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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们不服”刘建章继续争辩道,“胡康河谷、孟拱河谷还有苦蛮山脉的3个师为什么不能调上来?却要让我们新22师在加迈孤军奋战?第六军的3个师虽然是杂牌,战斗力也不值一提,可多少总能给咱们新22师壮一壮声势吧?”
廖耀湘皱了皱眉头,没好气道:“总座自有总座的考虑,你操哪门子闲心?”
说罢,廖耀湘又猛然拔出勃朗宁手枪重重拍在会议桌上,杀气腾腾地道:“我先把丑话说前头,你们如果还承认自己是个中国军人,就给我死死地钉在加迈,谁要是敢在关键时刻出幺蛾子,别怪我廖某人不念袍泽旧情”
3个主力团长和几个直属营长相顾凛然,师座都已经把话说这份上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没说的,跟小鬼子拼就是了
重庆,军委会大楼。
作战室里,神情阴郁的蒋委员长正站在张贴墙上的巨幅地图前,蒋委员长身后还站着何上将、陈上将、白上将等党国高级将领,不过,何上将等人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凝重之色,互相之间低声交换意见时,语气还颇为轻松。
墙上张贴的赫然就是缅甸北部的地图。
何上将手拿指挥杆对着地图讲解道:“委座,由坦克团、汽车团以及200师组成的突击集群已经彻底击溃了孟拱右翼的日军第33师团,眼下,突击集群正从孟养、梅札迂回左翼之日军第18师团侧后,第18师团若被围歼,缅甸战局顿时就逆转了。”
蒋委员长默然不语,中国远征军能在缅甸打胜仗,他当然感到高兴。
但是,令蒋委员长心生恼怒的是,岳维汉只让第五军与日军火并,第六军的3个师却始终关在胡康河谷、孟拱河谷还有苦蛮山脉不放出来,岳维汉宁可让新22师孤军面对第18师团,也始终不肯调上第六军的3个师,他想干吗?
陈上将极善察言观色,瞬间就知道了蒋委员长的心思,当即反驳道:“战局逆转?敬之兄,你这话怕是说得太早了点吧?是,新22师是能打仗,可廖耀湘要想凭一师之兵挡住日军第18师团3万多人的猛攻,你认为可能吗?”
“这个”何上将顿时语塞,他也不明白岳维汉始终不肯调第六军的3个师加强加迈防御的用意。
陈上将轻哼了声,接着说道:“让人困惑的是,胡康河谷、孟拱河谷还有苦蛮山脉明明还有第六军的3个师作为后备力量,可岳维汉为什么就不肯调这3个师加强加迈防御呢?难不成岳维汉有意纵敌,想放跑日军第18师团?”
“辞修慎言。”何上将皱眉道,“岳维汉断不会有此念头。”
“那他就是别有用心”陈上将反唇相饥道,“世人皆知,第五军是黄埔嫡系,是完全效忠于委座的部队,岳维汉这么做,就是想借机削弱第五军,削弱委座对远征军的影响力,为他完全掌控远征军这支部队扫清障碍”
“别有用心?”白上将撇了撇嘴,哂然道,“鼠目寸光之辈,也配谈军事?”
“白健生,你这话什么意思?”陈上将勃然色变道,“谁是鼠目寸光之辈?”
白上将并没有与陈上将多费口舌进行争辩,而是转向蒋委员长与何上将道:“委座,敬之兄,岳维汉之所以将第六军藏在后方,而让新22师孤军面对日军第18师团,那是用心良苦啊岳维汉厉害呀,缅北战事尚未结束,他的目光就已经转向下一阶段了”
蒋委员长顿时神情微动,何上将也满脸困惑地问道:“下一阶段?什么意思?”
“第六军虽是湘军旧部,却绝不是什么乌合之众岳维汉这是在养虎啊”白上将不无感慨地说道,“古人云,养虎贻患,可岳维汉养的这头猛虎却是第六军,到最后,遭殃的却只能是日本鬼子,厉害啊”
胡康河谷,49师驻地。
师部大门口已经搭起了一个大戏台,戏台下已经坐满了49师的官兵。
在这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官兵们白天要修工事、挖战壕,到了晚上,这时光就相当难熬了,除了赌博似乎没事可了,如果在国内,还可以诳窖子找乐子,可在胡康河谷这蛮荒不毛之地,连吸血的蚂蟥都是公的,哪来的窖姐?
