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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昭轩羞愧难堪,瞬间松了力,因为他确实想过,由喜文的于简袭爵要比喜武的于华袭爵更好些。
徐姨娘却不放过他,他狠狠地咬住了于昭轩的手,神色狰狞,模模糊糊的说:“恨只恨梅儿竟没有将我有孕的消息传出去,若是传出去,你们哪个敢这么对我!到时候,便是让你扶正我,也不是不可能!不扶正我,哪家的好姑娘还愿意嫁给你!”
“便是传出去,又能怎样!我于府,岂会被你一个贱妾威胁,便是拼上于府的名声,让老大一辈子无正室也不是不可以!”老太太站在门口,迎着夕阳,也不管于昭轩正被徐姨娘撕咬着,很是自然的说。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那你一开始怎么不敢打掉我的孩子!”
老太太不置可否,只看着于昭轩,问道:“老大,你可还有话说?”
“如此贱妇,乱棍打死罢了!”于昭轩甩开徐姨娘的脑袋,看看了差点被咬掉的肉,愤恨地说。
徐姨娘也不觉意外,只是惨笑了一声,这一场赌博,她输的彻底!只是没想到,要处死她的话,竟是先从于昭轩口里说出来。
在众人没有察觉的时候,于蕴从兰苑的偏房跑了出去。于蕴跟着于倩于静送完女客、凑完热闹就要回兰苑。恰好半路见本该去休息的老太太气势汹汹的往兰苑的方向来了,便先行藏了起来。她知道她娘干了大忌讳的事,坏了于府的规矩,她一向狐假虎威的,这个时候便不敢露面,直到听到要乱棍打死徐姨娘才着了急。她从侧面的小门跑出去,便玩命的往简院跑去。
于简正在简院发呆。
徐姨娘有孕的消息传到正厅的时候,他便心上觉得不妙,但见于昭轩的欣喜模样,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可是于珊跑出来一阵‘辟谣’,他就知道,他姨娘的孩子留不住了,但他并不曾往兰苑凑,是因为他心底也觉得徐姨娘是该受些惩罚的。从杨氏刚去,他每次到兰苑就能看到徐姨娘与于蕴对舞,他就觉得自己姨娘欠敲打了。只是子不言母过,他也不能深劝,否则他姨娘又会以为他看不起她了。
于简与于华同随陈先生学习。陈先生虽然不曾重嫡轻庶,但是言语间总也透露几分庶子庶女是为嫡子嫡女服务的。开始几年他甚是不以为意,但是书读的多了,便也知道许多府邸的没落,就是因为嫡庶不分留下的祸端。就连前朝的灭亡,也是因为前朝皇上将皇位传给了无所事事的庶子,才埋下了隐患。
他对于华还是不服气的,最起码于华在文学上的水平不及他。可是,于华身上的气度也不是他能比的过的。
正胡思乱想的功夫,于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刚进来就哭哭啼啼的喊救命。
“简哥哥,你快想想法子救救姨娘,姨娘要被打死了。”
“什么?怎么会?”于简愣神的跌坐在座位上。
“是真的,姨娘散布于珊那个小贱人和于安那个死小子的流言的事情,被祖母发现了……”
于简惊得站起身,仅仅的抓着于蕴的胳膊,厉声问:“姨娘不是跟我保证,这事与她无关的嘛?”
想当初于简初初听到于安的流言,也曾怀疑是徐姨娘搞得鬼,除了徐姨娘,谁还会做这些出力不讨好的事。可是他赶到兰苑相问的时候,徐姨娘当即矢口否认。他还因为误会徐姨娘而自责不已。眼下看来,不是他误会了徐姨娘,是徐姨娘欺瞒了他。
“我也不知道,我不清楚……”
于简一边拉着她往兰苑跑,一边喝问:“你为何遣个丫头来与我报信,你也好先替姨娘周旋周旋!”
“我……我害怕……姨娘浑身是血……”于蕴讷讷的说。
于简听得这话,猛地放开攥着于蕴的手,转过头阴狠的看着于蕴:“你不是一直很能耐嘛,从不肯听我的话,现下你知道怕了!你虽面上不与四妹妹为难,可你以为你私下传的那些坏话就没人知道?姨娘偏疼与你,你竟因害怕抛下姨娘,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哇……你怎么这么说我,到底我是你亲妹妹还是那个小贱人是你的亲妹妹?”
