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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欢迎。辛苦了,喝茶!龙青站起身,满脸堆笑,倒了茶,递过去。在客厅里,他陪着坐了一会儿,咸一句淡一句地聊着,觉得实在是没什么意思。龙青对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少威和刘念说,你们老同学难得一见,你们聊!
然后,他礼貌地退出客厅,进了书房。他的那张小床上已换了柔软的被子,整整齐齐。下面是一床粉红色的小床罩,枕头边还放了一个小狗熊。
是刘念刚换的。那个少威这个夜晚要在这张床上睡。
龙青内心里感激少威的到来。因为他,他的床受到如此的礼遇。同时,他也体会出他在她心中的份量。
龙青打开网站,看起武侠小说来。武侠小说中有许多情色描写,龙青每每看到那样的片断,脑子里就引发无尽的遐想。戈壁、黄沙、洞箫、雪剑……英雄救美、殊死决斗……在刀光剑影中领略着侠女柔情也别有一番享受。龙青看武侠小说已有许多年。
少威在刘念的带领下走进书房的时候,龙青见他穿着一件新睡衣,深绿色的丝绸质地,很漂亮。他也有一件睡衣,蓝色的。那个时候,龙青心里一动。他很想与眼前的这个少威交换角色,让他留在这个家里。然后,自己变成他,在第二天清晨,堂而皇之地大摇大摆地离开这个家。龙青情愿什么都不要,两手空空地走出去。
刘念的眼神告诉自己,他该睡了。
离开书房前,龙青对少威笑着说:晚安!
第一部分第10节 隔阂
龙青关了客厅里的灯,走进了刘念的房间。他买的那张大床上铺着两床被子,枕头一端一个。
刘念说:看什么看,还不快睡?今天是我请你来睡,真是稀奇事!
龙青说:一脚把我踹下床的还不是你?
那还是刚来北京不久,他们住在一间小平房里。龙淼在隔壁,他们的卧室除了那张大床再也放不下任何东西了。那个时候,他们是睡在一起的。一天学校有一个同事结婚,龙青经不住劝说,在席上喝了几杯酒。骑车回家时受了风寒,一进门就呕吐起来。刘念丧着脸说:拉屎也不看个地方,偏偏回家里来吐,在哪个地方吐不好!说着,捏着鼻子出去了。龙青的头晕得厉害,但还是硬撑着把地扫了,然后一头倒在了床上,沉沉睡去。等半夜醒来时,竟发现自己睡在地上。起初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滚下去的,第二天早上听刘念说,再在外面灌酒就别想睡在床上,龙青才算明白昨晚是被踹下床去的。夫妻睡在一张床上,龙青觉察到刘念和他做爱总有一种恐慌,总是想匆匆完事,说害怕怀孕。当然,借口月经来了的时候最多。有一次,她的月经竟来了半个月!再后来,搬了大房子,龙青有了自己的书房,夫妻就完全分床了。
龙青很自觉。
他脱了衣服,在床的另一头钻进被子。
被子里有点凉。
刘念把头发包了,靠在床头坐了一会,关了灯。
在黑暗中,龙青听到她说:你内衣换了没有?龙青说:换了。她说:没有吧?我怎么闻着有股味儿?龙青说:那就是没换吧!不要,是你的鼻子不对劲儿!刘念说:这叫什么话?你换了就是换了,没换就是没换!龙青翻了个身。然后,彼此再无话。
刘念肯定也没有睡着。他们睡在各自的被子里,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天气有点凉,但他们不愿相互取暖。
和一个女人睡在一张床上却没有一种冲动,龙青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平静的夜晚里,他们都静静地躺着,同床异梦。
这个时候,龙青很怀念小时候玩耍过的桑树林。
它就在他家的后山上。龙青玩得最铁的伙伴是锋子,他们同岁。还有小林等几个女孩子,也成天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他们玩得最多的游戏是打仗,大概是受了难得一看的战争片的影响,龙青总想像着自己是一个即将牺牲在战场上的英雄,他让锋子抱着,躺在他的怀里,紧闭着眼睛,周围围着几个满脸泥星的小战士。
同志,你醒醒!醒醒啊!锋子摇晃着龙青,说:革命马上就要胜利了,你不能死啊!
