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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男子的手腕上还在打着点滴,他的眉头深深皱起。旁边的病例上写着喻谌两个字。
迷途林吗?他们居然敢走进那里吗?
有些帐,是时候清算了。
拔下点滴,就着带血的针孔戳下戒指背面的一个细小的凹点,耐心等待着,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缓缓上提,眼睛里却全无笑意,阴寒一片。
“又找我做什么,我说过不会再帮你!”戒指清晰地传来一个愠怒的声音。
“如果说我找到凤玄了呢,你难道不想杀他了吗?”喻湛没有一点恼意,语气反而带了丝丝愉悦。
“我知道,可能比你知道的还要早!”女子咯咯轻笑。
这个世界,并非只有人类存在。第四空间,星月大陆,星冥、月昼以海涧为界,各自为政,四周水泽环绕。只是这世间之人肉眼凡胎,不识星月之门,不得星月之奥妙。
星冥中心,水泽之都,九星塔,至尊所在。
紫玉,是这个世界最顶级的灵石,对于修炼功法的人是最好的辅器。寻常人,莫说拥有,多看一眼都是亵渎,要被处以剜目之刑,这里的等级之分极其森严,极其残酷。只有尊者,才配使用。
夏寂,斜卧在至尊之座上。她的尊座,紫玉为主,天蚕金线为辅,镂空精雕而成的花纹繁复精致,扶手上镶嵌着一颗银色晶石,世所罕见。葱白如凝脂的手指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摸着晶石,妖艳容颜,冷傲气质,漫不经心地轻撇玉阶下单膝跪地的两人,手托着腮,慵懒地开口,“黎焕,星浅,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要劳动我两位大护法亲自前来。”
“至尊,我感应到留在人界探查的恋心草有异,应该是有人触动了碧凌九环的禁制。”男子低头恭声回答,淡紫色长发,玄色锦衣,玄色鞋履,连佩剑上的剑穗也是玄色,一如他身上的气息,冰冷黑暗。黎焕,夏寂手下第一战将,手持七象沧穹剑,威力无穷。恋心草,同根双生,若将其分开,彼此相隔再远,也能相互感应,一方发生什么事,另一方都能感同身受,同生同死。
“自从凤玄下落不明,天梵老者、尚溪至尊也相继陨落,这世上就没人敢触动碧凌九环。”夏寂缓缓坐直身体,额间带着红色的闪电印记,凝白的裸足不着一物,踏在纯黑的玉阶上,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美得邪气,惊心动魄。
“至尊,今日之事大不寻常,禁制被触动之后,却又突然回到原位,似乎被某种力量压制住了。属下斗胆猜测是凤玄回来了。”黎焕沉声道。
“没错,他的确没有死。”步下尊座,纤细美好的脚踝上系着银色的脚链,走动间,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望向远处,眸光深沉。
“至尊,属下愿替至尊效劳。”黎焕右手放在左肩,头微抬。
“不,这件事交给星浅,你,我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你去办。”夏寂缓步踱至他身前,双足如同白玉雕啄,完美得毫无瑕疵。
“左护法星浅听令,我以至尊之名命令你,找到那个人,将带他回来。如果真是凤玄,若我所料没错,他灵力已失不过是个普通人,不足为惧。以防万一,我将‘雪来香异’赐予你,即使是再厉害的神魔,也挣不开它的束缚,星浅,接法宝。”袍袖一扬,从虚空之中抓出一条彩色琉璃的绳子。
“是,属下遵旨,叩谢至尊,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好了,你退下吧,黎焕留下。”
“是,属下告退。”星浅行礼后退,束成一束留在脑后的发尾在空中摆开一个微小的弧度。进殿以来,她始终静寂无声,沉默得几乎让人忽略了她的存在。这是一个淡漠如雾的女子,眼眸始终低垂,纤细的骨架,纤细的面容,面容如水清淡,如雾飘渺。
“起来吧,没人的时候,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她虚扶一把,转过身。
“是,至尊。不知至尊要我做什么?”
