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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秋微微坐起身子,将那文书接过来看了,便仔细折起放在了一边 。
“我知道你为何生我的气,当时醒来也没想着要装,只是后来想起了你以前说过的话……”赵贺辰声音有些低哑,又带着几分的压抑:“原本说了出来也没什么,只是我心里边害怕,便拖成了现在这样子……”
段云苏听他说起这个,不禁坐直了身子。她也并非无心之人,这几日见着赵贺辰落寞的样子,自己也是跟着心疼。可是这人一日不说开,自己总觉得心里边憋屈:“我说过什么了,至于让你这么做?”
见段云苏也好声好气同他说话了,赵贺辰坐在床沿上,伸手握住那白皙的小手,那手挣了两下,自己却是不愿放开:“那时你还没嫁给我,一日我偷偷溜到了将军府,原本想着要同你一起出去玩儿,却听见你与谷秋两人在说这话。”
赵贺辰对上了段云苏的眼睛,大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小手,眉头紧拧,总算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你说,嫁给一个傻子,比嫁给其他的人都要好。若不是看在我痴傻单纯,自己也不会对这婚事毫无异议。你说你看中的不是荣华不是富贵,而是我那赤子般最是简单纯稚的性子。”
“云苏,我醒了过来,定是再也无法想当初那样。我要接过父亲的担子,要去谋划去打算,也要到了那肮脏的地方,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到时候若是我变得阴险狡诈或是残忍冷血,就不再是你想要的模样。”
“我们迟早要回到京城,去争去夺,你原本想要的安静悠闲也没有了。所有的一切都要变了,我很害怕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便想着继续装作。便是装一辈子,也要留着你在身边。”
这缘由便是这么简单,外人听着更像是一个笑话。可再往深一想,也不过是这人太在意了她的感受。
段云苏紧抿着唇,眼眶微热,却是没有直接原谅了他,反而心里边又升起了委屈之感:“你便是这样看我的?难道这么长时间了,你依旧不知道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要的不过是一人真心相待,当初说了那话,是因为找不到一个值得托付终生之人。后来你对我的好,我全都放在了心上。”段云苏的眼中带着淡淡的伤:“难道你就以为我是那奢求安逸之辈?我要的不是傻子,是一个值得全心付出之人。我若不爱你,会为你生儿育女、养家持道?便是你变得人人都认不得了,只要你心里边依旧如往日般全心待我,便是你要残忍狠绝翻了天下又如何。”
赵贺辰将人紧紧抱入怀中,声音哽咽:“对不起……”
“我才不要你的对不起,为何你会那般看我?”段云苏满头在他怀中,双手紧紧抓这他的衣裳,眼泪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那衣裳被粘湿,赵贺辰被那滚烫的泪水灼伤了心,心里边跟着一扯一扯的痛。他看着段云苏落下的眼泪,怜惜地吻上了她的眼脸,尝到了咸苦的味道:“是我太笨了,所以才让你这么伤心。当初我便应该坦诚相告,若你想离开,我便用绳子一辈子将你栓在身边,永远都走不了。”
“以后你不可以这样……”不可以再怀疑自己对你的情义。
“好。”
“你这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就想了那么多,该说你太敏感还是太笨。
“是……”
“你就是一呆子。”这般简单的事情要这么多天才说得出口。
“……对”
靠在赵贺辰怀中的段云苏许久才停住了抽泣,赵贺辰紧紧的抱着,心里从未有过的安宁与满足。段云苏从不曾这般清清楚楚地说出自己爱意,这一次是他自己想的太多了,但这结果却没什么不好。最起码自己心里明白了,无论他是个什么样子,都有一人愿意真心相随。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儿,却见她合着眼睛似是睡着了,那眼睛红肿得让他心中一疼,怜惜地将人放在床上。
段云苏有些迷糊地微睁着眼,一手却依旧是抓着赵贺辰的衣裳不肯放开,明明白白的眷恋之意。
赵贺辰眼光一柔,轻轻趟在她的身边,大手一伸直接将人给搂住。这几日都未曾好好睡过,不一会也便迷糊了过去。
天色渐晚,谷秋提着篮子从地里摘了菜,小黑不甘寂寞地跳进了菜篮子里。谷秋轻笑着将它一起提着走了。看着天色,谷秋又摘了几个番茄,便打算去做晚饭。
院中,安亲王妃正撒着鸡食,看着那依旧紧闭的房门,笑着摇摇头。越是在意,便越容易想岔,若是钻了牛角尖,那可就更是难办了。不过这两人一起待了这么久,屋里也没吵闹的声音,想来也应该没事了罢?
