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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你这是做什么?”门边,是初非的声音。
宛如看到了希望,忍着下腹的疼痛,秋月夕一步一步,爬向初非,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衣摆,眉心拧得很紧,“初非,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这孩子,她舍不得,一直想要为那个人生孩子,在终于有了之后,她不愿意放弃。
体内的液体,一点点流逝,秋月夕捂住肚子,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声音早已转为嘶哑,“别,孩子,别离开我,不要……”
而身体里的热流并没有因她的话停止,浸湿了衣摆,凉凉的感觉袭遍全身,疼,却逐渐麻木。
耳边听不清什么,双眼有些迷蒙,她想要维持意识,却是那么难。
似乎,后来,很多事都乱了。
脚步一阵又一阵,她在迷蒙之间,感受到身子一轻,熟悉的气息环绕在身上,是他么?
努力睁大眼睛,秋月夕缓缓一笑,看清那模糊的轮廓,她笑得更加绚烂,“你,还会心疼吗?”
她的声音极轻,只有他听得到,明显感受到他表情微乱,秋月夕扬唇,声音带了些残忍,却覆上他的耳边,让他听得清晰,“杀了自己的孩子,你开心吗?”
步子一顿,凤初漠拧眉看向她,而那张含着笑意与绝望的脸颊,早已一片苍白,那句话,她用尽了力气。
唇线紧抿,他隐隐感受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你,再说一遍。”
“你听到了。”她一笑,手缓缓垂下,唇瓣边是她自己咬出的血迹,顺着嘴角溢出,而那双本该是澄澈的双眸,缓缓合上,再无生气。
凤初漠的心狠狠一紧,抱着怀里的女子,加快了步伐,“初非,赶紧救她!”
四周,乱成一片,凤初漠也不敢怠慢,立即让人取了工具,将她腹中的死胎导出,那么烈的药,那孩子不会留得住。
直到一切结束,凤初漠才将她搂进怀里,似乎是怕失去,他的眉心,是疼。
后悔吗?
不后悔,太医早就已经说过了,那孩子在那泛着湿气的地方,早就脆弱不堪,若是真的熬下去,最终也只会演变成死胎,倒不如,现在就动手,至少……
他有理由让她离开那里,让一切回到原点。
凤初漠紧紧拥着她,在那张龙榻上,眉心是化不开的褶皱。
水晶帘被挑开,是一道曼妙的身影,那人,正是他刚刚娶进门的后,而此刻,凤初漠连看她一眼都是不屑。
黎姿站在那里,有些无措,看着自己的夫君搂着别的女子,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至少,她不大度。
抿紧唇,黎姿低低出了声,“皇上,太后娘娘没事吧?”
她一直都被隔在门外,里面进进出出,一盆盆血水,看样子应该有些危险,而如今那名女子在他怀里熟睡,双手抓着他的衣襟,这样的动作,似乎早就已经习惯。
而再看他,眉心微拧,可当视线触及到那女子时,他的眼里尽是柔和,是她从未见过的。
当真,是他心底里的人吧?
黎姿浅浅一笑,有些自嘲,而外面几千甚至几万双眼睛在看他和她,今晚,他应该……
见他不语,黎姿咬唇,再次开了口,“皇上,今晚是不是……”
不耐地扫了她一眼,凤初漠眯起眸,扬手,“退下吧,今晚朕会守着她。”
☆、V083 朕都依你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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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今晚是他和她的洞房花烛夜呀,他,却要陪着这太后娘娘吗?
黎姿抿唇,思考了片刻,想继续劝说,而凤初漠似乎失了耐心,抬起那双凤眸,语气更是冰冷,“皇后,既然朕给了你这样的身份,也有权利收回,朕,不喜欢忤逆朕的女子。
只,除了怀里的她。
黎姿咬唇,不敢继续说什么,水晶帘再次发生响动,凤初漠连抬眼都没有,一双凤眸溢满柔情,他垂眸,深情地凝着她,指腹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流连。
“母后,让你受苦了。”他笑道,眸底盛满了心疼。
这下,她该更恨他了吧?
她说,那孩子是他的,刚刚,他问了恒远,清楚了所有的事实,心里,却是更疼。
为了他好,所以她即使被天下人误解都无所谓吗?
秋月夕,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宠你,你不领情,而惩罚你,我的心会不舍,你这女人,非得折磨死我才甘心是吗?