“叫我夏寂,像以前一样叫我夏寂。”
“属下不敢。”
“黎焕,你我之间非要弄到这个地步吗?”她看向他,却再无人前高高在上、凌驾一切的气势。
“您是整个星冥大陆最尊贵的人,是四万八千个尊者都要仰慕、膜拜的神,属下岂敢亵渎至尊。”
“你在逼我,黎焕。黎焕,你变了,我记得以前你对我是言听计从,从不会忤逆一丝一毫。”她语气失望之极,又无可奈何。
言听计从吗?原来她就是这样看待的。
“是吗?黎焕不知。至尊也说是以前,黎焕只知以前夏寂只是夏寂。尊者还有什么吩咐要交给属下?若没有,请恕属下先行告退。”玄色衣衫的男子站的笔直,言辞恭敬,神色清冷,幽深的眼眸情绪翻涌。
“你果真还是不肯原谅我,也罢。其实没有什么重要的任务,我要你跟着星浅,把她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出手。”微微苦笑,夏寂又坐上这至尊之座。原来至尊至尊,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与尊贵要用独一无二的孤寂交换的。
“至尊既然不相信她,为什么还要派她去?”
“放在眼前?我等了几百年她也没有翻出一个浪花,她从来不跟我对视,你只当她是恭敬,可我认为她是怕我察觉她眼中的仇恨。她太完美了,不过分出挑,也不过分隐藏,从不出一丝一毫的差错,但,你不觉得,越是这样,说明她越聪明,我就越不能放心吗?”歪在紫金踏上,夏寂语气轻柔地说着。
“如此说来,至尊果然信任黎焕,黎焕受宠若惊。”他唇角冷冷一勾,讥诮道。
“哈哈……哈…”女子掩口轻笑,银铃般清脆,容色惊人,“黎焕,我很开心,有多久没听到你这么跟我说话了。你放心,对你,我从来是无所顾忌、无所隐瞒的。”
“属下还需准备一番,属下告退。”
“等等,我没说你可以走了。”她摘下颈上带着的玉链,抛向他,“这鸾鸣玉链我自小随身佩戴,带着我的气息,必要时可保你一命。”
“属下不敢要。”
“这是命令,我命令你收下。黎焕,全世界的人背叛我,我都可以不在乎,只有你不可以。你记住,无论如何,你都要完好无损地回来。”
第十四章初雪
更新时间2012…10…19 23:00:28 字数:3575
倏地,狂风呼啸,引得漫山林海起伏,遍地衰草摇曳,天地宁和之象瞬间倾覆。黑压压的云团欺压而来,翻涌滚动。
陡然间,一道霓色的纤细光弧由东方而出,破开黑暗。光弧奔腾间急速鼓涨漫天四撒,在空中绽放出璀璨夺目的重重光浪。
霓彩乌云相互激荡,爆闪出五光十色的迤逦光波,如水波涟漪晕染扩散开来,所到之处,乌云避让,蓝天又复。
一时间,满天奇景,姹紫嫣红,耀花了人的眼。
不过须臾,乌云阴霾被荡涤扫灭一空,清朗再现,碧空澄澈,光风霁月。
霓彩如同虹桥横跨半个天际,琉璃炫彩,绚丽难言。
席飞尘看得目不暇接,心神也为之摄去。
顷刻间,虹桥又陡然收缩成细细一束,如奔雷急电,俯冲而下,向他们电射而来。
他心下一凛,移步挡在林宸身前。
“初雪!”林宸惊喜地叫道。
几步之遥,一抹绯色的身影电闪而至。火红的连体长裤,烈焰一般狂热地燃烧,卷曲的长发蓬松地散落胸前,弥漫着异域风情。眼睛深邃的美人对着她盈盈一笑,如同成千上万的彼岸花瞬间怒放,妖丽多姿,妩媚多情,却又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危险。
林宸急急越过他,大步流星迎向她,一抱报了个满怀。
等抱够了她才抬起头,眼里尽是灿烂的笑意,“哇,初雪,要是你像刚才那样在好莱坞导演们面前露个手,3D大片制作电脑特效的全部要卷铺盖滚回家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人类啦?”
初雪每次出场都很震撼,不过这次最震撼!
初雪的人生定义就是玩与享受,变化无端,化身千亿,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你可能在KFC遇见她,她是假期兼职打工的大学生,热心服务之余俏皮一笑;你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艺人,也许她恰巧就是你古板沉闷的经纪人;你在世界500强公司里上班,也许她是你暗恋已久不敢表白的同事,高雅自矜的冰山美人,恶作剧地回眸一笑,勾了你的魂魄……
云泥之别的悬殊身份,千差万别的容颜,每一个都是她,每一个都不是她。毕竟,假如人的一生永无止境,甚至不知道这个时代、这个星球都消失了她是否还依然活着,如果她不玩点花样,那生活就太无趣了,就像初雪。
她当初答应帮她复活一个人,也不过是因为她从未尝试过。
初雪抖手就在她头上爆炒个栗子,笑容妖娆地说,“你以为放鞭炮呢,点个火就完事了?”都不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劲,都不知道她自己差点就遇上了什么!