安亲王妃瞥了眼赵贺辰抓回来的鹰,这几天两人闹着小脾气,这鹰都不顾了。看现在这蔫蔫的样子,喂它东西也不吃,自己也没法子了,直接让辰儿看着办便是。
当晚霞染上半边天,里边两人走了出来,安亲王妃将半大的鸡赶回了笼,瞧着这两人见微妙的变化,会心地一笑。
夫妻间哪有不闹矛盾的,这一辈子长着呢,磨合过了才能更好的过日子,这次能将话讲明白了就好。
晚饭时分,段云苏直接将那文书交给了谷秋,谷秋接过去时双手微颤着,不知该如何表达心里的感动。自己跟了个善心的主子,所以才能入了良籍,以后她的儿女,也不会再是个奴仆的身份。
安亲王见着,直接大手一挥,让两人直接办了喜事。这日子可不能再拖了,上边的人随时都可能下来,再加上明日便是赶集的日子,顺便将东西全置办了回来。傅阳那边也要帮衬着一把,谷秋从他这边嫁了出去,这里便是娘家。
赵贺辰午间满足地睡了一大觉,到了晚上便精神了。温香软玉在怀中,两人说了清楚感情又靠近了几分,心里痒痒总想开个荤。只是段云苏抬抬她高傲的小下巴,说这事虽是原谅你了,但惩罚还是不能少的,这个月就别想着碰她了。
赵贺辰顿时觉得挫败了。
谷秋成亲的日子直接定在了三日之后,亲事这般着急,却一点都不惹眼。村子里这些日子亲事都办了好几桩,有姑娘的人家都是自顾不暇,特殊情况没人会去说些什么。
这些时日最开心的便是傅阳了,亲事一定下,他有空便往这边来。虽说有着婚前双方不能相见的规矩,但他想着谷秋见他多了总能有些感觉罢?于是一有时间便过来晃荡,理由却是极其正当的,说是来替赵贺辰驯鹰。
段云苏在一旁看着,也将熬鹰的法子说了一遍。傅阳似乎对这方面还有些独特的见解,听完段云苏的话,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直接与自己的法子综合了一下。
院子里,那只被绑了脚的鹰栓在了一根横木上,鹰一发困傅阳便将它给惊醒,那鹰神态似乎已经极其疲倦了。
段云苏一直不曾问起傅阳的身世,见他今日对付这鹰的手法似乎很是专业,不禁好奇道:“傅大哥是哪里人。”
“我是北国之人,家中曾以畜牧为生。”傅阳见她问起,也没有隐瞒。谷秋与段云苏的感情不错,这事迟早也是要说的。
段云苏眼光微闪,是何种的意外,让这傅阳孤身一人来到熙国,躲在这偏僻的小山村了过日子。
“苏娘子不要想多了,我家之前只是再简单不过的放牧人,和这里的农家没什么不同,不过是一个看牧一个种田罢了。”傅阳不在意的一笑。
“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去罢,许多事情要准备,莫要到时候手忙脚乱的。”段云苏说道。
傅阳偷偷看了一眼厨房,想着也该回去将房子重新装整一下,便将驯鹰该注意的东西交代给了赵贺辰。看着他怀中的小宝,心里边至不住的羡慕,若是自己有一个,那该多好。
三日之后,婚礼如期办了。小小的茅屋外只摆了一桌子酒席,请的只有安亲王一家人。新人拜了堂,谷秋送回了屋里,这酒席便简单的开始了。
傅阳是心怀歉意了,他想给谷秋一个热闹的婚礼,连安亲王这边都是备好了银子打算着帮一把的,但偏偏是遇见这选秀这事。
不过,若不是这事,自己都不知道何时能娶到谷秋呢。这么一想,傅阳心里也就平衡了一些。
原本小院子中喜意洋洋,却不料突然外边闯进了穿着官兵衣裳的人。赵贺辰与安亲王对视一眼,这些人终究是来了,只是日子也太赶巧了。
“岂有此理,居然敢通通办起了婚事,给我搜!将新娘子抓出来!”为首的人约莫三十多岁的模样,留着八字胡子,眼角向上提着,显得有几分的刁钻尖酸的小人之态。
那随着来的三个官兵一听,扶扶腰间佩刀直接想往屋里闯进。赵贺辰眼睛微眯,将手中酒杯往那最前面那人膝盖上一掷,那人“哎哟”一声,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安亲王的脸色直接沉了下来,没想到今日这人便下了来,真是把这好好的日子给搅坏了:“这位大人,为何要抓我家小女?”