于简听于蕴还称呼于珊小贱人,他伸出手就想打于蕴,可看她满脸的眼泪,终究不忍心,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撇下于蕴就往兰苑跑。
于简赶到兰苑的时候,徐姨娘只剩一口气,棍刑还在施着。于简想都没想就趴在了徐姨娘身上。
于爵爷眼见着于简扑在徐姨娘身上,偏婆子们没收住手,狠狠的就打在了于简的背上。于爵爷连忙阻止婆子,说:“住手!莫要伤了二少爷。”
说着亲自起身,将于简拉了起来,很是火大的问:“你这是做什么!”
于简却没有站起身,而是继续跪在地上,请求道:“还请祖父看在我与三妹妹的份上,饶了姨娘一命。”
“你可知你姨娘干了哪些好事?”
于简求情的话一滞,接着求情道:“孙儿也是刚知道不久,孙儿愿以身代罚!”
“简哥,你起来,为了这么个毒妇,不值得。”于爵爷还没开口,却是受了徐姨娘一阵奚落的于大爷忍不住驳回了于简的求情。
于简却不起身,坚持跪在徐姨娘的身边。
于爵爷神色甚是复杂的看着于简。于华与于简年纪只差四个月,两个孙子他是一道教养的,虽说他更喜欢习武的于华,但对于简也是很满意的,虽是庶出的,却比于昭轩还要聪慧上道。他曾一度认为是老天爷补偿他子辈不显,才赐了他出众的孙子辈,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简哥,我只问你一句,你姨娘为了让你承爵,编造安哥天煞孤星的卦言,这件事,你可知道?”于爵爷没开口,老太太却紧盯着于简追问道。
于简跪直了身子,就这么看着老太太,答道:“祖母,孙儿发誓,此事孙儿确实不知。”
“你既如此说,我便信你。只是,你姨娘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送到庵堂去吧!”
“谢祖母……”于简也知道老太太能饶了徐姨娘的性命,已经是最大的容忍了。
于蕴脚程赶不上于简,她赶到苑外,只听得老太太最终的处置,可她虽然显得有些茫然无措,但脸上悲伤却没有几分。
而兰苑所有的丫鬟婆子,无论知情与否,无一幸免。这下子,于府的下人才真是怕了,这是第一次,老太太毫不怜惜的处死整个院子的人,至于理由,却是徐姨娘诋毁于珊、于安!
唯有几个施罚的婆子知道,满苑皆亡,不是因为流言,而是因为人命!
第63章 :
徐姨娘肚子里的孽种;来的不光彩,死的却轰轰烈烈,拉了不少人陪葬——凡是知道这孩子确实存在过的人;除了主子们,下人们都或死或哑;再没有第三个结局。就连几个施罚的婆子;也在老太太许了她们往后掌于府杖罚;于府荣养她们终老之后,心甘情愿地喝下了哑药。
至于朱婆子母子,老太太在珠儿苏醒之后还了她本该在徐府的卖身契和一袋子银钱,并将她们送出了于府;只不过珠儿是哑的;朱婆子是死的。
于珊听闻这结局;心里有些难过,私下叹着:猪一样的队友简直太可怕了。
于昭轩和徐姨娘弄出的这番荒唐事,但凡兰苑出来一个胆大懂理的,偷偷的禀了老太太,不仅能解了兰苑的危机,而且按老太太刚立下的规矩,举报的人还可以得一大笔赏银。可她们一个个的存着侥幸心理,指望徐姨娘富贵,结果闹到最后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而徐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真真应了徐姨娘发的毒誓——不得好死,不到三个月就化成了一滩血水。
合满苑之力才有了这个小生命的存在,却投了这么一个垃圾胎,投的胎不好,早死早超生也是善事一桩,可这‘陪葬’的七八条人命的罪孽却是要谁来背?
不曾出生的它怕是最无辜的;于爵爷和老太太也是为着于府百年基业迫不得已;至于徐姨娘是有了不该有的念想,可那也是于昭轩许的;所以,这七八条人命的罪孽,真算起来,是要于昭轩来背负的。
这般一想,本来就看不上于大爷的于珊,对于大爷除了鄙夷再无其他感情。
另一边徐姨娘拖着病躯,连夜被送往京郊慎思庵,怎知第三天傍晚时分,押解徐姨娘的白婆子急急地赶回于府,神色稍显慌张,向老太太汇报说,还不等到慎思庵,徐姨娘就在客栈里服毒身亡,慎思庵不接死人,她又快马加鞭的拉着徐姨娘的尸身回来了!