龙青慢慢睁开了眼睛,手缓缓从胸前掏出一样东西(其实,是他预先准备的用纸包着的一个小石头),他微微张开有些焦渴的嘴唇,说:请你把它交给……交给……党!说完,他的头一沉,再次昏迷过去,他这一次准备死掉了。
然后,龙青又听到了锋子的哭声,他剧烈地摇晃着,喊着他的名字:龙指导员!龙指导员!龙青感觉他慢慢把他放下来,只听他对旁边的那几个小丫头们说:同志们,我们敬爱的龙指导员已经光荣牺牲了,下面请大家拿下草帽,默哀三分钟。说着,他从眼缝里看到他们从头上拿下了用狗尾巴草编的帽子。
不一会儿,龙青听到锋子的肉嘴冲锋号响了起来:滴滴答答滴滴……同志们,冲啊!为我们的龙指导员报仇啊!
这场游戏的最终结果是龙青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儿。伙伴们在向敌人发起反攻之后,都顺便回家吃饭去了。
他们走远了,于是,龙青又重新活了过来。他睁开清亮的眼睛,静静地躺在那儿。他觉得那片桑树林肯定是很久以前有人无意中撒落一把桑葚而长成的。桑叶堆满了村前的那个小山坡。更多的日子,他们“部队”休整的时候,他在树下摘片片嫩鲜的桑叶喂蚕,肥白的蚕躺在装在纸盒中的桑叶上,龙青把耳朵贴在纸盒外,听里面细细的声音。那种声音很美妙。在一个世界中用一颗单纯真实的心灵去聆听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这种声音带给龙青许多遐想,把他的理想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龙青感觉他的手在桑叶丛中游离着。他的手指尖触到一种柔软的东西,好像是蚕,但它的表皮要比蚕光滑。他的指尖在这光滑的表皮上滑行着,很难停止下来。不知过了多久,龙青猛然惊醒过来,他发现他的手在刘念的被子里,放在她的大腿上。刘念一丝不挂。
龙青对女人的身体越来越陌生了。他以前很渴望做爱,可刘念与他的每次争吵换来性惩罚后,龙青渐渐地疏远了这一切。他就像一尾在天寒地冻的日子被冰冻的鱼。在梦境中,在潜意识里,他的手竟仍然伸向了一个女人的躯体,虽然这个女人是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但他仍为自己感到羞耻。在龙青看来,任何意义上的做爱,如果有了祈求或者是怜悯,那是没有自尊的、让人感到屈辱的、动物性的做爱。脑海里,刘念那巫婆样的眼神在他这尾冰冻的鱼的表皮上镀了一层严霜。
龙青收回了令自己羞耻的手。
第一部分第11节 离婚
龙青很不习惯和刘念睡一张床了。他觉得别扭难熬。
龙青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想去洗手。
在洗手间里,龙青撒完尿,看着自己的阳具发了一会儿呆。他真的担心有一天它永远软下去,软下去。他问自己:我还是个男人吗?哪有三十多岁血气方刚的男人可以一年多不做爱的?
是的,没有爱的性,龙青做不了。现在有一种说法:白天是教授,晚上是野兽。而龙青认为自己白天是教授,晚上仍然是教授。更确切的说:晚上是教“瘦”。他有许多机会,也自信一走出去是会得到女人的,凭着他的学历与外表。可他父亲用他犀利的眼神雕刻着他,还有他多年所受到的正规的学院教育,所有这些形成的道德理念根深蒂固地盘据在他的大脑里,这就注定他不可能到烟花柳巷去寻找只被金钱与肉欲驱使的一夜情。还有,龙青怕脏,外面卖笑的女子,他接受不了。
龙青来到书房,轻轻地推开门,房间里的壁灯还开着。
那个叫少威的男人已发出轻微的鼾声。他的腿比龙青的要长,绝对是个篮球中锋。龙青的视线在少威的脸上停留了好久。他好像很疲惫,整个人就像一块熟睡中的巧克力,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出一种奶香。龙青还从来没有觉得一个男人的睡态这么富有性感。他想,假若他是个女人,定会爱上他,真的是有这种可能性的。
龙青轻手轻脚地坐在电脑前,开机,打开信箱。没有未读邮件,写给绝色美女的信没有回音。这封信刚寄出没几个小时,她一定还没有读到它。他还是忍不住写道:
美女:没有回复。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在心底里诅咒了你四遍,你就没有听到吗?