“为何?”那八字胡男子一声冷哼:“新皇民间选秀,尔等居然敢私底下急急忙忙的成亲,简直是不把当今圣上放在眼里!”
放在眼里?安亲王眼光一沉,自己还真是没将那皇上放在眼里!他一声嘲讽道:“采选的皆为十三到十六的未婚女子,我家小女一已出嫁二已过了年纪,怎么说也不劳烦大人走这一遭。”
“不见见本官怎么知道真假!你说过了年纪便是过了年纪?你们这怕是刚拜完堂罢?既是还未洞房,那便是黄花闺女,还愣着干嘛,赶紧将人给带出来!”八字胡男子朝着那三人一声呵斥。
也不知是谁放出了消息,附近的村子镇子一个一个的都将姑娘给嫁了出去,害的自己到现在都找不齐人,那他该如何向上边的大人交待!
“你们谁敢进去?”赵贺辰施施然地站起身来,傅阳更是直接挡在了门前,虎视眈眈地看这眼前几人。
这些人越是紧张,那八字胡便越是铁了心,里边的女子定是要弄了出来。平常的样子他们还看不上,这些人这么紧张,那屋里的人定是个好看的,这人数,自己怎么都得凑够了!
段云苏因为要带着小宝,便早早地进了屋陪着谷秋,这时候也听见了屋外的声响。她歪头想了一下,直接问了谷秋那胭脂水粉在何处。
嫁妆不多,茅房也是小,这妆奁自是直接抬进了这屋里。这胭脂还是她替谷秋添的妆,虽说农家人用不上,但女子怎么都该留着一套。段云苏将那脂粉找了出来,说了一声才掀起了谷秋盖头,直接将手中的妆粉往谷秋脸上抹。谷秋看着段云苏认真的脸色也不好多问,直接坐定让她画着。
不一会,段云苏放下了手中脂粉,打量了谷秋一眼,满意地点点头,扶着她起了来。
这是外边已经打了起来了,傅阳一身蛮力正无处可使呢,见几人存心过来找茬,便随手抓起院中一木棍打了上去。
那八字胡气冲冲地骂道:“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尽管给我进去捉人!”
“这位大人为何动怒,我家姐姐腿脚不便,走路自是慢些。”屋里传来娇脆的声音,只见段云苏一手抱着小宝,一手将谷秋给带了出来。
腿脚不便?八字胡看了看那一拐一拐走了过来的红色喜服的女子,又回头看着坐在轮椅之上的安亲王。再见那新娘子姿色实在是平庸,眉粗唇厚、肤色黑黝居然是女生男相。
他眼皮一跳,这般丑的人居然娶回了家?也不知道这新郎怎么受的了!
傅阳与安亲王见着谷秋的样子,也被唬了一跳,一阵闷笑。这是段云苏的手笔?居然能将好好的一姑娘家化成这般模样,这是慎人。
“大人,你看这……”一官兵看着谷秋的样子直接皱眉,这般的模样定是不可能选上的。
那八字胡心中早已气坏,这人长成这样还拦什么拦,简直是在看他的笑话!他狠狠地一哼声,眼光落在了段云苏身上,几乎是移不开眼了。
“便将旁边那姑娘带上,咱们走!”八字胡一声令下。
姑娘?没见着段云苏梳着妇人的发髻么?赵贺辰听到这话脸直接黑了,敢将主意打到他娘子身上,简直是活腻了!选秀?也不看那赵桓沂受不受得起!
“这位大人可是老眼昏花了?这是我内人,连孩子都生了,可不是你口中的黄花闺女。”赵贺辰上前一步,看着那八字胡眼中的精光,不着痕迹的将段云苏挡住。
八字胡岂会这般如了他的意,这样的美人,别说下河村了,便是放在城中也养不出来。看着小模样,啧啧,若是抢了过来送给上头,定能讨的上面之人的欢喜,倒时候自己升官加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