桌上,一杯温热的茶水,凤初漠打开放在那里的纸包,拿出一颗丹药,含在嘴里,哺给她吃下,又喂了一口水。
丝质手绢替她擦拭着唇边的水渍,他很用心,仿佛怀里的她,比什么都重要。
屋外,渐渐凉了几分,凤初漠就这么一遍遍,为她擦拭汗水,喂她吃下止痛药,然后将她紧紧搂住。
期间,她在他怀里动了几下,蹭着他的胸膛,似乎是被那疼痛感磨得无法入睡,他浅声安抚着,就听她细细唤着一个名,“娘,夕儿想您……”
只一句,他的胸口泛疼,都说人往往在最脆弱的时候,才会呼唤那个值得她依靠的人,却,终究不是他。
也是呢,他都这般残忍待她了,她又怎会继续依赖他?
身体,与她贴得更紧,仿佛这样彼此的心,就可以紧紧相依,而他,可以祈求她的谅解。
天色到了早晨,恒远走进来,低低唤着他,“爷,四更天了。”
凤初漠拧眉,望了一眼怀里的女子,有些不舍。
恒远似乎看出他的犹豫,又加了一句,“爷,只怕昨晚的事,已经在朝歌上传得沸沸扬扬,若是今日爷不出面,只怕……”
顾祺那群人,便又会开始兴风作浪了。
凤初漠低头,思量了片刻,才将怀里的人放回床榻,往外走,“让浅夏暖春过来照顾,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朕唯你是问!”
显然,凤初漠很在意先前恒远欺瞒他的事,恒远低头,静静看着那人走到外厅,余光扫了一眼里面的床榻,神色淡了下来,随即吩咐凤初漠要求的事。
当月夕醒来之际,窗外已是大亮,浅夏守在龙榻前,一见到月夕有动的迹象,立即欣喜地上前,笑着开口,“娘娘,您饿不饿,身子还疼吗?要是哪里不舒服,您可要告诉奴婢。”
浅夏又发现自己的话有些多了,止住口,紧张地查看月夕的表情。
为了适应四周的光线,秋月夕只是眯了眯眸子,眼前依旧是模糊一片,她只得轻轻问浅夏,“这里,是哪?”
浅夏抿唇,看着这娘娘的脸色似乎还好,才敢回答,“娘娘,这里是承乾宫,皇上的寝殿呀。”
他的寝殿……
秋月夕低头望向小腹,地牢里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脸色也愈发苍白,她伸手覆向小腹,果然,早已是一处平坦,平静无奇。
眼睛里,是一片涩然,秋月夕移动身子,要下床。
“娘娘,别,您身体才刚好。”浅夏有些慌张,拦住了她,秋月夕却有些恼意,“放开我!”
她嘶哑着声音,似乎连多呆一刻都是折磨,在她的眼里,竟然有绝望。
浅夏一惊,而秋月夕早就挣脱了她的手,光着脚,步履蹒跚地往外走。
几下差点倒在地上,秋月夕却勉强撑着身子,抚着墙面,她一下一下踉跄着,脸色更是毫无血色。
门边,几名侍卫看着慌乱,却又不敢贸然上前,直到,门边那明黄身影出现,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而凤初漠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眼里一片怒意,上前一步将她捞回房里,淡淡看向月夕身后的浅夏,他冷笑,“朕要你们好好照顾人,你们这帮奴才就是这么做的事?恒远,将人拖下去,杖责五十!”
“你敢!”寂静的空间里,所有人跪下了身,而那道低低的声音,却异常清晰,是从那皇上的怀里发出的。
凤初漠低头看她,唇瓣泛白,让他一阵心疼,“母后……”
他的嗓音饱含愧疚,又有些心疼,将她更紧地抱在怀里,仿佛害怕失去,丝毫不在意她方才的那句逆天的话语。
秋月夕抿紧唇,只是淡淡看向恒远,才将视线移回,“凤初漠,不准惩罚浅夏她们,是我自己要走,她拦不住我。”
“原因。”他拧眉,不喜欢这种被她排除在外的感觉。
秋月夕却只是笑,视线里竟是冷然,“因为我不想呆在这里,一看到你,我就不舒服,这个理由,可以吗?”
她的声音极轻,而四周的人还是听到了,再看那新帝的脸色,愈发暗沉。
浅夏低头,很是着急,就怕这娘娘的倔强再次惹怒皇上,刚想着求饶,就听到凤初漠饱含苦涩的声音,“母后,到底怎样才原谅儿臣?”