不过,49师的官兵们却多了项消谴——听京剧。
第49师师长彭壁生是个铁杆京剧迷,他的师部可以没有通讯队,可以没有野战医院,却绝对不能没有军乐队和戏班这次踏出国门远征缅甸,彭师长把他的戏班和军乐队也带来了,还别说,在胡康河谷这不毛之地,这个戏班还真派上大用场了。
戏演到一半,两位不速之客忽然来到了49师驻地,这两个人就是93师师长吕国栓和暂55师师长陈勉岳,两人都是一身酒气,让彭壁生直皱眉头。
“国栓兄,勉岳兄,你们怎么来了?”彭壁生抱拳作揖道。
“不来你这,我们还能去哪?”吕国栓没好气道,“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找不着,真他**的。”
“就是。”陈勉岳也道,“这日子过得,都快淡出鸟来了。”
彭壁生越发皱紧了眉头,沉声道:“两位,这话有些过了吧?孟拱河谷和苦蛮山的防务可千万马虎不得”
“防务?”吕国栓哂然道,“壁生兄,你别傻了,就胡康河谷这不毛之地,你还真以为是什么战略要害之地?岳维汉让你们师在这里布防,可不是为了打鬼子,更不是为了保护连个鬼影子都还没有的中印公路,那就是找点事情给你们做。”
陈勉岳也无比郁闷地道:“岳维汉都明说了,咱们第六军就是支杂牌军,乌合之众,调上前线只会扰乱人家第五军的军心士气,第五军是黄埔嫡系,是正牌御林军,咱们第六军却是湘军出身,这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这谣言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彭壁生皱眉不信道。
“谣言?”陈勉岳哂然道,“我有个同乡在200师师部当参谋,刚才这些话就是岳维汉亲口说的,而且一字不差”
彭壁生闻言默然,陈勉岳言之凿凿,估计是真的了。
吕国栓扬起手中的酒瓶猛然灌了两大口,旋即扯开衣襟大步登上了戏台,上台后一脚踹飞武生,然后声嘶力竭地冲着台下的49师官兵大吼道:“49师的弟兄们,湘楚大地的儿郎们,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带把的?”
台下的官兵们明显有些发懵,不知道出啥事了。
只有个湘西藉的营长高声大叫道:“吕师座,我们是不是带把的,叫你们93师的女机要来试试不就晓得嘞?我可以负责任地跟你说,你们93师的女机要试过咱们49师的把,绝对就不想再回93师了。”台下的官兵们顿时哄然大笑起来。
台上的吕国栓却并不生气,依然扬着酒瓶大吼道:“好,弟兄们都是男人,都有卵我吕国栓相信你们,可有人不相信你们有人说了,咱们第六军就是群杂牌军,就是群乌合之众,调咱们上战场,只会给中国军人丢脸”
“娘你的,这话谁说的?”湘西藉的营长顿时火了,“老子拧断他脖子”
靠近戏台的官兵们顿时间骚动起来,湖南人生性好斗,自古就有无湘不成军的说法。
曾国藩时期更是达到了湘军的极致,如果不是老曾深受封建理学毒害,满脑子的忠君思想,当时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干翻满清、恢复汉家正统,真要是这样,后来的屈辱百年史也就不会有了,整个世界史只怕也要变得面目全非了。
“谁说的?岳维汉说的”吕国栓大声道,“岳总司令说的”
戏台下先是一片死寂,旋即就炸了锅了,有几个性急的更是直接捋起衣袖扬起了钵大的铁拳,岳维汉这会如果就在面前,他们绝对会饱以老拳,管他什么身份,管他是总司令长官还是狗屁英雄,侮辱湖湘子弟就是不行
看着群情激愤的49师官兵,彭壁生也是满脸阴霾。
岳维汉这话说的的确有些过份了,第六军是杂牌军没错,却绝不是什么乌合之众,从淞沪会战到南京保卫战,再到徐州会战、武汉会战,三湘大地战死了多少年轻子弟?有多少妹伢子年纪青青的就守了寡?有多少细伢子尚在襁褓中就永远失去了父爱?
但是,三湘子弟何曾有过怨言?何曾有过退缩?蒋委员长一声令下,第六军两万多官兵还不是抛下妻儿踏出了国门?他们远赴异域、浴血拼杀为的是什么?还是为了中国军人的尊严,还不是为了全国同胞不当亡国奴?
