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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爵爷和谢天亮听罢,眼睛齐齐一亮,可对于是否让于珊涉险又有些迟疑,不说他们是真的疼惜于珊,就是不疼惜,于珊的身份地位也在那里摆着,他们也不能让她涉险。更可况,谢昆失踪大半个月没有任何消息,生死是定了的。也就是说,此刻就算不再派人去寻,谢昆该活着还是活着,该死了还是死的。为了生死已定的谢昆,让于珊冒风险,究竟是不是值得。
于珊好像也知道老爵爷的顾虑,索性出口承诺道:“祖父不必担心孙媳安危,眼下,那人对我并没有防备,再说,我又不会伤他性命,只是想留下问几句话罢了。”
“那我与你一道回去。”于珊话音刚落,于华就站起身,表示要一同回去。
于珊斜眯了于华一眼,满眼的轻视,说道:“哥哥还是留在军营效力,我怕你往那人跟前一站,那人立时就能察觉不对。”说完,见老爵爷和谢天亮也要开口,索性直言:“此事只能我一个人来做,但凡你们回去一人,都会打草惊蛇。他是有准备而来,打的就是消息灵通的时间差,他若是知道我传了消息到军营,定然知晓我的怀疑,到那时,我才危险了……”
三人也知道于珊说的有道理,可于珊再强,也是个女人,让他们这几个男人,怎么放心的下,索性纷纷劝她不要冒险,提议等全叔打探清楚后,带人强行捉拿。于珊听他们说完,心里感动,越发打定主意要留下假谢昆一探究竟,好说歹说,终于说服三人让她一试。
到这会,于珊对谢昆失踪一事,所有的不满都聚在了谢昆一个人身上,在她眼里,其他人的隐瞒倒是无关紧要了,毕竟源头是谢昆自作主张,夜探敌营所以才失踪了,若是没有他失踪这事做起源,别人也没有什么能够欺瞒与她。
于珊连夜赶回谢府,听得全叔没有寻到假谢昆的落脚之处反倒觉得轻松了。这也就意味着,要想留下假谢昆没有别的路可走。当一个人的眼前只有一条路可走的时候,是最轻松的时候,少了抉择心里首先就轻松了。
第二天,于珊并没有与往常一样早早起身去医馆,毕竟医馆的事都已经步入正轨了,有没有她一个样,她索性贪睡不起,养精蓄锐,一觉睡到了下午。
府里的人都不知道何故,只当于珊前段时间累狠了。唯一察觉不对的,就是春香。在春香的眼里,于珊早就过了贪睡的年纪,甭管晚上睡得早还是睡得晚,她第二天都会早早起身锻炼身体的。不过,春香可没有叫于珊起身的觉悟,毕竟起了身就要准备于倩的接风宴,她宁愿于珊一直睡到第二天,彻底将于倩忘在脑后,反正于倩也是敢怒不敢言的主。
可是被春香腹诽的于倩,并不是敢怒不敢言的主,她满心的算计,有自己的打算。
于倩从于静那里逃开,并不敢直接来寻谢昆,唯恐遇到于府和舒府抓她的人,所以她先是找了个尼姑庵,一待就是一年多。在此期间她时刻关注着战场的战况,直到听说战况僵持住了,两军按兵不动,才动身往谢府来。于珊不接待她她没什么感觉,左右她不为于珊而来,只是现在她也有些进退不得了,因为一天的时间,已经够她打探清楚,谢昆甚少回府这个事实。她甚至有些后悔昨晚没有坚持见于珊,错过了见谢昆的机会。所以,在得知晚间谢昆会与于珊一道给她接风洗尘的时候,她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把握机会。
于珊被春香叫醒后,听到春香急切地说着不屑的话,简直目瞪口呆,只觉得自己没有睡醒,还在做梦。
“大小姐好不知羞耻,竟然甩来了奴婢,将姑爷堵在门口。”春香一边往于珊身上套衣服,一边说道。
“堵在门口说什么?”愣愣的于珊完全想不到,于倩堵一个冒牌货有什么用,她全然没有意识到,于倩可不知道这是冒牌货。
“能说什么,那话都不堪入耳。姑爷也是,三月五月的不见踪影,大小姐来了,他倒是回来的勤了。”春香亲见谢昆没有推开投怀送抱的于倩,心里难免对谢昆就心生不满,所以话里话外都没有了一开始对谢昆的维护。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仿佛是为了表明她是于珊这便的人,对于珊和谢昆的称呼愣是由大少奶奶,大少爷变成了小姐和姑爷。
