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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素心这张嘴从一醒来就没停过,夏红尘都快被他烦死了。
“闭嘴!”夏红尘低声喝止。
他以为他们是进宫探亲啊?这般大呼小叫,只怕还没进宫,人就被禁卫军给抓了。
“不说就不说。”沈素心安静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了:“夏红尘……”
“住嘴!”夏红尘大了点声,他非被他给活活气死。
到了入夜,沈素心脱下外袍正要准备就寝,忽然门上一声轻响。
“谁啊?”不会是夏红尘,大概是店小二。“我不用服侍,我要睡了,别来吵我。”
“是我。”
沈素心一呆,真的是夏红尘?连忙道:“来了,来了。”取过床头的外袍披上。
门开处,夏红尘一身夜行黑衣站在门口,双目炯炯有神。
夏红尘扬起一眉:“我们今夜就要进宫,你快把衣服给换了。”走进房内,将手上的东西扔在桌上。
定睛一看,是一套夜行衣。沈素心不由得嘟嘟嚷嚷起来:“我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今天夜里要行动,你也不说一声,害我像个傻瓜似的胡猜瞎猜……”一边叨念一边拿起夜行衣。
这数日来和他同行同宿,对于他这个多话的毛病夏红尘已经见怪不怪;而比起之前两人在山谷养伤,沈素心的话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由得让他怀念起以前他所认识的那个惜话如金的沈素心。难道丧失了记忆,人也会变了一个样吗?
换好了夜行衣,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客栈,没入夜色之中。
皇宫墙高逾丈,不过难不倒夏红尘这等绝顶高手,他揽住沈素心的腰,提气一纵,施展他闻名江湖的轻功栖云风,宛如一只展翅大鹏,轻轻落在墙头。他们在墙头隐蔽处观察了好一会儿,待两班卫士交接的空档,纵身而下,隐身在墙角。
一路摸索,两人都没来过皇宫,这皇宫占地广阔,他们绕了良久,还只是在东半部宫殿。亭台楼阁,看得两人眼花撩乱,这皇帝老儿好享受,这偌大的宫院,光是走一圈腿就快走断了。
“夏红尘,”他们从百毒门起程的第二天,沈素心就老大不客气的直呼他的名姓。他气喘吁吁地道:“别……别走了,先让我喘口气。”哎哟喂啊,他快不行了。
夏红尘是练家子,这一点疾行奔走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他想了一想,总不成整夜都在皇宫里绕来绕去,须得想个法子才是。
忽然前面有个宫女提着一盏灯笼走过,夏红尘心中有了主意,低声对沈素心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掩身过去,从背后捂住了那宫女嘴巴,低声喝道:“别说话!”
那宫女吓得手中灯笼掉在地上,浑身发抖。
沈素心看见他押住一名宫女,兴奋地跑过来道:“做得好!”对那宫女笑嘻嘻地道:“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只是想要来向皇帝借一样东西用用。你知道放药材的房间在哪里吗?”
宫女看他们没有歹意,放下了一点心,点一点头,表示愿意带他们去。夏红尘怕她会叫出声,点住了她的哑|穴,以防走漏两人行踪。
那宫女弯弯曲曲带他们来到一间房前,指着里头。夏红尘再补一指,那宫女软软倒下,夏红尘将她放到较不明显之处,她这一觉可以睡到天亮了。
幸运的是药房无人看守,沈素心和夏红尘顺利地进入房内,房中摆着一个个木柜,接下来就是沈素心的事了。
夏红尘对于医药一窍不通,道:“你快点找,我替你把风。”守在房门口,注意门外动静。
沈素心一柜一柜寻去,最后在靠右手数来第三柜的第二格架上找到。
沈素心笑逐颜开,取了装有九支香的木盒,正要离去,眼角忽然瞧见脚下最下一格的木盒里,放着一只碧绿中带着血色的蝉蜕,这是什么?
他弯腰取了放在手心端详,但是房内幽暗,辨不出是何物,又听得夏红尘在低喊:
“好了没有?”