关闭电脑后,龙青悄悄带上门,来到客厅。他点燃一支烟,让自己心中的郁闷随着烟雾慢慢地吐出来,吐出来……
龙青与刘念曾多次闹离婚。
有两次他们已经走到了海淀区民政局大楼外,然而还是没有离成。他不知道为什么。
前几次闹时,她开了一个离婚价码。说只要他拿出二十万现金,加上家里所有的财产(当然包括房子),她就和他离。龙青说:好!答应。可马上她又反悔了,说:我凭什么把你让给别的女人?你和我结婚时还只是个半成品,是个中学教师!
再后来,她的离婚价码越来越高,现在已经涨到了五十万!
五十万!这意味着龙青离婚后不仅变得一无所有,而且还要债台高筑。而他,一直渴盼的仅仅只是能过上一种平静的生活,他没有过多的奢望。他害怕生活琐事的纠缠,更讨厌离婚之后随之而来的无休止的麻烦。
刘念说得很对。她与龙青结婚时,他在她眼里还只是个半成品,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学老师。
那是个躲在绿树丛中的校园,龙青怀念那段时光。
大学毕业分到学校没多久,有时晚上闲着没事,龙青就把以前在大学写的一些诗翻了出来。深夜,仰望窗外的星空,倾听乡村的呼吸,偶尔也写那么一两首。学校树林里有一口井,龙青经常拿着书坐在井旁边的一块青石上。口渴了,龙青就提上来一桶水,把整个脸浸在清凉的涟漪中。每逢周末,就骑车去镇上,寄出去几首诗。因为他在当地报刊上发表了几组诗歌,文化馆馆长马克三顾茅庐,拉他参加一家著名诗社,并任常务理事。马克经常到学校里来与龙青谈诗论词。
那个中午,龙青请他到学校外面的一个小饭馆里喝酒,酒过三巡之后,他举着杯,激动地说:来,龙老弟,再把这杯干了!马克穿着一件深蓝中山装,上面的扣解开了两颗,脸有些腊黄,头发零乱,但很黑,一双小眼睛闪着亮光。
好,不过,我再不能喝了,下午还有课!
有课,请个假不就得了?学生也不会就缺你那一节课!你没来之前,我郁闷哪!你问为什么?没有知音!我周围的都是些什么人?整天就是柴米油盐,忒俗!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那个时候,写诗的人都不愿意谈柴米油盐,只想谈论阳春白雪。
不过,龙青还真的有点喜欢这个纯真的马克了。他比龙青要大十岁,对文学有一种狂热的追求。龙青未来这个学校之前,他是个农民,总在学校厕所里挑粪。听说,他就是在挑粪的时候,也在读诗和写诗。因此,有很多人笑他是疯子。对此,他也置之不理,我行我素。后来,他成了农民诗人,被抽调到文化馆。
找知音难哪!马克的腿搁在板凳上,用手掏了掏鼻孔,然后,在裤腿上擦了擦,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说:龙老弟,对了,诗社要想发展壮大,需要吸收一些新鲜血液。你能不能从学校里挑几个素质高的学生?
龙青说:我试试看。你要知道,考作文是不考诗歌的,看能不能作为课外活动提一提。
诗,是我生命中的全部!你不知道,我那婆娘,唉!整天在家里唠叨,说我的诗到底换回了几斤米还是几个鸡蛋?每天唠叨,唠叨,把我写诗的一点激情都快给唠叨没了。
我听说你也够勤奋的!龙青说。确实,他打心眼里佩服自强不息的人。
不勤奋怎么办?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农民的儿子不能永远挑大粪!
马克说他的名字其实不叫马克,马克是他的笔名,他的本名叫牛二狗。为改这名,他父亲把他给臭骂了一顿,说他好生生的姓牛,是祖宗的姓,偏要改成姓马。又不是没有名字,偏要赶啥潮流,弄个啥“鼻名”!马克说做牛做马都不是一个样,总是做牛做马的命,还说他爸名字叫得也太那个了,还来俩狗。他最敬佩的人是马克思,本来想改叫马克思的,可怕别人说他太狂,想想,还是叫马克得了。
后来,他的又一个名字在村里传开了。他村里有一些出去打工的人,做泥瓦匠的,春节回来听到有人喊马克,大笑着说:什么马克?马赛克!我们在城里装修房子老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