于珊忍不住笑出声来。于倩看中的,只是谢昆的皮囊,她根本不了解谢昆,自然看不出谢昆的不同,说不定,此刻她心里正庆幸着终得那人心。与在舒府得知谢昆被觊觎的懊恼不满不同,于珊这会子反倒再一次佩服起于倩来,甚至生出了将谢昆拱手相让的念头,既然她那么喜欢谢昆,便给谢昆找个伴也不错,左右,她于珊要不起舍情就义的男人。
这虽是于珊的歪念,却也是她此刻本心的想法。不知身在何处的谢昆,并不知道,他的鲁莽举动伤了爱妻的心,也不知道,他这次有失信诺,将耗费他多长时间才能挽回心上人。
当然,这都是后话。
却说于珊听春香说完,并不像春香那般着急,甚至没有到现场看一看,反倒不紧不慢地吩咐人将谢昆和于倩请进厅里,接着又吩咐摆宴,愣是将晚饭时间提前了一个时辰,为于倩接风洗尘。
于珊看着对面似娇羞,又似趾高气昂的于倩,心里竟是升不起一丝波澜。自上次分别已经有一年多了,于珊的心也由防备变的顺其自然,别说这谢昆是假的,便是真的,于珊也不会再拦阻于倩表白心迹,对心灰意冷的于珊来说,这谢昆真是谁爱拿去就拿去。
所以,饭桌上她眼睁睁地看着于倩对谢昆献殷勤而无动于衷,她更加冷静的继续这自己的部署,将迷药放进了假谢昆的酒水里。
“妾身在此恭喜夫君,先干为敬。”于珊脸上的笑挂的稳稳的,仿佛今日傍晚的事是件大喜事。
假谢昆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他死死的盯着于珊,然后将酒杯摔在了地上,一言不发。之后好像又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他指了指于倩,吩咐春香道:“将这女人带下去。”
“表哥?”于倩看着眼色狠厉的谢昆,心里咯噔一声,那欲杀之而后快的表情,让于倩的心不自觉的缩紧了,慢慢的眼里就蓄满了泪。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明明在她表白的时候,他还安慰她说委屈你了;明明在她投怀送抱的时候,他虽身子僵硬,却也轻搂了她的腰身,为什么,这一切在于珊面前就全都变了味道。
“滚出去!”六十六世看着梨花带雨的于倩,再不掩饰自己的声音,所以这一声怒喝,全然没有男子汉气概,反倒是阴柔到顶点。
“夫君?”于珊还是很镇定,浑水摸鱼什么的,她最擅长。即便假谢昆真的发现了酒水里的猫腻,她也可以糊弄过去,反正不是害他性命,什么借口都能说得过去。
“这女人当着你的面勾引你夫君,你就没点反应吗?”六十六世的脸上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再顾不得扒在门框不肯离去的于倩,看着于珊的眼睛充满了讽刺。
熟不知,六十六世此刻心里有近百头草泥马在狂奔。
传言,谢家男重情重义,一生只有一个妻子;传言,这一代的谢小将军尤其疼宠自己的爱妻;传言,这一代的谢家主母是女中豪杰,得到了谢家军的一致肯定;传言,谢小将军与其夫人伉俪情深,是天作之合……果然传言只是传言吗?不然谁来告诉他,这个所谓的大姑姐是个什么东西,还有,都说王朝女人善妒,那这于珊又是怎么回事!
六十六世没想过加害谢府的人,连当初去刺杀他的谢昆他都给他留了性命。不仅仅是为了找到车想容和冯伦,更是存了一份钦佩在。对比一下蛮族的乱、伦和骨肉相残,鸡冠山另一面的谢府,几乎是天堂一样的存在。可是在两次接触之后,他觉得梦想的泡沫在他面前碎成了渣渣,可想而知此刻他有多失望。
六十六世见于珊一脸的疑惑不解,也不再多说,他的确善于耍阴谋诡计,可这顶替谢昆的游戏,他玩够了。他尽然已经见过冯伦,车想容是哪个他没兴趣知道,他手上有谢昆为筹码,不愁谢府不乖乖将冯伦交出来。
想到这里,他直言道:“把冯伦小鬼交给本王,本王就将谢昆放回来!”