沈素心不暇多想,揣了放在怀中,轻声应道:“来了。”出了皇宫再细看吧。
两人出了药房,夏红尘跃上高处,原来他们所处之地离宫墙不远,他回头带着沈素心,安然离开皇宫。
隔天一早,夏红尘和沈素心就动身出发,走了三天有余,回到百毒门。
韩永蝶一听属下禀报,沈素心已经取了九支香回来,大喜过望,亲自出来迎接。一别七八日,韩永蝶更加消瘦,想来这几日他极不好过。
“你们回来了!”韩永蝶不管两人风尘仆仆、车马劳顿,在他眼中只有全莫离最是要紧,一个劲儿地催促:“快,你快给莫离医治。”
沈素心叹了一口气,道:“你别急,欲速则不达,我会尽力医治全姑娘。”
进了花坞,全莫离躺在榻上,出息多入息少,堪堪只剩下一口气而已。韩永蝶坐在一旁执着她的手,神情憔悴凄楚。沈素心不禁心下大为感动,他这么怜惜她。
托起全莫离的右手一搭,沈素心咦了一声,韩永蝶连忙追问:
“怎样?”
“有人下毒!”沈素心断言,这脉相和他临去之前大为不同。
他曾咐嘱韩永蝶照他的药方煎药,为全莫离续命保元,但是他刚才一把脉,全莫离的毒性越发活跃,而且还有随时断命的可能。不会是他的药方出错,一定有人下毒。
“不可能!”韩永蝶睁大眼睛,大为震怒:“这药是我亲手煎的,并没有假手他人,难道我会害她?”
令他更震怒的是,百毒门中居然有人敢在老虎头上拔须!此人难道不知道,要是被他知晓,他会折磨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教他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那是你们门户内的事,我没有兴趣理会。”沈素心眉头打了好大一个结:“这下子可难办了,她的体内又多了一种毒,我恐怕没办法救她了。”
韩永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狠狠地道:“你是天下第一神医,你不能没有办法!要是你医不了她,我就要你死!”
夏红尘三步两步抢了上来,喝道:“放手!”韩永蝶若是要对沈素心不利,他随时要强行带走他。
夏红尘无意伤人,以剑鞘斜点韩永蝶胁下要|穴,意在逼他松手放人,哪知韩永蝶听了沈素心亲自宣判全莫离死刑,心情激动难抑,全莫离如果死了,他也不想活在世上了,于是对于夏红尘的攻击竟是视而不见。夏红尘点中他的软麻|穴,他半身一软,抓不住沈素心,夏红尘趁势将沈素心拉到身边。
“韩掌门,你的意中人命在旦夕,你的心情我可以体谅。”当年顾宁清“死去”,夏红尘过了一年浑浑噩噩的日子,当一个人情之所钟,直能教人生死随之。“但是我这位朋友却是无辜,我们冒着危险进宫去为你取回九支香,原是真心诚意要救治全姑娘,但是天命不可违,望你不要把怒气牵连到别人身上。”
韩永蝶坐在地上,大声怒骂:“放你娘的狗臭屁!我不听你那什么鬼道理。莫离活不了,你们一个也别想走着离开百毒门!”