“我不想看到你。”秋月夕淡声说着,别开脸,脸色差了些,就连身子的重量也倒在他怀里,似乎只是几步,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却忍着那股晕眩,狠狠挣扎,“凤初漠,放开我。”
凤初漠却不肯,拦腰将她抱起,直接进了寝殿,狠狠关上门,似乎在里面还有东西碎裂的声音,隔不久,里面又恢复了安静,隐隐听到那皇上异常低沉的声音,“秋月夕,都依你,朕都依你行不行?”
☆、V084 母后,别不理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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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夕,都依你,朕都依你行不行?”
嗓音透着极度的压抑,门再次被狠狠踹开,凤初漠沉着脸走出房间,只吩咐让浅夏进去好生伺候,拧眉消失在门廊的尽头。
之后三天,谁都没有想到,因为那娘娘的不情愿,皇上当真不再进过那寝殿,就连夜晚,都是在书房里度过。
期间,有几位娘娘过来,却连人都见不到就被徐主簿婉言拒退。
冬日的夜晚,来得比以往都早一些。
屋外,早已是一片白雪,冷风萧瑟,让人不得不将门窗关得严实。
回廊上,恒远静静候在一旁,而前方,站着一身明黄,双手负后,那人只是安静地站着,深邃的眸直直盯着不远处的一处厢房,里面,点点微光闪现。
黑色几乎将他的身影吞没,宛如一座雕塑,静静等候。
门,被推开,浅夏有些慌乱地走出来,看到对面回廊处的身影,微微一愣,行了礼。
而刚刚垂头之时,身边就飞过一个人影,明黄绸缎在空中飘舞,转眼间,那人早就急着进了屋。
秋月夕浑身冰冷,许是沾了寒气,她蜷在床脚,意识半是昏迷。
凤初漠看到这番景象,顾不得先前答应她的话,褪去身上的累赘,将床上的人搂在怀里,用灼热的体温抱紧她,浅浅的吻落在她额上,“母后,还冷么?”
嗓音有些嘶哑,他扯过棉被将彼此裹得很紧,大掌覆上她的颊,视线里尽是怜惜,“母后,是儿臣不好,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听到这声音,秋月夕微阖的眸,缓缓张开,看到他时,眼睛是生涩的疼。
“母后……”他低声,吻去她颊边的泪珠,浅声呢喃,“母后,别不理儿臣。”
哪怕是骂他,也胜过于这样冷漠的对待。
秋月夕抿唇看他,又移开视线,望向屋外的飞雪,浅浅笑了,“我梦到孩子了,他说他很想我,让我去陪……”
“母后想都别想,儿臣不死,你也不许!”洞察出她未出口的话,凤初漠冷然道,他不喜欢她胡思乱想,若是那孩子,也是他害死的,与她无关。
秋月夕垂眸,也不挣扎,就这么温顺地窝在他怀里,声音淡淡的,“是我害死了他,就应该……”
“秋月夕,我不准你胡思乱想听到没?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会有很多。”他冷冷说着,眸子里尽是认真,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安稳政权,他就可以……
秋月夕只是笑,“如果我等不到了呢?也许,我明天就会被冻死了。”
那几个月,都是孩子让她撑下去的,现在什么都没了,也许,她不会熬过这个冬天……
宛如一朵凋谢的百合,秋月夕淡淡笑着,脸上尽是苍白,正如她所说,她也许熬不到……
凤初漠拧眉,心里泄露了几丝不安,抱着她的手微微发抖,他却不去在意,俯身在她耳边,“你不想见你娘了么?”
“她在哪里?”秋月夕心急地问道,手指紧紧拽着被单,看向他,眸中不再呆滞。
有希望,有寄托,才能逼自己好好活着。
凤初漠淡淡回视她,“想见她,就好好照顾自己,等你恢复了身体,我就带你去见她。”
“为什么不是现在?”秋月夕挣扎着要起身,一刻,她也不想等。
“你这个样子,能走到哪?”凤初漠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拿了件狐裘裹住她的身体,他扬手,用掌风合了房门,才淡淡看她,“母后若是乖乖听话,儿臣一定会带你去见她。”
“可是我现在就想,初漠,我要见娘。”她的身体往后,无力地靠在他怀里,眼泪一滴滴,打在他的手背上,灼疼了那为她牵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