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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妹,咱去那边走走罢?”段云苏见那池中荷花开得正盛,隐隐荷香飘来,心里一动。不知江州老宅中的荷花可曾开了?那呆子,明明说要画荷的,却画成了她。不知今日为何,怎么还不曾瞧见他。
顺着小道走了几步,迎面便见一人身穿玄色四爪蟒袍,剑眉星目,脸线雕刻般俊朗,丰采高雅,正踱着步子正缓缓走来。段云苏瞧着他腰间佩戴的瑜玉双佩,屈身施礼道:“见过太子。”
段云容不明就里,听到太子二字,也急忙跟着行了一礼。
赵桓禛脚步一顿,瞧着行礼的女子眉头微皱,这又是哪家的女子,跑到了他跟前?
只见他身后一男子向前一步,说道:“太子,这便是段家的大小姐。”
“你认得她?”赵桓禛一挑眉。
“段小姐曾为家母治过病,所以识得。”原来说话的正是工部尚书的嫡子齐书成。
齐书成打量着今日的段云苏,只见她身穿嫩黄染丝绣兰轻纱裙,广袖飘飘,青丝垂肩,玉簪斜插,睫毛如扇扑闪扑闪,樱唇轻抿,周身散发这温婉而动人的气质。
他轻轻一笑,想起了母亲说的话,看向她的眼光不禁变深。
“段云苏?”太子轻轻念着这名字,似乎想起什么似地,说道:“你便是辰弟整日念叨的苏苏?”
段云苏没想到赵桓禛会这般问起,辰弟?赵贺辰与太子这般相熟?也不等他叫起,段云苏便站直了身子,却也没回他的话。
赵桓禛眉毛一挑,在他面前不讲规矩,还能做到这般自然让人也懒得追究的,可还真是不多。
“太子这般说话,可是要会害了段小姐的清白。”齐书成脸色微霁,他心中有着想法,母亲也是同意的,所以他实在是不愿见到别人将段云苏与其男子挂在一起。
赵桓禛唇角微勾,眼中带着莫测的光,轻笑道:“是么?不过这却也是事实,本宫可还要谢谢段小姐这些时日对辰弟的照顾呢,段小姐蕙质兰心,也怪不得辰弟念叨。”
没想到这齐书成心里面还打着这样的主意,那可不行,辰弟好不容易看上一人,怎么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不过,这段云苏是真心还是假意,自己可要好好留意一番了。
“太子殿下过奖了。”段云苏看在眼里装着糊涂,这上位者的心思,自己还是莫要猜测了:“不知赵贺辰如今在何地方?”
赵桓禛轻笑出声,敢直称男子姓名的他可就只见过她这一个,况且还是个皇亲:“辰弟在御书房,今日一早便缠着父王,也不知他想作甚。”
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段云苏,负手于身后,上下仔细打量着,心中不禁暗赞一声。他的辰弟,眼光还是不错的嘛,这段云苏的容貌身段,搁京城可找不到第二位了。
“段姑娘,你这是要去何处?席上的宴会可要开始了。”太子朝着段云苏刚来的方向抬抬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两女子。
段云容被太子的目光打量得有些紧张,不自觉地往段云苏身后躲了躲,似乎又意识到这动作的不敬,愣是站在远处不知如何是好。
段云苏没留意到段云容的不安,她回头一看,不禁额上挂起黑线,自己才出来,那边便要开始了?也没个人告她一声。不是赏荷么,怎么偏把人往没荷的地方引。
她暗暗吐槽一声麻烦,赏荷宴不赏荷,来的是唇枪舌战,看的是妇人的勾心斗角?
太子与段云苏一同入席,这可红了不少人的眼,这人还没到位置上呢,段云苏就收到了无数嫉妒嘲讽的目光。她若无其事地回到段家人身边,扯着身后的段云容坐下,说道:“三妹妹,你且看见了,这人多了是非也多,今日在场的皆是京城里的优秀男儿,哪个没被人看上的?无论站在我身边的人是谁,都总会被人暗暗记在了心上。”
“大姐姐,我不明白。”段云容轻扯这袖子,小脸微红,自己是不是太笨了,姐姐会不会烦了她?
