旁,急忙道:“吾二人还要赶路,就不与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