他天性偏激,性情残毒,对于旁人原不放在心上。也许是一物克一物,对于全莫离他却是一心一意的真挚相待。只要全莫离平安幸福,就是要他被千刀万剐他也在所不惜。
沈素心凝视着韩永蝶的神情,但见他一会儿满脸肌肉抖动,似乎悲忿难抑;一会儿却是双目圆睁,露出凄然欲绝的迷惘之情。当一个人情之所至,自己的喜乐和痛苦就已经完全交给了对方。
他这般情根深种,触动了沈素心幽微难对人言的一段心事。
“韩掌门你别急,全姑娘还有救。”
韩水蝶一听之下双眼放光,大悲之下继以大喜,声音竟哽咽了:“你说她有救?”在他眼中沈素心此刻比观世音菩萨还要慈悲可亲。
沈素心点点头,露出一丝苦笑:“这个法子有点行险,不过应该可以救活全姑娘。” ”
韩永蝶虽不知沈素心的法子是什么,可他就像在茫茫大海漂流的一只破船,找到了一个可以停泊的岛屿,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沈素心身上。
“你尽管放手去做。”
沈素心微微一笑,笑中却是复杂万端。“你去准备一把刀子来,再将九支香和辛夷、川芎、附于、柴胡、黄岑、金银花、白花蛇舌草一起煮了,要炖一个时辰,三碗水熬成一碗药,等我为全姑娘放血施术之后,你再进来喂她喝药,大约三帖,她慢慢就会痊愈。记住,你要自己亲自动手,免得又被人下毒。”
“我知道。”
等莫离一好,他一定要找出谁是那个下毒的人,将他碎尸万段。
“你出去吧。”沈素心对夏红尘道,神情平静而带着一点眷恋。
眷恋?
他眼花了吗?
“你可以吗?”夏红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种不祥的感觉从何而来?
“放心。”
沈素心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我只是不记得谁是谁,救人的事好像没忘,这种事可以拿来开玩笑吗?”
夏红尘和沈素心自小一起长大,对他的医术他有绝对的信心,他既这么说,应该没有问题吧?
快要踏出房门的时候,沈素心叫住了他:“夏红尘,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还恨我吗?”
沈素心的眉间有一股热切的期盼。
夏红尘想了想,双眼看向地上,道:“我不知道。”
沈素心怅然一笑,不再追问,只是凝眸望着他,眼神好深好深。
第6章
风雪夜,山上已经堆满了雪,这时候就算有人也应该躲在被窝里睡觉,却是有一个人背着一物,踽踽走在雪没及膝的山径之上。
那人背着此物来到山拗旁的一间木屋之前,推开重重的木门,将背上的东西放了下来,为“他”挥开了厚厚的积雪,然后生起一团火来。
不一会儿炉牡中火光荧然,原本屋中冷气飕飕,慢慢地变得温暖起来。
“素心,你怎么样?”夏红尘问着蜷曲在被窝里的瘦削人儿。
两年了。
夏红尘犹记得那一幕,怵目惊心的一幕,即使他深经百战,也没有哪一场战役比得上那幕情景。
当他推开花坞房门,满眼的血,红得刺目。沈素心倒在血泊之中,原本洁白如雪的白衣上是桃花点点。不是桃花……是他的血。
他的魂霎时飞走天外,脑中一片空白,片刻的惊愕之后,他立刻冲到沈素心身前,扶起了他。从沈素心腕上所流出的血,也溅红了他的衣衫。
“你在做什么?”夏红尘分不清自己是忿怒还是痛苦,质问他的举动。
沈素心已经只剩一口气,意识不知飘到何处,悠悠忽忽中听见有人在叫他,是谁?
“呵,是你。”沈素心的微笑好微弱,不,该说他只剩下微笑的力气。“你来了?”他闭上眼睛,泪珠从眼角渗出来,落在血迹斑斑的衣襟上,他的血染了一身都是。
夏红尘连忙撕下自己的衣摆,先疾点了他腕上的|穴道,阻止他再流血。再流下去他会死的。
“你是这样救人的吗?拿自己一命换她一命?”
榻上全莫离虽然还未苏醒,气色却是从灰败转为苍白。她的双腕同样血迹斑斑,不过却包扎得好好的。
“我用我的血换给她,只有这个法子……”
要不是沈素心只差一脚就去见阎罗王,夏红尘真想打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你的脑袋是浆糊做的?她是一条命,你的命就不值钱?你知不知道你是沈家的单丁子,你要是死了,你教世伯世伯母怎么办?”饶是冷静如夏红尘,至此也要抓狂了。
“别骂了……”沈素心的眼泪像断线珍珠,滢滢然落下。“你恨我……我更恨你……我说了……今生今世……但愿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