“夫君你在说什么?”于珊的脸色微僵,轻声道。她不想与假谢昆将话挑明,只有他继续扮演者谢昆的角色,对于珊才最有利,毕竟只要不挑明了身份,她就在明处,六十六世就在暗处。可他一旦挑明,就是明面上的谈判,她的优势也就没了。
“恩?你早就知道我不是谢昆!”六十六世最善揣度人心,当初与谢昆说几句话,就断定谢昆知道他妹妹的下落,从而出动杀手留下谢昆。这会见于珊脸上没有一点震惊的神色,如何想不到,于珊早已识破他的身份,将计就计。
六十六世俯身用手指沾了沾地上的酒渍,放在鼻尖一闻,赞叹道:“上好的迷药。”
于珊坐在六十六世旁边,一言不发。她看了看脸色苍白瘫软在地的于倩,问道:“谢昆,可还活着?”
“活得甚好,好吃好喝供着,只是总不肯说出妹妹的下落。好在现在我也不需要妹妹了,我只要冯伦,其余的一切都好商量。”六十六世也彻底放松了下来,即便明知外间有人包围了这屋子也不惧,他手上不仅有谢昆,还有于珊,还有不知所谓的大姑姐。
“为什么?”于珊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冯伦穿越者的身份曝光了,然后蛮族出现个什么女巫之类的人物,判断个异星兴邦什么的。不怪于珊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他们这种异类,总是莫名其妙的被寄予厚望,像她前一世,便是凤命身。
六十六世自认万无一失,先是解掉了一缕头发,一边说道‘看看我的脸,你就会知道为什么’,一边将人皮面具揭了下来。
于珊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版的冯伦出现在眼前,脸上不动声色,眼睛却眯了起来:“冯伦是王朝京城人士,你是哪个?”
“当世蛮王。既然冯伦那小子与你亲近,那与你谈判也一样。只要你能说服冯伦跟我走,我就放谢小将军回府。而且,我保证,我不仅不会伤害冯伦一丝一毫,还会将蛮王之位传与他。”六十六世一张妖异的脸,配上轻佻而诱惑的声音,让于珊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呵呵,莫要欺我妇人之见。蛮王的位子,从来不是指定继承人,不然,凭你这幅样子,就不会被六十五世传位。只怕你这蛮王之位得来的充满了血腥,需要继承人为你分担仇恨,而你舍不得亲生骨肉,便打起了旁人的主意,只是,你如何得知冯伦的存在?”
六十六世眼睛一闪,调笑道:“若是我说是谢小将军告诉我的,你会不会很意外?”
于珊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摇了摇头说:“蛮王这一手挑拨离间用的甚是失败。你可知晓我与谢昆认识多少年?十一年有余。”
六十六世讪然一笑,不屑地看了看目瞪口呆的于倩,难得好心情地发问:“因为你早猜到我不是谢昆,所以,才任由她对我投怀送抱而不闻不问吗?”
于珊看都没看于倩,只是紧紧盯着眼前肆无忌惮的人,实在捉摸不透,他为何对谢昆或者说她的感情这么感兴趣。今夜,若不是于倩表现的太过,而她又无动于衷,说不定,这会眼前之人就已经倒下了,她也就得手了。可是,这都是她与谢昆的事,如何就能刺激的六十六世将话挑明了来说,毕竟在他心里,于珊并没与怀疑他。而如果她确实没有认出六十六世,他就可趁夜带走冯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筹码都摆在桌面上,明码标价的谈判。
只是,面对着六十六世的这一问,她却没法坚定的摇头。即便他是真的谢昆,她想,她也懒得组阻止了。
很突然的,屋门从外面打开,一个童音响起:“你与我是什么关系?”
于珊与六十六世同时转头去看,然后他们两个看到的不仅仅是冯伦,还有冯伦身后的一队严正以待的士兵。领头的全叔见于珊安然无恙,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此事说来也是他的失职,若非他跟丢了六十六世,又查不出六十六世的藏身之地,今日这一幕就不会出现。
“全叔,你带人下去吧,蛮王没有恶意。”于珊挥了挥手,轻声道。
“大少奶奶?”全叔见于珊一脸的镇定,却顾不得心生钦佩。这蛮王是他放进来的,若是于珊有个三长两短,他万死难辞其咎。
“呵呵,你若是不放心,守在门口也好,不过,我若是身陨此处,只怕你的大少爷也就回不来了,你可要好自为之。”蛮王见全叔一脸的不放心,出言戏谑道。
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