段云苏握住她的手,说道:“三妹妹你心思简单,不适合这其中的歪歪道道,可是深宅里谁没个是非,凡是多看着点。你姨娘也一心愿你寻个好夫婿,莫要被那表面的繁华名声给迷了眼。”
“大姐姐说的可是二姐?”段云容想起了她那被强行押去清莲庵的段云裳,心中透亮。二姐姐也是翘想着不该有的东西,所以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三妹妹莫要担心了,凡是还有大姐在呢。”段云苏揉揉她的脑袋,眼中柔光更盛。这份亲情,她也不知道以后是否会变了味,不过如今却还是最纯真不过不是吗。
人活一辈子,总不能真的断了所有的牵扯。
段云容眨眨眼,掩饰住眼中的泪光,回以一浅笑。
皇后娘娘端坐在主位上,身穿着显示正宫身份的九羽宫装,姿态雍容华贵。身下是各位排得上号的妃嫔,衣饰华丽,面容姣好,环肥燕瘦各有姿色。
段云苏突然想起了二舅心仪着的姑娘,晴美人,这个在后宫争斗中输掉的,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罢?
“姐姐你瞧,咱京城的女子可是一个比一个娇呢,小心太子可要看花了眼了。”珍妃笑得得体,那髻上的流苏微晃,折出了七彩的光。
“那时自然,皇后娘娘,不如且先让她们先秀一番才艺,我们也好帮个眼呐,这太子选妃可是大事,莫要疏忽了,娶了个胸无点墨的那可就糟了。”
皇后淡淡瞥了两人一眼,说道:“妹妹们可都想多了,这荷花宴哪年不是配了好几对才子佳人?”
这秀才艺也是历年来不成文的规矩,每年这时候各家小姐都好生准备着,就算寻不到心仪的人,拿个才艺的名声也是极好的。
段云苏环视一周,还是没瞧见赵贺辰的身影,想着他该是还与皇帝呆在一块,这荷花宴皇帝可是也会出席的,所以她也无所谓了。
瞧,那安亲王妃不也定定地坐着么,定不会出了差错。
先上来的是丞相府中的小姐,段云苏在脑子里搜刮了一遍,才终于想起了这人。此人名唤袁楚莺,是袁楚商一母同胞的妹妹。当年她与袁楚商有婚约时,这袁楚莺可是对她不屑的紧,如今正好,她不用嫁给一个薄情之辈,更不用天天对着个鼻孔朝天的小姑子,想想老天实在是太厚待她了。
那袁楚莺上来便一展歌喉,无法否认,这人的声音可是极其的娇媚,一如夜莺歌唱,清脆而动人,这名字可真是取得巧了。
待一曲散去,耳边响起了“铮铮”的琴音,缠绵而悠远,正是熙国最有名的曲子《弄儿》。
众人皆是眼前一亮,敢在此场合弹奏最负盛名的曲子,胆量可是不小呢。
段云苏闻音也是一抬头,只见演奏之人居然是在一亭子之中,四周帷帐重重,轻纱荡起,只见帘内一妙龄女子轻拨琴弦,后有几人随乐而舞,图添几分隐秘的诱惑。
“此人的琴艺可真是一绝,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我也不知晓呢,在京城这么多年了,也从未瞧见过她。”
“我可就刚巧知道一些,这李家可是江州人士,她父亲刚刚升了官,便从江州调到了京城中来,刚巧赶上了这荷花宴。”
“江州?那可就怪不得了,听闻江州的女子最是温婉精致,这琴艺细腻也难怪了。”
江州李家?段云苏将旁边妇人悄声的议论全听了过来。江州能有几个李家?不会刚好这般巧罢?
此时琴声至高亢之处突然断落,缠缠绵绵渐行渐远,终是琴声落下。
帷幔之中的女子莲步轻移出了亭子,身后伴舞之人行礼退去,只剩那人独自站在荷亭边上,柔弱而动人。
段云苏往那人脸上一瞧,还真是巧了,此人正是李箐。
段云苏的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
“这便是李家的女儿?”皇后略微点了点头:“这般年纪便有如此琴艺,可见是下了不少功夫。秦嬷嬷,将那暖玉镯送与这姑娘。”
坐下之人全是红了眼,得了奖赏,那这人是被看上了?自己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对手。嫉妒艳羡的眼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那人,更是有人轻哼出声。
“谢皇后娘娘。”李箐自亭边盈盈走来,瞧见段云苏清亮的眼睛和勾笑的唇,笑脸不禁一滞,却也故作镇定地敛敛神,不与段云苏对视。
见她走来,皇后终是瞧清楚了她的模样,面若夹桃,头绾简雅倭堕髻,斜插琉璃缀花簪,端端的是一副上佳的容貌。
“不知李小姐芳龄几许?”