“师座,我们绝不是什么乌合之众”
“师座,马上给总部发电报,调我们上前线”
“对,咱们第六军虽然不是黄埔嫡系,却绝不会比第五军差”
“岳维汉竟敢如此小看我们,等我们打了大胜仗,就让他把说过的话再咽回去”
彭壁生正自心中不愤时,几个主力团的团长还有直属营的营长已经涌到了他的身边,一个个全都摞下了狠话,93师师长吕国栓和暂55师师长陈勉岳也在旁边推波助澜,自从第六军军长甘丽初被解职后,彭壁生已经隐隐成了“湘军”的精神领袖。
第七卷远征缅甸第411章向我开炮!
见彭壁生还是有些犹豫,陈勉岳一把撸下军帽,气愤地道:“壁生兄,今天早上,就是今天早上,我的军需官前往密支那机场领取弹药补给时,正好碰到了新22师的军需官,你猜,新22师的军需官是怎么说的?”
彭壁生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说?”
陈勉岳道:“新22师的军需官对我的军需官说,兄弟,你们暂55师成天躲在山上挖地洞,干的可是体力活,这样吧,我们师的美国罐头和面粉匀你们一半,你们师也把用不着的弹药匀我们一半如何?反正你们也用不着不是,他娘的,你听听,这叫什么话?”
“这算啥?还有更难听的呢”吕国栓也气愤不已地道,“我的副官有个堂弟在新22师当连长,昨天上午,他跑去加迈找他的堂弟,结果听到的全是冷言冷语,说什么你们93师可真是命好,不用打仗,每天牛肉吃着,洋酒喝着,每个月还有40块大洋好拿,要是能找几个缅甸娘们侍候着,就是给个日本天皇也不换啊,嗯,你听听,这叫什么话?你说谁他娘的受得了这个?”
“都别说了。”彭壁生霍然转身,沉声道,“不想当缩头乌龟的,就跟我去给总部发联名电报”
孟拱,远征军临时指挥部。
为了就近指挥围歼日军第18师团的战役,岳维汉已经将他的司令部前移到了孟拱,这会,岳维汉正跟史迪威在讨论下一阶段的战略设想。
“岳。”史迪威扬了扬烟斗,问道,“你留下第六军这支生力军,是不是准备让他们在最后时刻对日军第18师团发动总攻?”
“总攻?”岳维汉摇了摇头,淡然道,“不,对付日军第18师团用不着什么总攻。”
说此一顿,岳维汉又道:“假如戴安澜的突击集群能够先一步取得突破,日军第18师团将肯定丧失突围的勇气,以我对日本人的了解,接下来他们肯定会抱团死守,到时候,我军完全不必冒险强攻,只需将其围困至死就行了。”
“那我就有些不明白了?”史迪威皱眉道,“第六军”
岳维汉微微一笑,诚恳地说道:“史迪威将军,你也在中国生活了多年,听说过‘猛虎下山’这个中国成语吗?”
“当然。”史迪威不假思索地道,“我非常非常喜欢中国的成语,言简意赅,却寓意深远,那是古代中国人的智慧结晶,非常了不起。”说完,史迪威又特意补充道,“你们中华民族是个伟大的民族,你们的文化博大精深,让人着迷。”
岳维汉摆了摆手,微笑道:“我之所以让第六军按兵不动,甚至还要故意说些风凉话刺激他们,就是要让他们心里憋着股火,这样,等到我要用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像下山的猛虎那样,一鼓作气冲上去,将面前的猎物瞬间撕碎”
“岳,你真的很会打仗。”史迪威由衷地向岳维汉竖起了大拇指。
史迪威这话绝无半点恭维的成分,岳维汉此前的赫赫战功,史迪威并没有放在心上,美国鬼畜一贯务实,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是绝不会轻易相信的,不过,岳维汉空降缅甸之后的表现,史迪威却都是亲眼目睹的。
胡康河谷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奇迹般地恢复了中国远征军濒临瓦解的军心
命令新38师奇袭密支那机场更是神来之笔,一下就解决了远征军的补给难题
在孟拱,岳维汉更是极富想象力地将所有的坦克、装甲车集中到了一起,从而形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一举撕碎了日军第33师团的阵线,也一举瓦解了日军北上集群的钳形功势,装甲集群顺势横扫,又将右翼的日军第18师团也挟裹了进来。
在此之前,史迪威从未见过这样的新颖打法,在世界范围内,似乎也只听说过德国人曾经在战场上集中使用过大规模的装甲力量,岳维汉敢于在没有任何经验积累的前提下大胆革新战术,足见他的魄力、勇气以及过人的想象力。
在见识了岳维汉的指挥能