老太太听了这事,凌厉地盯着满身尘土的白婆子,不相信地问:“徐姨娘怎么会有毒药?”
“这,这,老奴也不甚清楚……”
“有谁见过她?”
“只有三小姐,哭喊着送了一阵。”
“嗯?你细细说来。”
“是,昨日傍晚,老奴接了您的吩咐,拿着您的牌子,找周管家领了马车,便押解徐姨娘往慎思庵去……”
“谁赶的马车?”
白婆子脸色一顿,讷讷说:“这……这,老奴没有细看。”
慎思庵虽然就在京郊,但离京城并不算近,难得的是规矩很严厉,不仅有来无回,而且连探视都是不许的。
于爵爷和老太太都怕迟则生变,便连夜送走徐姨娘。可因是夜间出城,要求守城的将士通融,老太太这才挑了性子圆滑的白婆子去做这活计。
眼下三人出城,一死两生,不仅仅是接触过的人有嫌疑,便是白婆子与赶车的马夫也脱不了干系。
“你接着说。”
“是。”白婆子偷窥了眼老太太,见老太太不显喜怒,心下有些着急。不过是一个本来就该死的犯错姨娘,怎的如愿死了还要查?
“老奴出了二道门,就看见三小姐披头散发的哭着求老奴允她见徐姨娘一面。三小姐是主子,而且形状着实可怜,所以老奴……”
“哼,我看你不是看蕴姐可怜,你是掂量着蕴姐的荷包够重!”老太太本来不想挑破这窗户纸,可她最是看不得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便忍不住讥讽了一句。
白婆子扑通跪在地上,分辨道:“老奴冤枉,绝无此事……”
“好了,冤枉不冤枉的,叫来蕴姐一问便知。只是这会这些都是小事,你接着说!”
白婆子还以为真的会请于蕴过来,吓出一身冷汗。她的确是收了于蕴的大红包才通融了片刻,于蕴才八岁,若是老太太问话,肯定会据实以告,到时候……好在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老太太才轻轻揭过。白婆子摸了摸怀里的一大包银子,暗想,以后再收银子,可得算计明白了,徐姨娘虽然地位身份低,可是有成才的儿子!
“是,她们说了也就半柱香的时间,三小姐便红肿着眼去了。”
“那会徐姨娘脸色怎样?可有异样?”
“呃……还是很虚弱,但打眼看上去,倒是精神了不少。”
“嗯,然后呢?”
“出城很顺利,老奴递了咱们府上的牌子,守城将士似乎与咱们于府有旧,不曾细问,便放了老奴离去。晚上到了客栈,徐姨娘还强忍着喝了一碗粥,晚上老奴与她一个屋子睡下,徐姨娘也没有什么异常,瞧着心情不错。但今日一早,老奴去叫她赶路才发现,徐姨娘已经死了……”
“你一整晚都跟她在一起?”
“不敢隐瞒老夫人,老奴确实与徐姨娘同屋吃睡,只是老奴夜里睡得沉,所以夜里的动静怕是没有听全。”
“那你如何知道那贱妇是服毒而亡而不是病死的?”
“是那车夫说的,说徐姨娘嘴唇呈黑青色,像是服食了过量的安神药剂。”
安神药剂?阖府上下,只有老太太偶尔夜间睡不踏实,需要服食些。谁这么大胆,难道竟是蓄意嫁祸给她?老太太正思索可疑人物,就听见于爵爷急怒的声音响起:“衿容,怎么回事?我听说徐姨娘死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甚清楚,这是我安排送徐姨娘去慎思庵的人。”
于爵爷凌厉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这白婆子,过了小半刻,才说道:“你将事情再说一遍。”
白婆子平时甚少见到爵爷。她知道她是被怀疑的对象,只要人不是她杀的,早晚会水落石出,可被于爵爷这般盯着,难免就有些发抖,她想到怀里多出来的几十两银子,更是心虚难安。白婆子定了定神,也不敢擦拭额头的冷汗,憋住一口气,好歹是没有半点哆嗦的把事情的原委说完了。
因跟于爵爷交代的时候,她紧张的一口气讲明了原委,竟是连于蕴留下银钱的事都说了出来,虽然于爵爷和老太太都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但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钱袋子,双手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