李箐脸一红,垂头低声到:“回皇后娘娘,臣女年十五。”
“姐姐,我瞧着这李家小姐可是个温婉的,听闻安亲王妃不是一直想给赵公子找个媳妇儿么?我瞧这李小姐性子挺好,该是个会照顾人的。”珍妃摸着手上的长甲套,眼光微闪。
安亲王妃?赵公子?李靖原本娇红的笑脸霎时变白,低垂着头却不让人瞧见了异样。她心中有些不安,又有些痛快,偏着头往段云苏的方向一瞥,瞧见她依旧带笑的面容,不禁揪紧了手中丝帕。
安亲王府的赵公子是什么人,座下还有谁不知晓?那些小姐的心稍稍舒缓了一下,就说嘛,凭她一个刚来京城的,怎么可能配得上英俊倜傥、满腹经纶的太子!
李家来参加这荷花宴,心里面的算盘早就拨得“噼啪”的响,见珍妃这般说起,李父起身行礼道:“皇后娘娘三思,女儿顽劣,李家实在是不敢高攀。”
又是一个拒绝的,皇后心中冷哼一声。
珍妃见此发话了:“李大人莫急着推脱,你女儿瞧着是个温柔贤惠的,所以我想着是不是该配给赵公子,安亲王妃,你说是不是?”
原本静坐着的安亲王妃将手中茶盏一搁,上下打量了李箐一眼,又悠悠地瞧着不远处的段云苏,心中突地冒出了个主意,说道:“确实是不错。”
李箐不知安亲王妃心中的真实想法,以为安亲王妃也是看好她的,心中得意一起,便有些忘形了。虽然赵贺辰是傻子,但长得很是不错,身世也是极好的,定能成为父亲的助力。
更何况……李箐瞥了眼段云苏,想起她与赵贺辰在江州的情形,心中一阵痛快。这段云苏喜欢了个傻子,若是自己让她连傻子都嫁不成,岂不是痛快?!
“既然是这样,不如……”
却听安亲王妃抢了话说道:“皇后娘娘,可是我辰儿看上了别家的姑娘,那可怎么是好?”
“哦?还有这事?”皇后娘娘面露好奇,她可真没听说过此事,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被看上了?
安亲王妃直接将目光投向了正在小口吃着果子的段云苏,众人听闻更是好奇不已,也随着安亲王妃的目光看了过去。
段云苏的动作一顿,心中全都明白了安亲王妃的想法。
唉……自己真是可怜呐。这安亲王妃可真是够狠的,若是今日她站了起来,那全京城都知道她段云苏被个痴儿看上了;若是因此为这事争论了,赶走了这李箐,那别人心里就是更敞亮了,感情还是你情我愿啊!
安亲王妃也可够绝了,想这般来看看自己对你儿子的心意,那是没问题,可是你就不怕以后别人传着,她与赵贺辰私底下有往来,不清不白么?
段云苏心里碎碎念着,无视段老夫人暗暗瞪着她的目光,在众人的眼光下走了上去。
“云苏丫头。”
身后传来男子浑厚的声嗓,段云苏一回头,瞧见了大舅宋平不满的目光,只好浅笑道:“大舅莫要担心,云苏只是见不惯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在皇后娘娘面前作假,稍稍提醒一下罢了。”
众人听的一头雾水,什么作假?谁作假了?不是说那傻子看上了这女子么,怎么突然间就变成抓小人了?
段云苏走至李小姐跟前,轻轻地瞥了眼她的手,脸上笑得娇憨。
李箐瞧着她黑亮的眸子,右手不自觉地颤了颤,又听段云苏问了一遍:“李小姐,你可真是想要嫁给赵贺辰?”
众人更是迷糊了,不是说抓小人么?怎么又绕回了赵贺辰的婚事上了?
李箐的不言不语惹恼了段云苏,要知道还有今日这事发生,当初自己就应该直接弄瘫了这人,敢跟她抢男人,可是活腻了?
抢男人?段云苏意识到自己心底的想法,不禁啐了自己一口,还真是被那呆子带傻了!
“李小姐,我怎么记得你这手可是受过伤,该是做不来这绣花弹琴的精细活才是。”段云苏好整以暇地瞧着众人微变的目光,嫣然一笑。
旁边的李大人心中一惊,直接呵斥道:“你莫要胡说,我女儿的手虽是伤了,却早已只好了!”
“莫不是请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