上上下下打量林宸一眼,又冒出一句,“你这算是什么装束,混搭风也没谁弄成你这么不靠谱的?这双鞋,是70岁的奶奶穿的吧?”
诶,初雪!你真相了!
不要再说她了,再说下去估计能被她骂到谷底里,赶紧转话题吧,笑嘻嘻地说,“初雪啊,你这一身是刚走T台回来?当一个二、三流的模特会不会太委屈你了?”
火红连体裤没有问题,但若是从右肩到左腰粘了一圈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是什么鸟的黑色羽毛,在后肩垂了一条看着像千年狐妖的尾巴。
她想大家的欣赏水平还没有到那个境界吧?
“谁能委屈得了我呀,我刚拍了一套写真集,记得去捧场哦。知道你又出了点问题,我就马不停蹄过来了。我这个师父当的呀,简直跟你的贴身保姆似的。够意思吧。时间不早了,今晚就在这儿休息吧。”
写真……她还能再说什么呢?
初雪自顾自地这么决定了,酷酷地一甩那头浓密的海藻,神奇地从手心翻出一个超大号的帐篷,拉着林宸,头也不回笑吟吟地说,“喂,那个谁,追我家林宸的吧,一起过来帮忙吧。”
“喂,初雪,你乱说什么?”林宸用手肘捅她的小腹,压低声音,语气不善。
初雪钳制住她的手,一个旋转就把她制住了。侧过见到席飞尘一言不发,脸上毫无表情,看不出是不是不悦。
“乱说?那难道是你看上他了?嗯,我家林宸眼光不错,这小子别的不谈,就这一身皮囊倒是真心不错,极品啊极……”席飞尘如冰凌般凛冽的眼神扫射过来,连初雪都不由得噤了声,拉着林宸离开危险地带。
林宸挣脱不开,她的功夫都是初雪传授的,又不过学了个半吊子,哪里是她的对手。
“林宸,你还真的找到了呀?还是这么一极品冰块,好可怕!”初雪佯装着拍拍胸脯,一副受惊小白兔的样子。
“够了,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林宸无奈地瞪她一眼,很想告诉她,席飞尘没有一枪崩了她就是他仁慈了。
“小宸,你真坏,你配合一下会怎么样啊?”
“会死!”别看初雪一副纤细柔弱又不正经的样子,实际上就是一支军队也奈何不了她。若是在封建时期,初雪也就相当于是国师的地位了。她行事诡异,能够预知未来、勘破过去,早已超脱三界,却只做自己愿意做的事。古有纵横家苏秦任七国宰相,现有初雪秘密兼任n国辅臣。
“好了,不逗你了,我只想问你,既然这个人……如果你要看那张脸,现在不就有现成的,你还要再执着下去吗?先别急着回答,好好想想再告诉我。”初雪笑嘻嘻的样子不见了,换上了正经、严肃的神情。
“不用,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的答案。我的答案从来就只有那一个,不会改变的。”
“小宸,如果你做好决定了。那么,需要的东西你都取来了吗?”
“我……如果,如果真的那样做了,那么他会怎么样?”她没有说有,也没有说有。林宸手搭在腰间,那里装着席飞尘的血液和一根发丝。
“这个,我说过吧,我也是第一次。所以后果,我也不能确定。可能两个人都死了,也可能只死一个人。”初雪看她双目失神的样子,顿了顿,“小宸,原来你可不是这么犹豫不决的,你可是信誓旦旦地说为了左烯,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的。怎么,才几天,就变心了吗?”
初雪像是有意刺激她,不等她回答,就大步流星走了。
“我没有……”她轻声说。
林宸发了一会呆,帐篷的内帐已经铺好,席飞尘正把折叠的帐杆取出来,对接好;一节节拉直,接成一根长杆,动作不似先前麻利。
“唔,原来你还是个勤劳的祖国新社会好青年啊!”林宸笑着揶揄他。
“你想说什么?”他头也不抬,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